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救我!」白努力的想往姜明身旁跑,奈何那兩名蜀山弟子比她更快,真氣消耗過度的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她還要顧及月復中胎兒,縛手束腳,三兩招之下,便被他們擒住,架著她往墨如冰走去。
「你們干什麼?」姜明已經收了法力,大步向墨如冰走來,疾言厲色,滿是怒容。
「守塔神君,你可別過來!」墨如冰伸手狀似不經意的比了比白的脖子,緩緩扼住︰「我知道守塔神君寬厚仁慈,難免被白這小賤人的表面迷惑了心志,她心如蛇蠍,對自己的師父心存不軌之心,蜀山上上下下誰人不知!」
「……況且,這也是洛尊上吩咐的,他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所以,必須斷了她的念想,讓她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洛尊上乃是蜀山上仙,豈能由她褻瀆!」墨如冰看著手中的碗,那碗顏色氤氳的瑤池之水︰「我不過也是為她好,我知道守塔神君素來與她交好,所以,如果你也是為她著想,那必須得讓她喝下這碗水!」
姜明沉默著,望著被蜀山弟子壓住的白,一臉乞求,昔日里向來高高在上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那樣的低伏,不過是為了她月復中的孩子,他又怎能忍心,讓墨如冰胡來︰「刀疤將人帶過來的時候,並未說過要受此刑罰!」
「他沒說過,那是因為洛尊上並沒有跟他說,你可知,我手中這碗水,是洛尊上親手交給我的!我相信,蜀山之事也逃不過守塔神君的眼楮,事情到底是怎麼想,相信守塔神君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洛尊上心系蒼生,又怎會因為區區一名女子,而壞了修行!」墨如冰說得斬釘截鐵。
「不,不是的!師父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相信!」白狠狠的瞪著墨如冰︰「師父不會這麼無情的……不會的……不會的……」說到最後,白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淚水大滴大滴的眼眶里蓄積,滑落下來。
他連當初那親手系上去的玉佩都舍得扔下雲橋,他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是他的孩子,當初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啊,怎麼可以因為一句「不要」,便真的奪去他的性命!
自己明明……明明可以感覺到,他在自己肚子里翻身,調皮的動!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墨如冰陰狠的看著她︰「這個孩子不過是你偷來的,洛尊上又怎麼會要一個偷來的孩子,褻瀆師父,你想想,這是多麼大的罪名,洛尊上不過是罰你來鎖妖塔終身囚禁,已經是仁慈義盡,你還想怎麼樣!?」
「……難道你還想以後拿著這個孩子,去威脅洛尊上嗎?」墨如冰的聲音倏然拔高,抬起碗便將里面的瑤池水之水往白嘴里灌。
「唔……不要……不要……姜明……姜明救我!」白緊緊的閉著雙唇,死活不肯開口,卻奈何下顎一把被墨如冰狠狠捏住,白被迫張開雙唇。
那水流之處,皆如一陣火灼般疼痛。
白只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下意識的聚積全身僅剩不多的法力護住小月復。
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如同被利刃刮過,疼得撕心裂肺,讓她喘不過氣來。
終于,那在身旁架住她的兩名蜀山弟子,終于松開了她的雙手,任由她痛苦的蜷縮在地,雙手緊緊的扼住脖子,臉頰上那兩道殷紅的傷痕,更顯妖異。
白只覺小月復劇痛,像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從體內出來。
「你怎麼樣……」姜明縱身而起,終于趁三人恍神之間,將白護在懷中。
「……」白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顫抖而無力的偎在姜明懷中,抖著手抓住姜明的手覆上自己的小月復,嘴里無聲而倔強的重復著︰「孩子……孩子……救我的孩子……」
墨如冰被姜明一掌拂開,本是又驚又怒,但是看到白那痛苦的樣子,卻又笑了︰「你別妄想了,這瑤池聖水可是三界之中至純至淨的,你心中諸多惡念,當然能夠清洗干淨,至于那孩子,當然也是那惡念中的一項,你就死了那條心!」
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白的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是倔強的看著姜明,無聲的重復︰「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鎖妖塔前不可久留,你們還不快滾——!」姜明抱起白,冷冷的看著三人︰「難道是想本神君送你們一程嗎?」
