黑域 二十四、 夢中惡兆

作者 ︰ 聞繹

「你的心事太重了一些,就不能超月兌一點嗎?」看到他搖了搖頭,不由嘆了口氣,便笑著說︰「你總不會連自己的妻子也不相信吧?」

童振遠慢慢摟住她,輕聲說︰「恐怕還真讓你說著了。我知道這沒什麼道理,可職業病已經到了晚期了,沒有辦法了。不過從理智上說,你和這邊的事當然沒有什麼關系了。假如我連你也不相信了,我真不如早點打報告退休了。」

佩雲淡淡一笑,「謝謝你的信任。」但她心里感覺到他的職業病並不象他說的那樣有「理智」。她有些黯然地說︰「如果需要我的話,請盡管說。今天能陪我嗎?」

他想了想,「恐怕不能。上午要開會,下午去市局講課。」他笑了笑,「這是一個非正式的講座,給那些喜歡听的公安干警講。他們並不要听技術課,要听這一行里的軼聞趣事,要有意思的,一個星期一次。噢,對了,晚上可以陪你。今晚是白雲飯店的周末舞會。」

「舞會?老天,我可有好久沒有跳舞了。非去不可嗎?」她驚訝地問。

童振遠的眼楮里閃著亮光,「我希望你去,可以說是非去不可。在北京你可找不到這樣的舞會,相當的不錯。另外,你說不定你還真可以幫我一點忙呢。」

「好吧,我去。」她探過身去,長時間地吻他。

一一

早晨6點15分

特別劇烈的情緒波動,此時正使于小蕙的心情,尤如風中抖動的燭火一般恍惚不安。

雖然一再安慰自己她理該得到補償,但手提包里的美元和白金戒指仍象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上。不!她決不能放棄!這些東西實在太吸引她了!

這一夜她總是在做夢。在一個有很多人的廣場上,不知為什麼,誰也沒有往地上看,而地上卻散落著數不盡的錢。她裝作系鞋帶悄悄去撿那些錢。她希望誰也不要注意她,她急不可耐地要撿完所有的錢。但她知道別人不會永遠不注意到她的,那只是遲早的事。她惶恐不安地撿著那些錢,那些一卷卷一疊疊的綠鈔票,全都是美元。她感覺到別人就要注意到這遍地的錢了,就要注意了。

她還夢到了大紅喜字,大紅喜字滿天飛舞,婚禮進行曲震天響。她蹲在地上撿錢的時候想,有錢真好,有錢就可以干任何事。她夢到她正在結婚,那個薄情的新郎剛從日本趕回來,她周圍是許許多多羨慕的笑臉。突然之間,瘦瘦的新郎變成膀大腰圓的安東尼,他沖過來一把將她掀翻在地,吼道︰你給我趴下!

于小蕙在哭泣中醒過來,就感到肛門越發尖銳地疼痛起來,周身上下布滿了汗水。她猛地睜開眼,窗外的亮光如同刀一樣砍進她的眼楮里。

她閉著眼楮爬下床,搖晃著走進廚房,用涼水洗臉,這才覺得好了一些。隨後她倒了一盤熱水,扯掉汗濕的和短褲,慢慢地擦洗著。她用毛巾揩著身體,回到屋里對著鏡子前後審視。除了後背有兩大塊青紫外,大體上她還是完美無缺的。熱毛巾起了作用,似乎也不太疼了。

她從衣櫥里找出干淨的襯衣穿上。這時她看見了枕邊的手提包。那里邊有令她痛心也讓她看不夠的東西。她把手提包抱在懷里,便體驗到一種如抱嬰兒的奇妙感覺。

她打開包,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攤開在她面前的東西再次令她頭暈目眩。她現在有了二千四百七十美元。其中那七十美元是她零打碎敲換來的。另外還有五十馬克、十萬意大利里拉和八百元港幣,還有四千元人民幣。她知道,其中有兩千元是應該還給何敏的。除了這些之外,她現在還有一條價值四千元的又粗又大的金項鏈和一枚她暫時還估不出價值的白金戒指。面對這些財富,于小蕙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當然,她為此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勉強著,她覺得這也值了,用不著抱怨,身體是可以長好的。

她感到一種難耐的寂默,這些財富就象歌廳里的旋轉燈一樣令她心神不定,她抑制不住地想把這些財富亮給誰看看。她首先想到了她的好朋友何敏。

她匆匆地穿好衣服,收拾好提包,鎖上門走了。

她趕到何敏家時,何敏還沒有起床。她砰砰地敲著門。何敏睡眼惺忪地打開門,「老天,你個死妮子,現在才幾點呀!」她注意地看了看于小蕙緊閉的嘴唇,「出什麼事了?」

于小蕙徑直走進屋里,在床邊上坐下來,神密莫測地看著何敏。

何敏驚奇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你怎麼還憋著呀,出了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呀!」

