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引︰歌盡芳華聆滄海 第六十一章︰匠心獨運離間計,鮮血淋灕親相

作者 ︰ 微殿下

第六十一章︰匠心獨運離間計,鮮血淋灕親相殘

咦?

沒有人!

沒有人?

哦——

那就沒有人唄。

小姐的事情,怎麼是她一個小丫頭可以過問的。再說了,小姐馬上要嫁到相府去了,一定是去和新姑爺……呵呵……羞羞……說不得說不得……

好像廚房開火了。

到點了,該吃飯了。

真的餓了。

寧蕪歌在夢中緊緊蹙著眉頭,听見有人在耳際急迫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本是不願醒來的,夢里有長笑留下的感覺,很熟悉,很溫暖,盡管再一次感受到都會心疼的感覺。

但是這呼喚太急切太真摯,幾乎要暖化已經結冰的心。

還是醒過來了。

緩緩睜眼,已經換了場景,自己已經不再躺在王府的房間了。

這間房子里的一切都陌生,除了那張三年來,時刻相伴的臉,熟悉得很之外。

「咳咳……狄桑……」她有些奇怪,「怎麼……」

霍祈風看到她醒過來,臉上的擔心總算減少了不少,但語氣還是沒那麼輕松︰「這里是我的房間。」

「胡鬧。」本該非常生氣,狠狠教訓一下這小子膽大妄為的擄人行為的,但一看到那一剎那他臉上由緊繃變得緩和的神情,這一句,又舍不得說得太重,「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他說這一句的時候低著頭,有些不敢看她,心想不希望受她責備,但更怕的是她因為生氣再次壞了身體。

寧蕪歌有些無可奈何。

狄桑的心意,已經一清二楚地擺在她面前,無論她是怎樣的人,都不會改了。

偎翠閣的那一幕,其實是做給他看的。

她想要他知道,她寧蕪歌的黑暗、冷酷與無情,這樣,他或許可以死心。

只是即使是這樣,好像都無法改變他初心。

真是倔強的小子。

「也好。我們繼續上次未完的話題。」寧蕪歌的頭上還敷著霍祈風放上去的濕巾,她也不動,自顧自道,「我們只能走上面那條路。」

「雪主……我……」霍祈風欲說還休。

寧蕪歌不動聲色地打斷霍祈風的話︰「清明之世,君王集權。得民心,失君心者,亦難逃厄運。」

霍祈風覺得心里悶悶的。

她眼中那團野火又燒起來了,尤其是當她講到計劃的精妙之處時,熊熊燃起來,燒得更凶。

這就是寧蕪歌,不囚于閨閣,不陷于女紅。

縱橫于殺場的修羅。

在听到她的離間計後,霍祈風只覺得這女子,永遠不能輕忽——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顆千變萬化的雄心。

自嘆不如。

「听明白了嗎?」她有些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是時候讓寧錦煥還那一筆欠我多年的賬了。」

霍祈風沉吟不語。

「怎麼,念著舊日兄弟情下不了手?」

霍祈風不肯回答。

寧蕪歌忽然吃吃一笑,明眸流轉著耀眼的光華︰「那我——不妨和你分享一個塵封三年的故事吧。」

他猛然抬頭,直覺告訴他,她這一句後面藏著驚天的秘密,一個,恐怕他聞所未聞的秘密。

寧蕪歌眼角的笑意殘留︰「你說,是什麼讓一群肚子比腦子還管用的貘傻子,膽子突然大到敢搶大夏的商隊?」

心髒猛地一收。

「三年前的事情,你到現在還沒弄清麼?」

「那……只是個巧合……」說著,他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疑惑的雲煙開始在他的心中彌漫開來︰三年前他奉父命到雪域去采購一批雲香珠,卻沒想到遇上了一批凶悍的貘搶匪,若不是蕪歌的搭救,恐怕他也會和所有部下一樣,客死他鄉——三年來他一直以為這只不過是窮凶極惡的貘搶匪的一次隨機搶劫……可是蕪歌的意思,分明是——有人在背後要置他于死地……

寧蕪歌捕捉著霍祈風臉上的疑惑和苦惱,悠悠道︰「本想不告訴你,但恐怕你那可笑的‘兄弟情深’最後的結局,會是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誰?」他抬眼看她,目光里是深沉的痛苦。他在等一個,情願沒有的答案。

她不急,先拋出一個問題︰「你不怕……我為了一己私利,騙你?」

霍祈風凝視著她,開口道︰「你會嗎?」

三個字,每一個,都說得誠懇。是在問她,也是在問自己。

那雙星星一樣明朗的眸子,居然在那麼一瞬,讓她心跳漏了一拍——寧蕪歌有些倉促而尷尬地轉過頭去︰「你知道為何這三年來我讓你習武的同時,苦逼你準備科舉?」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沒有新科狀元這頂帽子——你不過是又一個長陵貴公子——沒有頭餃沒有權勢托著父輩福蔭作威作福的公子而已。你爹百年之後,他的爵位他的勢力,通通會落入你的大哥手中……而你又剩下了什麼呢?」她說得字字誅心,將殘酷的現實一點一點地剖析給他听。

