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丹青潑墨畫不就,鏖戰正酣妒火燒
挽君閣里,傾桐研墨,寧錦祺作畫。『**言*情**』
畫的是山,重重疊疊的,蜿蜒盤曲,像虯龍像巨藤,仿佛就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畫著畫著,他突然駐了筆。
想起那人額間一點綠蝶來。
傾桐說,那女人要嫁給他;傾桐說,他要成為他的姐夫。
他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不期吐出一口血來,濺滿畫卷。
傾桐嚇得去攙他。
他擺擺手想要她不要聲張,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寧蕪歌已經在床邊了。她忙著給他熱敷,臉上滿是焦急關心的神色。
「滾。」他說出這一句的時候,旁邊的傾桐和丹秀齊刷刷白了臉,很是尷尬。
寧蕪歌卻恍若未聞,神色自若地繼續擰著她手中的濕毛巾。
他也沒力氣再說什麼了,只用微薄的力氣偏過頭去,不願意再看見她。
寧蕪歌操勞了三個時辰,直到他的額頭不再燙,還坐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反復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夕陽繞籬牆了。
傾桐的聲音低低的︰「少爺,人走了。」
他總算睜開眼楮來︰「今後有這種事,別叫那個人來。」
「奴婢不敢驚動王爺……」
「誰都不要告訴。」
「但是少爺你的身子要緊!」
他忽然覺得一種無力感襲上來︰一個沒有明天的人,說什麼要緊,都顯得多余。
他連自己活著的理由都找不出來。那個女人,似乎注定要破壞他每一點微小微小,小到微不足道的幸福。
從挽君閣出來,寧蕪歌絳紫色裙擺曳地生風,在夕陽的落照下勾勒出優的弧度來。
攻心為上。
毀一人,毀其身,不如毀其心。
寧錦祺,你的出生,將娘親此生僅剩的絲絲念想一刀斬斷。爾母之過,爾代母償。
「蕪歌。」剛踏進大堂,迎接她的就是熟悉的聲音。
顧凌眉目溫潤,散著玉的光澤,眉心一點沁碧蝶,無聲。
「凌哥哥。」她的大眼里瞬時盈滿笑意,是小女子的幸福。
顧凌嘴角彎彎︰「今晚相府設宴,我接你前往,王爺已允。」
「我去準備一下,方才錦弟突病,有些忙亂。」
「他沒事吧?」顧凌流露出一絲不自覺的關心。
一絲警覺閃過寧蕪歌心頭,不過面上還是無甚變化。
「不打緊。凌哥哥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檀香燻得整間屋子都是香氣,在里面的人,呼吸著披上紗衣的空氣,似乎有些沉醉迷離了。
床榻上兩個交疊的**,鏖戰正酣。
在下面的女子嬌喘連連、香汗淋灕,確實很享受這**的時刻。
上面的男子賣力地取悅著身下的小姐。她爹可是李侍郎,她可是李侍郎的掌上明珠,要是能成為李侍郎的東床快婿,那他這個小小員外郎家的老ど,前途一定會光明許多。
此人正是王員外的小兒子,王紀。
他和李瑛然可謂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只是後來她爹不知何故在仕途上一下子平步青雲起來,也漸漸看他家不起來。可他偏不想放下李瑛然這顆可能的墊腳石,依舊人前人後死心塌地地跟著。上次在顧府的花會上,就是他替她作詩、替她撞倒寧蕪歌的七色蘭。這樣的事情,這些年已經做了無數件。這個驕橫的小姐,被她的親爹寵上了天,只要討好了她,不愁最後她爹不妥協。
只是近來他多次刺探她的口風,問她準備何時與他成親,她都是一臉不耐煩。
這還未出閨閣的女子,已經破了身子,除了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然兒,今年你十八,我也十九了,我爹催我成親催得正緊呢。」一輪激戰過後,兩人躺在床上累得氣喘吁吁。
李瑛然杏眼一翻,滿是不屑︰「跟我有什麼關系?」
王紀乍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想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哪還怕這一時的忍氣吞聲?于是轉過身去摟住李瑛然的酥胸,挑逗式地撫模︰「傻丫頭,你早晚是要嫁給我的,早些,我不會虧待你,定會好好兒待你的。」
此話一出李瑛然情潮還未褪的紅臉馬上轉白︰「啊呸,誰說本小姐非你不嫁?本小姐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樣貌又是一流的,整個大夏國有幾個能比得上我?今後我就是要嫁,也要嫁給和顧公子和霍公子那樣的,嫁給你?你算哪根蔥?」
王紀听了這番話也怒了,強壓著心頭的一口怒氣,變了聲音問︰「那顧公子不是已經要娶寧蕪歌小姐了麼?寧小姐的父王是我大夏的戰神王爺,又新封了芳華郡主,有才又有貌,真正是大夏的閨秀表率……至于那霍公子,似乎和顧府的二小姐、顧公子的胞妹打得火熱呢……」
「你懂什麼!」李瑛然氣得赤身**從床上坐起來,「寧蕪歌算個什麼東西!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今晚顧府設宴,我也要去,到時候你就……」
王紀看著李瑛然因為嫉妒而扭曲的面孔,想著,這女人多些把柄在自己手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到時候若是撕破了臉,也可以用這些她的骯髒勾當威脅她。
他听著李瑛然的計劃,始終沒有開口。
蛇蠍美人,說的便是她。
海風,濕氣彌漫,吹來遠方的寂寥。
他的白色瓖金長袍迎風獵獵,隨一頭金色長飛揚。
「陛下,您真的,要親征麼?」比非亞的聲音蒼老,隱隱透著些擔憂,「古莫法王後在王庭的勢力越來越大,您若是前往貘,王庭中難保不會有變數。」
他眸光有些閃爍,迷離得看不清楚︰「與大夏結盟的事,已經廣告天下了,她不敢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她的野心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篡位。」
比非亞低著頭,腦海中浮現古莫法王後四十年如一日的邪魅笑容,,這個謎一樣的女人,是米莉亞王後的雙胞胎姐姐,三十年前,依里王陛下英年早逝後,米莉亞王後也悲傷過度溘然長逝,一直都是古莫法王後在幕後把持著朝政,其勢力已經滲透到雲滄統治集團的各個角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現在的陛下,就像困在一張巨網眾的斗獸,有著勃勃的雄心、卓絕的才能,卻苦于古莫法王後這張網實在太密太緊,找不到出口。
而他比非亞縱使豁出這條老命,也要保住雲滄的血脈,絕不能讓這妖後毀了雲滄的社稷!
