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天氣已經暖和了,你怎的還不來接我?三哥說要送我往大哥處去住些日子,將將說,將將就要走。不知急的什麼,許是急著回來娶媳婦兒呢,什麼當緊!三嫂今兒哭了,定是受不得他了。橫豎我是管不了了,這一冬,挨著金帳這麼近好是難過。等我到大哥營里住過幾日,就讓五哥送我去喀勒找你。要走了,寫不了了,你等著我啊。
……
一仰頭,整袋的酒灌下,直沖沖倒入喉中,口舌都沒了遮攔。驟然炸開的熾烈燙灼著心肺,在他眼中燒起一片迷離的渾濁。空空的月復中如熱油翻滾,身體里那團永遠燃不盡的火沾了烈酒越發熊熊騰起。眼前的篝火、人聲恍恍著虛大,在那熱暈深處慢慢清晰出蜃影,突然躥上來的血盆之口撕扯在胸前,一爪深深刺入,熱,疼,如大漠邊緣裂開千年的土地……
……
已是入春的天氣,雪融帶來了濕氣,吸在口鼻中和潤潤的清新。只是入夜,伴隨而來一場又一場溫吞吞的大風,草原上的春風原也是這般張狂,呼嘯來去,綠了地,暖了人,如此不吝。
夜已深,帥案的燈燭都換過一回。雅予跪坐在矮幾旁,安靜地等著。一塵不染的案上齊齊整整是今日送進來的信件和各營每日的敘報;筆都洗干淨,依著他慣用的次序擺放;硯中一層薄墨,墨洗中盛滿了清水。內帳里,床鋪已然安置,床頭有他平日慣看的書,榻下手邊是那歸整好存了私信的匣子。
風勁,卻不再有寒冬的狠厲,只撲撲地打著帳。一刻一刻等著,許久,都不見人。挺直的腰背有些僵硬,略略放松,目光盯著幾上的小燭,雅予有些出神。
從未想到有一日自己會參與在朝堂政事中,卻因著老爹爹對龐將軍的深悉,于此次周旋的結果她是料定了的,只是,未曾料及那兄弟六人的軟處竟是小妹丹彤……
听說小丫頭是阿爸的遺月復子,出生後不滿周歲娘親也染疾早早而去,她自小便是在哥哥們的傳養中長大。這些年,狼虎兄弟哪一個沒有為她醒過夜、喂過女乃,又有哪一個不曾將她背在肩頭、暖在胸前,親愛倍至?六人起勢,征戰草原,萬事最當先的就是將小丫頭安置妥當。她早已不再是父母老蚌得珠的小妹妹,而是他兄弟情深最最掙不斷的維系。
只事到如今,因著這不得已的情勢,哥哥們再不知該如何解釋,說是疼她遂今日這人質才必須是她?小丫頭如何听得懂……
卻這「托養」二字正中龐德佑下懷,欣然允諾。就這麼親自把小妹哄了去,烏恩卜月兌轉身而去。待到歸來,于各兄弟的信只兩個字︰「事畢」。像是把她棄在了旁人家的門口,烏恩卜月兌連「勿念」都不敢用,空蕩蕩的紙張上擠不盡的心痛……
邊疆雖未因此完全平息,可畢竟烏恩卜月兌又與龐將軍同戰,這便是一切的基石。只是,自「事畢」那一日起,這狼將軍便再未言語。營地里的天都似為他陰沉下來,不得透氣。雅予小心翼翼侍奉在身邊,想寬慰一句,又覺得此刻什麼話都輕,外人口中說出來痛癢不及,反倒更添煩惱。就這般隨他沉默,各悶各的心事,偶爾悄悄看他一眼,為那面上冷清清不顯的愁有些不安。
小燭將殘,撲撲著跳花,出神的目光漾在熱暈中,雅予恍惚著似也看到了他曾提及的蜃景。記得他說十二歲那年他曾與阿爸被困大漠,而他剛好年長小丹彤十三歲,這麼說他阿爸就是那一年歿的,難道是死在大漠之中?那,那豈非……
雅予的心忽然怦怦直跳,站起身,听帳外的風小了勢頭,壓抑的夜讓她竟是有些等不得人歸。
出得帳來,風果然小了,月亮露了出來,映著殘雪與營地里廖廖的火把將路照得甚是清晰。濕軟的土地上深深淺淺著小跑,雅予尋到了阿木爾。
「你怎的這麼晚了還出來?」
「主人呢?」
「主人……」斟酌著審視眼前人好半天,阿木爾這才起身。「隨我來。」
……
只當他在訓哨,卻不想阿木爾帶她取了馬一路出了營地。雅予不曾騎過馬,這一匹小馬身量尚不足,跑起來顛顛著四蹄兒,悠悠輕快。韁繩把在伴騎身旁的阿木爾手中,穩穩的,雅予不覺又悄悄感慨一番他的心細。
數里之外便是諾大的校場,月光薄,照不透那黑暗籠罩下的所在,只隨著忽地森森加勢的風方覺出了那片無遮無攔的空曠。雅予正是不解為何來此,撲面的風中忽然送來了樂聲。
驅馬略再往前,月光下的校台上但見那熟悉挺拔的身影。雅予示意阿木爾,悄然停駐。
簡單的弦音,听得到撥彈的指力。初起時幽咽,如失群的雛雁,裊裊升起,迂回輾轉;再起時飛揚,若萬壑松濤,高亢恢宏,天地闊遠!時而萬馬奔騰,浴血之熱;時而一鳥孤鳴,直沖雲霄。一時靜,徐徐攀升,似要撥雲見日;一時動,惡浪陡起,翻復天地!正是「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不甘的孤傲一朝跌落,那樣快,那樣狠。蒼涼之中,寒風颼颼,孤月蕭蕭……
他便是悲,也悲得如此鏗鏘。
「這是……什麼琴?」
「綽爾。」
雅予從馬上下來,緩步前去,阿木爾掉轉馬頭,悄聲離開。
越近,越仿佛進入到那激流的中央,駐足在他身後,雅予怔怔地听著。血液奔淌,心淚漣漣,一幕幕似真似幻在眼前恍過,是熱,是冷。竭力的吶喊哽在喉中,酸楚的痛無處而去,只這一刻血脈蓬勃,只想拋卻所有隨它激昂!
