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傍晚的時候,孟天河進入了安平鎮,找了間客棧住了一夜,第二天聯系好一搜進京的貨船,然後他將謝夫人放出,一起登船離開了安遠。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當謝夫人再次回到現實世界中,似乎如獲新生,經常立在船尾看著漸漸遠去的安遠城,愁緒滿懷。
七八天之後,大船終于遠離了安遠地界。
然而謝夫人卻依然習慣似的經常站在船尾呆呆的出神。
那里是她的故鄉,她從未想過會離開。那里曾有她的家園,她的親人,而今這一切都沒了,現在的她就似一片浮萍,再沒有了依靠和生活的目的。
她神思愁怨,久久望著遠方,江風拂動衣裙,撩撥起滿頭的青絲長發紛亂飛舞在風中,似欲乘風而起,翩然若仙。
孟天河站在她的身後看得有些呆了,方才他見到謝夫人站在船頭靜望遠方,知道她心中愁苦,本想上去安慰幾句,卻是被她這幅美麗的儀容弄得痴醉了,再也舍不得過去打擾。
「你喜歡做夢麼?」
謝夫人柔美的聲音將她從痴迷的狀態中喚醒,他有些詫異的看著那道依然背對著自己的美麗倩影,張口預言,卻有發不出聲音。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可是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謝夫人面帶疑惑的轉過身來看著他。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語氣雖是與以前一樣平和,卻是多了幾分俏皮,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的她再沒有了往昔那種豪門貴婦的雍容大氣,卻增添了幾分活潑和朝氣。
也許或多或少是受到了孟少年的一些影響,也或許被人重新呼喚自己的名字而煥發了青春,反正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月兌去了那層厚重的束縛外衣,從新找回了自己本來面目。
是啊!失去了一切,卻又重獲自我,這其中的得失又要怎樣去衡量。
孟天河苦笑著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轉頭遠眺,久久的嘆了口氣。
「我自小在荒山中長大,與野獸玩耍嬉戲,那時的生活無憂無慮,天真爛漫……而有一天,我遇到了你……」
說道此處,他轉而看著謝夫人,目光里有一種灼灼的情誼,謝夫人被他看得羞紅了臉頰,有些尷尬的轉過臉看向兩岸倒退著的山嶺美景。
少年微微一笑,繼續說下去。
「你告訴我我很優秀,要給我一個前程,我心動了,當時我感覺我就是在做夢……
「你帶我進入了這個花花世界,我為了你曾給我描繪出的錦繡前程,拼命的努力……
「而當我漸漸的接近那個目標,卻是發現我的世界也在發生著改變,這個世界也讓我有了更多的牽掛,那些關心我愛護我的人也成了我世界里的一部分。
「趙師傅、鄭師傅、魏師祖、周杰、呂良、秦風、沈周陸璟……還有你……」
謝夫人渾身即是一震,卻是很快的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依舊看著遠方默默不語。
「你們快樂我便快樂,當我發現我身邊的人過得不幸福,受到傷害,我覺得我也不開心,很不開心……
「彭老對我有半師之恩,卻死在我的面前,而你更是兩次險遭毒手……
「所以的世界在不平靜,我越來越不喜歡這里,如果可以我更想再回到大山里,可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那已經不現實,那也只是曾經的一個夢而已,我再也回不去了,因為我丟不下你們……
「在山里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活在現實里,外面的世界才是夢境,而當我出來了,生活在這里,才知道我永遠都是活在夢里,只是有的夢是甜美的,有的夢卻是苦澀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死去就可以結束這個的夢境,但我知道一定會有下一個夢等在那里,無論在那里,我只是想說,我不喜歡夢,我想要真實的自己!」
少年的聲音,似乎有一種可以穿透靈魂的能力,美麗的玉人痴妄的有些失魂落魄,嘴里反復的念著「真實的自己……」
這是一搜貨船,船上除了艄公伙計,還搭載了一些順風趕路的乘客。
貨船很大,上下共有三層,底部一層堆放貨物,中間一層是生活區,多多少少算上船主和伙計在內,住著能有百多人。上面一層有舵倉和一座倉樓。
倉樓一共兩層,二樓是富人所待的區域,不用警示標識,也沒有那個不開眼的上去自找沒趣,這就是階級,他們更願意待在一摟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坐在一起。