那兩人蜀山弟子被姜明那迫人的神色嚇到,連忙走到墨如冰身邊︰「墨師妹,我們走吧,小師妹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墨如冰將手中已空的碗狠狠一扔,心猶不甘︰「守塔神君,白這小賤人私通妖孽,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找的,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你要知道,她可是整個蜀山的罪人!你若偏護著她,遲早有一天,會跟她一樣的下場!」
「同樣的話,還要我說第二遍嗎?」姜明冷冷的看著墨如冰,那冰冷的視線寒徹入骨。
墨如冰心中一寒,心不甘,情不願的冷哼一聲︰「我們走——!」
白緊緊的揪著姜明的衣襟,無聲的張嘴,喘著粗氣,臉色十分痛苦︰「孩子……救我的孩子!」
姜明點頭,將她席地放下,然後自己坐在她的身後,運行真氣與靈力于掌心,緩緩抵上她的背心。
白緊緊的抿住雙唇,隨著時間的推移,細如白瓷般的額上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那蒼白的小臉,也恢復了些許紅潤。
「感覺好些了嗎?」姜明收了雙掌,接住白往後仰的身體。
白只是睜著雙眸,無神的看著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樣子,像是暴風雨驟來的前奏。她的世界,她的天空,也好像是這樣,灰蒙蒙的一片,快要坍塌了。
她以為,她還可以留住這個孩子,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他連她最後擁有的東西也要奪去,他的心呢?他的心是肉做的嗎?
他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嗎?為什麼……為什麼真的有了,他卻不要了!
喉嚨依舊火灼般的生疼,只是小月復那墜痛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她知道,孩子,算是保住了,只是自己這把嗓子,算是廢了。
白努力的坐起身來,閉眼調息自己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就算還有一口氣在,她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從今以後,這個孩子,僅僅是她的,與他,無半分干系!
姜明看著她這一系列無聲的動作,只是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勸道︰「你別想太多,凡塵俗世,本就有太多東西迷了人眼,只要凡事用心去看,不一定眼楮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就會是事實!」
「蜀山向來規矩甚嚴,你若真是私通妖孽,不僅僅是囚禁鎖妖塔這麼簡單,你……或許我不應該這麼勸你,但是,我想,你還是應該相信你師父,他養了你八年,不管怎麼說,也有割舍不斷的感情,他不會如此絕情,我倒是瞧著剛才來那丫頭,不太對勁!」
白緩緩睜開眼,感覺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才緩緩搖頭,示意他不必再多說。
「你……」姜明看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突兀的聲音猛然提高︰「你怎麼不說話!?」
白定定的看著他,往日里那靈動的雙眸,如今卻恍若一潭死水,枯井無波,臉色極為平靜,素手輕抬,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了搖頭。
「你……你的嗓子……」姜明連忙伸手去探她的脈,半晌,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看著神色十分焦急的姜明,白卻是忽然笑了,伸手拉過他的手,緩慢的寫道︰「我都不著急,你著急什麼!能夠保住孩子,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已經不奢求其他的了!」
姜明那焦急的神色慢慢被沮喪所代替︰「要不是我出手有所顧忌,早就應該從他們手中救下你,那丫頭詭異得很,居然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
白望著他,沒說話。
半晌,才緩緩轉身,向鎖妖塔走去。
手腕,卻突然被人拉住,姜明看著來人,低低的說了一聲︰「他來了!」
白全身僵住,想要回頭喚他一聲「師父」,可是堪堪開口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得靜靜的閉上嘴,僵著沒動。
「兒,你告訴為師,為什麼要私通妖孽,你明知道魔界蠢蠢欲動,妖,最容易被他們利用!」洛辰逸看著那縴細柔美的身影,心中一痛,那蒼白的臉,那醒目的傷痕,都不是他想要的。
白只是搖了搖頭,沒出聲。
「為什麼不說話,那花殘一,只要有眼楮都能看出來,她醒來時那眼里對你的臣服,絕對不僅僅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洛辰逸一想到她在心里不知道對自己隱瞞了多少事情,便覺得一陣憤怒,對于她的不言不語,于他更無疑是火上澆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