從三年前開始,陛下成長了很多,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雖說是一貫的冷酷放誕,但手段厲害了很多,不僅讓周邊的小國俯稱臣,而且國家的經濟、軍事實力也大大增長,訓練出一支強大的海軍,,他的陛下,終于長大了。
「陛下,該回去了。王妃今日在主神殿設宴招待菲麗塔家族的宗親。」還有就是,根據在宮中的探子傳來的密報,陛下這三年來無意風月,除了數次臨幸法蒂瑪外,再沒有施恩于其他妃嬪,一反之前的風流做派,,不過是三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在他的照料下總算有驚無險,只是,,沒想到陛下病愈後,居然一個月一言不……
陛下今年已經年近三十了,雲滄卻只有三位小王子兩位小公主,最重要的是,王妃薇若至今無所出,他實在有些擔憂。好在王妃還年輕,身體狀況尚佳,再加上王妃有顆玲瓏剔透心,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辦法拉近陛下的心,他老人家一看便知。
轉過身來,那雙藍眼楮還是蘊著沉沉的哀傷,不仔細,看得不分明。
貘,她的方向。
顧府今晚熱鬧非凡,處處張燈結彩,迎接著來自長陵的達官貴人。
今夜華燈初上,光影幢幢中精致的食物、珍貴的餐具閃爍著光斑。
寧蕪歌坐在顧凌的身邊,右手是霍祈風和顧繯。
霍祈風一整個晚上並沒有看寧蕪歌一眼,只是悶悶不語,低著頭喝酒。顧繯並不開口,一晚上也只是陪著霍祈風喝酒,兩人默默不語,喝酒的動作卻出奇的一致。
寧蕪歌微微皺了眉頭。
倒不是為霍祈風的醋壇子。
丹秀自從進了相府,這麼久了,卻不見了影蹤。
小丫頭雖然野,卻從沒有離開她身邊太久。
出事了。
「凌哥哥,我……要去方便一下。」寧蕪歌看著顧凌,面有難色。
「讓丫鬟陪著去吧。」說著就要找丫頭。
「不必了,我認識路的。」寧蕪歌溫婉一笑,還沒等顧凌招來丫鬟,就柔柔起身離席了。
顧凌繼續觀看歌舞。一切寧和如常。
丹秀緩緩醒來,對上一雙杏眼,蛇一般吐著火舌。再掙扎一下,現雙手已經被縛上,連嘴里都塞了東西︰「嗚嗚嗚……」
李瑛然向王紀使了個眼色,王紀將丹秀口里塞的抹布扯了下來。丹秀「嘰里呱啦」喊開了︰「你們是誰啊!居然敢綁我!我是蕪歌小姐的貼身丫鬟,貼身丫鬟你們懂不懂啊!……」丹秀還沒說完,臉上就多了一道**辣的印子。
收回方才扇人耳光的右手,李瑛然嘟著嘴巴吹了吹染了蔻丹的指甲,涼涼道︰「是狗,也要分地方叫。在本小姐面前叫,小心你的狗舌頭。」大拇指和食指一擦,做了個掐斷的姿勢。
丹秀險險打了個寒戰,但嘴巴還是夠硬︰「你……你們小心點兒……我家小姐可不會放過……放過你們的……」
李瑛然笑了,眼楮里的妒火幾乎要燒出來︰「寧蕪歌,寧蕪歌,寧蕪歌算個什麼東西!怎麼你們人人眼中都是她!我今天就讓你看看,跟錯了主子是什麼下場!」她拿起在火中烤著的鋼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丹秀的胸口。
滋啦啦,皮開肉綻的聲音。
丹秀疼得就要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