許多人白天大多會待在倉樓,說話聊天欣賞風景,只有晚上才會回到自己的船艙休息。
水上的風很大,過了一會孟天河和謝夫人便回到了樓倉里。
一層很大,至少可以擺開上百張桌子,里面各色人等混雜,坐著能有幾十人,亂亂哄哄的喝茶聊天,更有一些人就地做起了生意,小孩子們成群結隊的在過道間奔跑嬉戲。
這里的大多數人都是一些衣著樸素的平民和伙計,偶爾有一兩個剛才艙外進來的衣著華麗者,也都只是和角落櫃台里的伙計知會幾句便匆匆上樓,不願多留一步的樣子。
伙計大多都是在忙碌著,有一些手托著各色的茶水點心穿走在人群里,不時的吆喝兩句。
雖然是貨船,可由于經常要搭載乘客,所以船上也賣一些酒菜果品,樓倉里靠近船尾的一角便是櫃台,不時的有伙計來回忙碌其中。
孟天河二人從船尾進來正好經過這里,原本要直接上二樓,可旁邊的謝夫人卻是停下了腳步,愣愣的看著前方出神。
孟天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在櫃台前,一名身穿紅色粗布補丁短褂的半大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細女敕的小手放在嘴邊,久久的注視著櫃台里擺放著的一排精美點心。
看看謝夫人有些迷離的眼神,少年心中明白,她是在想念自己的女兒了。
這時一名伙計行色匆匆的從樓上下來,端起桌上的點心就走,小女孩頓時急了,抬著小腦袋張著小手,欲要阻攔,卻又最終只是隨著伙計遠去放下手臂低下了頭。
謝夫人看著小丫頭的模樣,心中一痛,不禁落下淚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走過櫃台直接端起一盤糕點伸到了小丫頭的面前。
「吃罷!」
小丫頭看看面前的糕點,又疑惑的抬頭看了看謝夫人,最終小手試探的把盤子接到了手中,又看了謝夫人一眼,眨巴了兩下眼楮,拿起手中的糕點輕輕的咬了一口,臉上終于綻放了笑容,喜滋滋的晃著小腦袋,然後把糕點又送到蹲在跟前的謝夫人嘴邊。
「你吃!」
謝夫人將她輕輕的摟在懷中,淚水止不住的潸然落下,又怕嚇到小孩子,一個勁的用衣袖來擦……
孟天河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似是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還是那個溫婉清麗的聲音,依舊善良溫柔的模樣,只是在她面前的不再是自己,而是這個小女孩……
「公子你看……」
你個有些怯懦的聲音把他帶回了現實之中,他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名穿上的伙計站在旁邊,不時還用眼神看著謝夫人,有些為難的模樣。
孟天河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翻手取出一兩銀子丟給伙計。
「不用找了!」
伙計樂滋滋的忙回櫃台交賬,櫃台里的掌櫃不禁往這邊多看了一眼,孟少年卻是一點沒有理會,轉過頭來繼續看他的女神。
這時,一個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從樓上下來,似是要出倉透透氣,卻是扭頭正瞥見抱著小姑娘的謝夫人,見獵心喜之下便移步走了過來。
謝夫人並沒有發現他,而是依然摟著小女孩親昵著,滿臉幸福的樣子。
華服公子自恃風流,訕笑著上前搭訕。
「小可劉逸明,京城人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可否賞臉樓上一聚?」
他話隨說得文雅,卻遮掩不住一臉的輕浮表情,孟天河在遠處看了就是一皺眉,正待上前,卻見謝夫人也沒理會那人,放下小女孩轉身便朝自己這邊走來。
孟天河臉上轉而一笑,看著款步而來的玉人心中不禁有一些津津自得。
那名華服公子,卻是被臊了個大紅臉,也許是從未受過如此禮遇,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之色。
身後幾名護衛模樣的大漢立時怒喝一聲放肆就待上前阻攔。
這時在華服公子身後走出一位黃衫中年文士,伸手摒住眾人,款步上前將謝夫人攔住。
「誒~姑娘且慢走,你可知與你說話之人是和身份!」
說著向後拂袖一指。
「此位正是當今聖上的御弟,壺鄉候殿下,為姑娘計,可不要枉送千載難逢的時機呀……」
黃衫文士,說完便面帶微笑的注視著謝夫人的反映,身後的華服公子一臉清高自詡的得意神色。
謝夫人卻是莞爾一笑,並不言語繞過此人繼續往前走,文士先生一愣,還待繼續糾纏,卻是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抬頭望去,之間一雙幾欲噴火的眼楮正在怒視著自己,不禁嚇得蹬蹬倒退了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