霍祈風有些惶恐地打斷她的話︰「不會的。大哥愛我多少年如一日,絕對不會那樣待我!」

寧蕪歌勾唇一笑︰「哈哈……狄桑,你給自己織造的夢境,還真是美輪美奐。現在,我就親自告訴你,你那‘手足情深’外衣下,是怎樣一種‘相殘相殺’!沒錯,你猜的沒錯,三年前希望你一去不返的不是別人,就是你‘血濃于水’的好大哥!」

「不……不會……」他緊咬的牙關開始打顫——這真相太鮮血淋灕,沒有確鑿的證據,無論如何,他接受不了。

寧蕪歌看著強忍悲憤的霍祈風,知道他還沒有死心,聲音涼得像冰︰「還有,默許他送你上路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從小玩到大、始終追隨著的,我們大夏風光無兩的,太子殿下。」

他已經出離地憤怒了,反而冷靜下來︰「大哥為什麼要害我?」

「因為你的光芒太盛,讓他墮入無窮無盡的陰影中。」

這一句猶如驚雷炸響,轟鳴在他的耳際。

原來,大哥一直是討厭自己的——那溫和謙讓的背後,竟然,不是為他驕傲,而是嫉妒地發狂——

「那有什麼證據?」

「哈……證據……」寧蕪歌爽聲一笑,簡短霸氣,「你可記得三年前你到雪域去,用的是誰的車輦?」

三年前他尚未成年,還沒有自己的車駕,用的是大哥的車輦︰「是大哥的。可是這又有什麼關系?」

「堂堂鎮北侯大公子的車輦,居然刻著金華雲家的標志——滑稽。」她嘲諷地說道。

金華雲家——長陵的富商世家,世代經營金石生意,富甲一方——可是越是這樣的大富之家,到了雪域這些外域,越是會用官家的標志,以免打劫。

他猛然想起,寧蕪歌那天救下他後,望向那被鮮血染紅車座時目光下的嘲弄——原來她不是在嘲笑他的狼狽,是嘲笑他的無知——無知到坐著有富商家標志的車輦在匪寇橫行的地段晃蕩。

他覺得呼吸有些急促︰「那……也可能只是個偶然啊……」

「也是。貘人粗鄙,不是個個都那麼有見識,認得金華雲家的。只是不知道當時是哪個向你爹提起雲香珠的……」寧蕪歌的目光掃過來,霍祈風陡然覺得周邊升起一股寒氣。

「那是……因為宮里的雲香珠用完了……太子才會想到……」

「不知道是誰把這個又輕松又討好的差事,領到鎮北侯爺府里來的……」

「是……大哥……」

「那是自然,作為一個好大哥……怎麼會放棄讓自己寶貝弟弟能鍛煉又能表功的機會呢?」她涼涼的話從頭給霍祈風潑了一盆冷水,那般冷酷,卻那般真實,沒有絲毫矯飾的痕跡。

三年來的疑惑,驟然揭開——卻沒想到憤怒的極點——竟然是無法言說的悲哀。這麼多年來他眼中一向可敬可愛溫良醇厚的大哥,還有他向來視為兒時玩伴的太子殿下,居然在三年前那場險些要了他性命的劫數中扮演了這樣的角色,想不到啊,甚至不敢想象——那些素日里的友愛關懷,與權力相比,竟顯得如此狼狽無依——原來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寧錦煥沒有動刀,可是他縱容了你大哥對你的所作所為——因為你所謂的‘兄弟情深’于他輕于鴻毛。寧錦煥在意的,從來就不是人情。他對權力的痴迷,我比你更清楚。因為,這就是寧皇室中,流淌的血液——情,不過是一個笑柄。為了鞏固他的位子,他可以親手殺死懷著他孩子的寵姬,自然也不會吝惜一個,像你這樣的玩伴……」她的語氣沒有起伏。說的,都是這些年來調查得一清二楚的事實,可是不知為何,她以為已經冷透了的心,在看到他的落寞時,居然也會感到隱隱的痛惜——陡然覺得好笑︰同樣流著皇室那骯髒丑陋的血液,她卻不及寧錦煥無情冷血——胸膛中的這顆心,竟然還是會為人柔軟。

霍祈風定定看著寧蕪歌,一語不發。

仿佛所有的美好,在剎那間轟然崩塌。他過去所信仰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一下子,不知道還能相信什麼了。

寧蕪歌凝視茫然的霍祈風一會兒,然後,緩緩起身,從正面環住了他。

只是,想那麼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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