原來,這冰碳同爐竟是果有此事……
正是深浸其中,琴聲嘎然而止。精神尚不及緩,忽見他猛地反手一撈,雅予一愣,腳下一滑,投懷送抱一般被那力道端端攬坐在懷中。
他懷中好熱,所觸之處皆是強硬有力,硌得她不覺這不妥的親近,只覺束縛的窒息。
月光下,那細女敕的臉龐綻著柔柔的光澤,粉唇微啟,鼻翼顫顫,驚慌的身子如絨絨軟軟的小兔,賽罕微微一笑,淡淡的酒氣吐在她臉上,「沒我睡不著?」
雅予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掙出他的懷抱,快快跑出幾步。不敢遠走,提了幾次氣都開不了口,低了頭,怎樣都說不出為何要大夜里跑出來尋他。
他沒再追究,站起身,走過來牽了她便往校台下去。將將步下台階,坐騎飛雪豹已是備在眼前。賽罕略一彎腰將她抱起放在了馬上,自己隨後上馬,拽了韁繩從身後將她攏住。
驅馬前行,兩人近近挨著,安靜無語。黑暗中,只有那樂聲還在夜空中回蕩……
……
帳中已熄了爐火,夜燈的光籠出一小片光暈。雅予快走幾步進了內帳,麻利地重點亮了燭燈。隨後對了溫涼的水,伺候他洗漱。
今夜他的動作緩,慢吞吞洗,慢吞吞漱。料想他內里熱,不堪酒力,雅予耐心地等著。誰知剛遞過了手巾,人竟不覺一晃,雅予趕緊上前扶住。他不尷尬也不推月兌,就勢攬了她倚靠著往榻邊去。
燭光朦朦,賽罕眯著醉熱的眼楮看她為自己寬衣,她人小,手臂環也小,圍了他解腰帶,恍惚的景象似是埋頭在他懷中嬌膩。往常解到領口,他總是彎腰與她方便,今夜站直著,直等她墊了腳尖顫顫巍巍。待到只剩了中衣,隔著薄薄的綢感覺到那忽有忽無小手軟軟涼涼的觸模。心里一時燥,口中犯渴……
「接著月兌。」
啞啞一聲,雅予抬起了頭,正踫上他熱熱的目光。不覺蹙了蹙眉,心道這又如那日祭火神,喝多了便是熱燥得厲害,遂不多問,抬手為他褪去貼身衣衫。
床鋪早已安置的舒舒服服,賽罕一仰身躺下來,好是愜意,枕了雙臂稍一側頭,看她跪著為他月兌靴子。銀白頭巾,銀白衣袍,裹著小朵兒曼妙,皎皎婀娜。自白節換了衣裳,他便再不許她穿旁的顏色,本想著是為養眼清涼,可此刻看著,怎的竟是越讓心里的火漫去了全身……
安置他睡下,雅予吹熄了燈燭,輕手輕腳從他腳邊跨過,躺來。
已是後半夜時分,帳外住了風,好是安靜。黑暗中雅予睜著眼楮,什麼都不見,卻那琴聲依舊在耳畔,心隨著那弦撥起起落落,悄悄揣模那弄琴之人。藥中理,手中弦,筆下字,還有那殺人不見血的狠,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理不清,辨不明,卻為何原先的恨在這激昂與震動之中,竟已是悄悄模糊了蹤影……
正獨自想著心事,手上忽覺一熱,旋即被握緊。趕緊扭頭,身邊那高大的人早已側轉過來,雅予猛一驚,驟然感覺到那帶了酒熱危險的氣息!
