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央屏住了呼吸,靜靜的注視著他的眼楮,等待著他的回答。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想要听到他的心聲,可雖然那麼期待,同時也怕听到那個會令她心碎的答案,她現在的行為跟賭博沒二樣。
洛君天的眼神漸漸變的深邃,像是大海般遼闊,沒有邊際,他張開那薄薄的唇,聲音就要從喉嚨中發出來,
「你們都在病房啊——」
溫潤又柔和的聲音響起,一雙卡其色的皮鞋從外面走進來,正好打斷洛君天的聲音。
僅僅只是一秒的錯過。
唐暖央泄氣,只差一點點,她就能夠听到他的真心話了。
而現在,因為這突如其來插進來的聲音,她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這人來的太詭異了,不過听著很耳熟。
轉過身體,看到站在病房中的人,唐暖央驚詫的站起身來「四叔!」
洛雲帆一身淡色的西裝,俊逸清秀的臉,頎長文雅,彬彬有禮,那種出塵的氣質,讓人看著很舒服。
「見到我有這麼驚訝麼?」他走過來,完全不把洛君天放在眼里似的,親昵的抱了唐暖央一下,那麼的自然而然。
洛君天瞬間變臉,綠眸的顏色變暗,那是他發怒的先兆。
「你不是在法國嘛,什麼時候回來的?」唐暖央笑問著,眼前這個總是掛著淺淺的微笑,如沐春風的男人。
「君天被蛇咬的事,在家里跟公司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我也是別人打電話給我才知道的,就連夜坐飛機回來了,剛才在樓下有踫到二哥三姐他們」洛雲帆在說的時候,那暖暖的笑意一直掛在他的臉上,未曾淡去。
洛雲帆是洛家唯一個讓洛君天看不清真面目的人,他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沒有怒氣一樣,因為這樣,他才會更加警惕!
「原來是這樣啊,四叔你真是有心,坐吧,我給你倒水」唐暖央轉身去倒水,見到他,總讓她覺得很暖心。
「別忙——」洛雲帆拖住她的手,關心的說道「你身體也還很虛弱,坐下吧!」
「哦,好!」唐暖央笑笑,坐到一邊。
洛雲帆含著笑意坐下來「君天,覺得身體怎麼樣?」
「四叔也喜歡說這種客套話麼,千里迢迢從法國趕來,我感動的都要熱淚盈眶了」洛君天似笑非笑的勾著薄唇,語調陰陽怪氣。
白痴都听的出,他此言非善,更多的是一種嘲諷。
洛雲帆低頭微笑,又抬起頭來「一家人,應該的」。
唐暖央在心里白了洛君天一眼,四叔好心好意來看他,干嘛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
「四叔,這次回來,什麼時候再回法國啊?」唐暖央岔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
「參加完寧香的訂婚宴吧,而且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希望能多陪陪他,所以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回去了」洛雲帆淡定的說道。
「嗯,這樣也好」唐暖央點頭。
洛君天躺在床上,忽然間大笑「哈哈,四叔的算盤打的可真精,也是,這種關鍵時候,不在爺爺面前好好表現的話,這遺產也就要少繼承一分了」。
「洛君天——」唐暖央實在忍不住拔高聲音喊了他。
「喊什麼,想震聾我的耳朵麼?」洛君天長眉驟然蹙緊,怒氣已了然于眉心。
當著四叔的面,唐暖央不想跟他吵,所以收斂起情緒,平心靜氣的說「我沒喊你,你累了吧,就別說那麼多話了,睡覺吧」
「睡覺?」洛君天把眉毛挑的老高老高「四叔回來了,你開心的都得了健忘癥了?忘記我才剛剛睡醒麼?」
唐暖央這才想起來,對啊,他才剛剛睡醒。
「那就閉上眼楮,養精蓄銳吧」。
「當著客人的面把眼楮閉上,會不會太失禮了」洛君天的眼神更加的陰冷。
唐暖央抿抿唇,憋著氣說道「醫生說過,這說話也很費力氣的,我是為了你好」她已經是一讓再讓了,
誰讓他對四叔說話那麼過分的,她也是實在听不下去了,才會阻止,可她忘記他的性格,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
洛君天沉著目光看著她,臉上滿是蕭肅,她這是在幫洛雲帆!
