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城門,沈從容與蕭肅一身平民打扮,因著交戰之故,守城軍士多了一倍,尋常百姓出入城門也被迫多加盤問。『**言*情**』
蕭肅壓低了聲音問道︰「沈大哥,你如何知曉本,額,我會在豫章郡而非已入建安城內?」
沈從容心中好笑,面上卻淡淡的說道︰「素聞公子好游玩名山古跡,這豫章郡內的滕王閣豈有錯過之理?那日也不過是我踫巧撞見了而已。」
蕭肅彎彎眼楮,笑道︰「沈大哥真是聰慧,這滕王閣的確是一處好景致……」
「下一個。」守城將士不耐煩的吆喝道。
沈從容牽著蕭肅的衣袖恭維道︰「守衛大哥,昨兒個家中來人說家母病重,勞煩大哥通融通融。」說著便塞了幾粒碎銀子。
「哼,病重?爺爺我還上了戰場差點回不來了呢!走吧走吧……」守衛掂量了下碎銀,沈從容識相的又塞了點,笑得一臉諂媚。守衛瞥了他二人一眼,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多謝,多謝。」沈從容拽著蕭肅的袖子,使勁扯著他走。
「狗東西!」蕭肅一臉厭惡的看著那人,憤憤的吐出兩個字。
沈從容一臉僵硬的扭過頭,罵道︰「狗東西,還不快點!非要等到娘斷氣了才回得到家麼?」她朝蕭肅使了使眼色,又對心生疑惑的守衛說道︰「我這弟弟腦袋小時候給驢踢過,笨得很,所以我叫他狗東西,嘿嘿嘿嘿。」
「走吧走吧。」
待進了城,蕭肅甩掉沈從容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好大的膽子呵!」
沈從容白他一眼,自顧自的往前走。
「你方才叫誰狗東西?誰腦袋被驢踢過?嗯?你又何時成了我哥?」
沈從容頓住腳步,譏諷的看著他,「七公子,您這是希望建安城的百姓對您夾道歡迎麼?若是如此公子自去找那守城將士擺譜去。『**言*情**』哼,這游街示眾,酷吏暴刑一一等著伺候您吶。」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蕭肅吃了一癟,有口不能辯,他跟上小聲說道︰「再怎麼,再怎麼,我也是王爺啊,你方才,方才……」
「我還以為七公子生性灑月兌,不拘小節才會選擇游蕩江湖,結果沒想到也只是沽名釣譽之輩。既如此,在下的計策也無須王爺參與了,省得搭上我的小命。」
「胡說!」蕭肅氣得臉通紅,「若非他出言不遜,我豈會大動肝火!」
沈從容想了想,「市井之徒污穢言語你又何必放于心上。」
「他說我可以,不能辱我家人。」
沈從容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也沒在說什麼。「走吧。」
身在帝王家,竟會有如此性情。若有一日兄弟反目,他又該如何自處?
郡守府外,沈從容同蕭肅緊貼牆壁守了半天。
「咱們在這等誰啊?」
沈從容笑了笑,往巷子深處走了走,輕松的席地而坐,笑道︰「你可曾听過禍水紅顏?」
「听過啊,早有妲己禍國殃民,為搏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斷送大好江山,近有前朝王妃蘇上饒嫁父嫁子動蕩朝局。」
「那,江山美人,你願要誰?」
蕭肅愣了愣,模了模頭,笑道︰「這江山美人的難題可是出給大英雄的,我,呵呵,犯不著愁那些。」
沈從容饒有興致的看了看他,不愧為皇室子弟,大智若愚就是這般吧。沈從容淡淡的嘆了口氣,「傳聞先帝便是要了江山,沒要美人兒……」
「你是說肅王妃慕婉昭?」
沈從容淡淡笑了笑,岔開話題,「這劉沮算不得英雄,你猜他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兒?」
蕭肅眼楮一亮,卻又暗了下去。「這劉沮,豈能有珍重之人?」
沈從容勾唇諷刺道︰「天子坐擁佳麗三千,可你又怎能說他沒有珍重之人?」
蕭肅頓了頓,想起父君曾對著一副畫痴呆半日,而那畫中只是一女子背影。或許,坐擁萬千江山,亦不敵佳人一笑來得更為珍貴。
「可這劉沮喜怒無常,並無特殊對待之人。」
沈從容笑了笑,「是麼?」
「落轎。」
沈從容眯了眯眼楮,站起身笑了笑,「來了。」
蕭肅被這笑震了一番,反應過來之後才問道︰「嗯?」
沈從容白他一眼,看著從轎子里走出來的佳人,笑得更歡,「這落風本是益州歌姬,劉沮看重其容貌遂強行替她贖了身帶到了身邊。劉沮雖生性風流,每每見著頗有姿色的女子都要強擄了去,可對這落風卻是言听計從,頗為看重。听聞落風對劉沮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劉沮卻意圖以誠心打動。嘿嘿,你說這世上男兒最難忍受之事是何?」
蕭肅想了想,「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這落風雖然連妾都不算,但是若我們將其擄至軍營,這劉沮豈能咽下這口氣?」
蕭肅看了看守衛森嚴的郡守府,又愁道︰「只是這郡守府地形復雜,如今守衛又如此森嚴,我們如何能將人帶走?」
沈從容從衣袖里掏出一塊木牌,神秘的笑了笑,「日前听小曲時我已探听了那唱曲女子家中有一哥哥正是在這府上當差。只是要委屈‘王爺’了。」
沈從容故意加重「王爺」二字,惹得蕭肅不好意思的說道︰「為了哥哥,做點苦差又何妨。」
沈從容笑道︰「公子有心了,只是在下可沒這膽子讓公子做那苦差事。這粗鄙雜事自是在下去做,公子武功了得,只盼到時能順利從府中帶出人。」
「你,你要深入虎穴?」蕭肅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了下他,身量單薄,弱質書生。「你,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
「你這是看我不起?」沈從容惱怒道。
「不,不不。」蕭肅尷尬的解釋,「先生智慧超絕,蕭肅怎敢輕視,只是,只是先生孤身一人深入險境恐有不測。我還是同你一起前往吧。」
「不用。人多反而惹人懷疑。放心,最快今晚,最遲明日我定探出落風所住之處。公子到時將人帶走務必火速趕回軍營。」
「那你呢?我們一起走。」
沈從容無語的看著這個婆婆媽媽的王爺,當斷不斷,優柔寡斷,難堪大任。「我會在他們現之前尋個機會逃離的,你我二人分頭回營。你先帶人回去,我還得聯絡其他人于揚州城中散播流言,這劉沮不出三日定當下令開城迎敵一雪前恥。」沈從容笑得自信,她留下不單是為了造勢,更是為了與劉沮談筆交易。本愁無正當名目獨自布局,若借此機會,蕭傲定當不會懷疑,反而會認為自己忠心耿耿。
「可是……」
沈從容瞥他一眼,輕笑道︰「公子即便再有蓋世神功,若帶著兩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豈能逃出這揚州城?」
蕭肅被憋得雙頰漲紅,悶悶不出聲。
「既然不能,就無須再多言語。」沈從容將衣袖往牆上蹭了蹭,又將臉抹黑了些,「若想有雙全之法,自己無本事也只是徒增有心無力之感。」說完,便向郡守府的後門走去。
蕭肅看著那人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有了從未有過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