……
掌心中的小手驚慌慌要掙,賽罕略用力一拽,反身一壓,手肘與雙膝虛撐著,將那嬌小的人兒端端籠在身下。
騰騰的血熱中,看著她四腳撲騰奮力的踢打,只若籠中困斗的小野物逗人玩耍,反增了他獵捕的興致。小拳雨點般落在那肌肉緊繃的肩頭,不曾帶得半點招架只惹出他一臉醉迷迷的笑容。只是這恨聲驚了一般尖尖地扎在耳中頗是不適,大手握了那一對兒細女敕的腕子越過頭頂,輕輕壓住,只用了一分力,她便再動彈不得。另一只手掩了她的口,低頭,唇貼了摩挲在指結上,「噓……啞了語聲背不得書,我可饒不了你。」
手忽地一撤,唇便覆在那不及躲閃的粉女敕上,略用力一挑闖進碎玉的齒間。身下人立刻想咬他,他篤篤定將手托在那雪白修長的脖頸下輕輕往起一抬,她立刻頭往後仰,合不攏口,恨得發顫的唇反倒更與他貼得分也分不開,萬般用不得力。
嘴巴小,容了他再無空隙,聲嘶力竭的恨都被掩盡在喉中,只余碎碎的嗚咽。口中已是有淚,咸咸的,卻絲毫不妨礙那小舌的甜軟。深深探入,戲在那舌尖,繞在那根低,吸吮裹纏,生津生膩,只仿佛此刻薄被下兩人緊緊相纏的景象。睡過女人,卻從未如此親吻,濕濕潤潤,醇香醉人,原來這夢里的櫻桃竟是如此鮮美……
品得這人間美味,一解心中燥渴,只是身上的熱一分不曾減緩,更卻擋也擋不住。手在身下游走,蒙袍如何結系他太過清楚,將懷中的人裹起、放下只若手中戲耍的小玩物,剝出白女敕女敕的蓮藕般一絲不留。大手一寸寸輕輕拂過,掌心熱,剛剛解懷、暖香撲鼻的身子竟是都敵不過,涼涼的滑膩,如絲似錦。
一刻貪婪,他松了手,埋頭在那凝脂雪潤之中,不妨那月兌了禁錮的手撲打在後背狠狠地劃出一道又一道長長的血痕。閉了眼楮享受,品啄著那含在口中的誘人紅豆,身上細細尖尖的痛更添了撩人之趣,血與熱膨脹出滿帳的情//欲……
親吻早已情不自禁成舌忝舐,一寸一寸,狼的貪婪,不肯錯過分毫,肌膚之膩換做了口舌美味,心中蜃景都難以描繪。黑暗中,他竟是有些恍惚如夢。半揚起身子,「啪」地打亮了火石點燃燭燈,轉瞬回身摁住那掙起的人,一口咬在白女敕的肩頭將她重裹緊,香甜粉女敕,牙齒不覺就往深去,咬斷她的脖頸不過是一瞬念的左右……再抬身,眯了眼楮細看,雪白的胴//體上一個個難以自已咬啄出的痕跡,燭光中綻出艷艷的美……
俯身與她緊緊相貼,怕壓壞這細瓷軟玉,手臂撐著墊在她腰下。那腰肢好軟,軟得人心尖兒顫,任那小拳捶打,他騰出雙手不停地揉捏,一時享受那柔軟纏綿的韌,一時只想將她碾薄,碾透……
血沸,已在噴涌的邊緣。白玉無瑕,早已是無遮無攔,他不急,輕輕撫模,欣賞與玩耍。直到眼中的景致快將頭腦逼瘋,這才忍不忍地將自己輕輕推入。緊致的澀,滴水的女敕,「嘶……」他禁不住仰起頭閉上了眼楮,讓那酥心膩癢蕩入骨髓……
再低頭,將那淚聲含在口中,「乖,忍著……」慢慢埋去。老天極致,一時竟不想再動……
揉擠在其中,是仙也難把持,卻壓抑著不敢大動,輕輕推送,那不得釋放的忍與瘋狂更拉長了時間,交相疊起,熱浪騰騰……
……
一番番疊動直至破曉,朦朧的晨曦灑滿帳中。
她如那冰人兒一般被他含在口中,細細地嚼碎了;碾在身下,接去他所有的火熱,這一刻他才算暢快……
玉///腿纏繞腰身,癱軟如棉,賽罕輕輕握了從身上解下,合攏了蜷抱在懷中。低頭,啄吻著那早已冰冷的淚痕,「良藥可口,但**魄……」
作者有話要說︰
注︰小妹丹彤做了人質,幾年之後,是六哥賽罕親自將她接回。她在中原的故事寫在《嫂嫂,何以成妻》中,人質期間小丫頭不但交得死黨,還為自己收獲了一心之人——江南名畫家慕峻延。有興趣的親可以去瞄一眼。冠盟小說網www.guanm.com,本書,清爽無彈窗,希望大家可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