于小蕙上下搓著臉,終于說︰「我想給你看點東西。」她打開手提包,把她的財富逐一拿出來,攤開在床上。

何敏驚訝地睜大了眼楮,「老天,你這是從哪弄來的?這麼多錢!老天,你發財了!」

于小蕙亮出手心里的戒指,「你看,還有這個呢。」

「戒指!是鑽石戒指嗎?你好精怪哎,是搶了個外國人嗎?還有什麼。快說,你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于小蕙嘆了一口氣,「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代價嗎?」

何敏仔細地看著她的眼楮,立刻明白了,「你真的干了嗎?」

她點點頭,隨後把昨天的事都講了出來,「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干,這個壞東西。你看看我的後背,是不是青了一塊。他打我,打得那麼重。」說到這里,她眼楮里涌滿了淚水。昨天的委曲因為有人同情而越發強烈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壞家伙會從我那個地方往里弄。蠻得根本架不住,那是能弄進去的地方嗎?就那麼使勁地往里弄。他的那個家伙嘛,這麼長,這麼粗,啊喲……」她比劃的時候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彎了腰,「那麼長,那麼粗,我都比不出來。」她扎到何敏的懷里,笑得喘不過氣來。

何敏也笑了,「死相樣子,還笑呢,那麼大的家伙虧你還好意思比出來。」說著自己也不住氣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笑成了一團,好一會才止住了。于小蕙直起腰,掏出手絹擦眼淚擤鼻涕,「所以說,我要是不拿他一點什麼,不是太虧了嗎?」

「對,該拿,拿他的也是白拿,誰叫他這麼禽獸不如的!」她扳起于小蕙的肩膀問,「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給我弟弟寄錢去。我想請你陪我一塊去。」

「行,那沒問題。」

于小蕙重又高興了起來,「那就講定了,下班以後咱們一塊去,你來找我好嗎?」

「行,一言為定。」何敏非常肯定地向她點著頭。

一一

上午8點5分

到了這個時候,晶瑩耀眼的白雲飯店才漸漸地蘇醒過來,尤如一個慵懶的美婦從夢中醒來,風情優雅地在梳妝台前打點出自己的魅力。

至少唐吉成是這麼看的。此時他正站在白雲飯店對面的樹蔭底下,對著這座用天藍色的鋼化玻璃裝飾起來的豪華建築,已整整觀察了一個多小時。

先是十幾名男女清潔工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清掃門前的廣場和車道,把厚重的玻璃門、大理石門柱和左右的銅飾擦得金壁生輝。這期間,出租車就如上班似的一輛接一輛地駛進廣場,整整齊齊排列著,等著運載早上的第一批客人。一些小型運貨卡車從邊門駛進飯店,運進數不清的食品和飲料。其中一輛裝滿鮮花的卡車停在飯店門前,清潔工們和一群女服務員說笑著把鮮花捧進飯店的玻璃門,讓人聯想起往新房里搬運嫁妝的情景。7點半之後,來上班的男人和女人相跟著走進飯店的邊門。對這座飯店的最後裝飾,就是漸漸升起的太陽給這座十八層高的大樓鍍上的一層金輝,使它妖艷而又絢麗多彩。

唐吉成靠著樹干,點燃他這天早上的第五支煙。到這時為止,他還沒有為今天的任務找到有用的線索。昨天晚上,馮老板把幾個弟兄找到跟前,讓他們設法找到一個名叫于小蕙的女人。他說,你們要想盡一切辦法,一切辦法,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女人。他停了一下又說,懸賞是五萬元。你們都把這個風放出去,誰先找到她,賞五萬元。

馮老板說這個話的時候,總是把眼楮落在他的臉上,是那種明顯的暗示和鼓勵,再加上五萬元懸賞,讓他砰然心動。

唐吉成是個機警干練的年輕人,二十七八歲的年齡,體格瘦削而靈活,黑黑的臉上有一雙聰明的小眼楮。馮老板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是很有理由的,他總是能完成別人干不了的事情。當然,他也太需要錢了。在他不到三十年的生涯里,他從來沒有上過一天班,但他一見到他那幾個女朋友,就抑制不住大把花錢的**。好吧,他想,他會找到那個女人和那個白金戒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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