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枕浮生半枕眠 第十九章 再將棋局設

作者 ︰ 雲下成霜

南郡一役,劉沮兵敗,蕭傲趁勝追擊。路經華陽險道,劉沮設兵埋伏,佔據地利,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雙方相持甚久。沈從容孤身涉入敵方軍營,以巧簧之舌說服武陵郡郡守蔡松棄暗投明。蔡松投誠,華陽道之困立解。蕭傲因屢屢在其手中吃下大虧,揮鞭擊之並怒斥其性格反復,欲以謀逆罪下獄。沈從容勸阻再三,蔡松性命得以保全。

其後蕭傲連奪荊州九郡,荊州盡數收復。劉沮潰不成軍退至揚州建安郡,至此緊閉城門,任由蕭傲使人日日謾罵都充耳不聞。

夏季已入,南方梅雨時節至,濕氣潮熱的天氣,加上敵軍守城不出,軍中上下都如同窩著一股無名邪火卻又無處泄。

揚州,豫章郡,風影樓內。人聲鼎沸。

三樓座,竹簾清幽,茶香許許,絲竹小調聲聲入耳,清脆爽淨任人心中憂郁也一掃而空。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江南女子獨有的輕柔嗓音將這通俗卻別致的小調唱的婉轉纏綿,絲絲入扣。

青衣男子一臉享受的听著這調子,嘴角的弧度如實的反應出此刻他的心情整好。

「哼!如今賊臣當道,竟還有人這般怡然享受!」

唱曲女子听聞嚇得花容失色,琴弦也斷。青衣男子緩緩睜開眼,看了眼那戰巍巍跪在一旁的女子,慵懶的問道︰「怎麼了?為何不唱?」

「回,回公子……」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竹簾被掀開,一身藍色翔雲勁裝襯得此人英姿勃勃,俊朗利落。

青衣男子慢慢轉頭,上揚著眉毛看向門口那人。「兄台,有意見?」

那人雙眼瞪著竹榻上那人,不屑說道︰「大好兒郎不去戰場報效國家竟頹靡至此。」

青衣男子緩緩坐起身,他咧嘴笑了笑,一手就勢搭在支起的腿上,挑眉問道︰「是呀,兄台如此英姿勃為何不馳騁疆場卻在這只顧欺侮弱小呢?」

那人冷哼一聲,青衣男子站起身,示意歌女出去,他坐在木凳上,斟茶說道︰「兄台何必如此義氣用事?人生短短數十載,天塌下來還有天子頂……」

「住口!」

青衣男子笑嘻嘻的站起身,端著茶杯走到那人面前,「是,是,我說錯話了。兄台別介意,呵呵。」他看了看那人,又道︰「只是皇恩浩蕩,如今烈親王已經打到了揚州門口了,這……」他左右看看,「收復這里也是遲早的事,我等也不必太過著急啦。」

男子瞪他一眼,諷刺的說道︰「梅雨時節已至,如若再拖延戰局,情況還難說得很呢!如同西南馬定力強過北方馬一樣,這誰勝誰敗還難說得很。」

青衣男子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我有一計,定能使劉沮兵敗如山倒。」他瞧了瞧那男子,笑道︰「只是……」

「快快說來。」

青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兄台這是在將我推向閻王殿麼?」他朝外面街道努了努嘴,「于劉沮的地盤說這樣的話,我可沒嫌我的性命過長。」

「那劉沮算什麼狗東西!」那人憤憤不平的一拍桌子,惹得青衣男子手忙腳亂的擦拭水漬。

那人似哀怨似擔憂的嗔他一眼,「七王爺,您貴人命大可別牽連小的呀。」

勁衣男子一愣,站起身來,「你,你是如何知曉?你是誰?」

青衣男子有些頭疼的搖搖頭,嘆道︰「在下烈親王隨軍謀士沈從容,七王爺不告而別,王爺很是擔心啊。」

此人正是沈從容,在見識過自信張揚的蕭傲,內斂沉穩的蕭煜外,沈從容在初見七王爺後終于相信了那句話「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難相信這位偏好江湖,心性純善的七王爺,竟是烈親王的同母兄弟。這位身上頗具江湖兒女豪情氣息,卻又莽撞沖動的王爺,也該是其兄的庇佑才使得他能如此率真吧。

他偷離皇城,趕赴軍營,蕭傲大怒,畢竟王爺無故離京此事若經人攛掇可以謀逆罪來定奪。然而這位年僅十六的王爺沖著那威風凜凜的烈親王就說了一句話,烈親王也沒氣可生了。

他說︰「哥哥,我要看你打勝仗。」

豈料,這位坐不住王爺在大軍扎營城外幾日後竟偷偷溜了出去,還留言說要取劉沮項上人頭!

「哥哥有什麼好擔心的。」蕭肅撇撇嘴,一**坐了下來。

沈從容眉腳抽搐,「敢問王爺可想到了制敵高招?」

蕭肅眼楮一亮,湊上腦袋,「哎,你不是算無遺策,料事如神麼?這渡怒江,掃南郡,安武陵據說都是你的功勞呵。你且開動開動腦袋,快替哥哥想想。」

沈從容看著這青春少年,真想一腳給他踹過去,「王爺,若沒有奔波這幾日來找您,可能御敵之策早已有了。」言下之意,王爺您還是乖乖的待在軍營吧,省得給她添麻煩。

蕭肅不相信的挑了挑眉,「本王瞧你灑月兌得很嘛,這香茗,音律,享受的很呀。」他眨眨眼,「何況,你區區一介人軍中人手再不濟也不該你來找本王。快說,是不是你心中早有其他打算了?」

沈從容看了他一眼,這率直少年卻也並不呆蠢。南郡一役,蕭傲折損兵馬一萬,卻又在收復武陵時將武陵守軍整編入伍,湊足五萬。她想過蕭傲會最低限度的降低自己損失,卻沒想到他會減少郡縣守衛來補充自己。若真再如此,此番戰役一結束,蕭傲非但沒有損兵折將,卻反而還會多出許多。

如今三州已奪回一州,揚州若破,劉沮退守益州也只能做垂死掙扎。益州乃南蠻通道,即使蕭傲不顧邊防安危,擁兵自重屆時卻也敵不過朝內參劾。所以,唯有趁此朝廷還尚未察覺時制止蕭傲吸納揚州兵力才能阻止他兵力擴大。

他能想到的方法,不過是與虎為謀,讓劉沮即使撤退也要攜帶所有將士武器。只是這設想太過理想,如何能掩人耳目的接近劉沮,又如何能全身而退,他卻還沒想到。

「你倒是說話啊。」蕭肅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沈從容看著他,突然笑道︰「七王爺真心擔心王爺安危?」

「那是自然。」

「若為國家赴湯蹈火,王爺也心甘?」

蕭肅緊了緊拳頭,「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更何況本王乃皇族子嗣,本王雖無大將之才,卻也有拳拳報國心。」

「這就好了。王爺,草民乃一介人,手無縛雞之力,一入揚州草民便已想到了法子,只是苦于無法告知烈親王不能得以援助,自己又力不從心,因而……」

「你想到何法?」

沈從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久聞七王爺闖蕩江湖,俠骨柔腸,如今女子被擄,王爺定不會袖手旁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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