「是該好好休息,我也該走了,改天出院後,在家里見吧」洛雲帆起身告辭,像是完全沒有看出他們之間的暗涌一般。
唐暖央也跟著站起來「那好吧,出院後家里見!」
「嗯!君天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洛雲帆笑意盈盈的轉身,走出病房。
他一走,唐暖央的臉跟著沉下來「我說洛君天,為什麼要對四叔說那樣的話,你也跟二叔他們那樣,看不起四叔麼?他的出生,不是他能夠選擇的」。
「閉嘴——」洛君天低吼,綠眸凌厲的射向她「你現在是在為他抱不平麼?」
「是又怎麼樣,我只是覺得你對他的敵意有些莫明其妙」唐暖央也不怕承認。
「你覺得莫明其妙,不代表我沒有原因,有的人可能並不如你想像的與世無爭,越是不叫的狗越凶這個道理,看來你還是不懂,唐暖央,知道在我們的世界里,什麼東西是致命的麼?」洛君天綠眸幽暗如鬼魅。
唐暖央凝神問「是什麼?」
「相信!」
「相信?」
「沒錯,除了自已,誰也不能相信,因為相認,就是輸的開始,唐暖央,看來,你還是太女敕了」洛君天勾起冷笑。
唐暖央深吸一口氣,去反駁他的話「我不贊同你的說法,如果人活著,連一個相信的人也沒有,整天去猜忌別人,倒不如還是一無所有,瀟灑自在的好,起碼沒那麼累」。
洛君天的冷笑更是深刻「這點程度就覺得累的人,是不配掌控世界的」。
原來,這個男人的野心才是最大的!
她無話可說,瞥眼看到桌邊放著一只手機,過去拿起「這是,四叔的手機,他忘記拿了,我送去給他」。
轉身,她就往外跑。
「不許送,回來,他自已會來拿的——」洛君天在後面喊,可惜她人跑的太快已經不見了,綠眸精湛的一眯,寒光射出,那麼細膩的人,會這麼粗心把手機給遺落下來?
洛雲帆,你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唐暖央追著跑出去,走了有好一會,估計已經下去了吧。
電梯門開了,她正要進去,洛雲帆又坐電梯上來了,她急急忙忙的,差點撞到他的身上。
「小心點,你身上還有傷」洛雲帆趕緊扶住她,月兌口而出。
唐暖央一愣「你怎麼知道我身上受傷了?」
洛雲帆扶正她,溫潤的微笑「我是听寧香說的,她說把你跟君天送來醫院的時候,發現你身上有傷」。
「原來如此!」唐暖央明白的輕點了下頭,而後又笑「我說呢,四叔怎麼會這麼神通廣大,人在法國都會知道我受傷的事」。
「這傷是怎麼回事,听到在肩膀跟胸前?」洛雲帆疑惑的盯著她的身體。
唐暖央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是我自已不小心摔的,好的差不多了」她把手機遞上去「你忘了拿手機了!」
「謝謝」洛雲帆接過,放進口袋里「到了樓下才發現把手機落下了」。
「難得像你這麼細膩的人,也會有粗心的時候呢」唐暖央想來是洛君天的話,讓他覺得難堪了,四叔在洛家也算是逆來順受了。
洛雲帆清雅的淡笑,過來抱了她一下「好好保重你自已,別跟君天硬踫硬,對你沒有好處,要懂得保護自已」。
「我懂!」唐暖央感激靠在他的肩頭,在她心里,四叔是這14年唯一的家人,在同一個屋檐下,互相關照的人。
洛雲帆放開她「好了,我走了!」他轉身向電梯走了二步,又側過頭來「對了,听寧香說這次大虧了安斯耀聰明,想了個辦法能跟外界聯系,不然你跟君天都危險了」。
「是嘛」唐暖央淡笑「那真該找機會好好謝謝他」。
洛雲帆轉過頭,走進電梯。
唐暖央站在電梯口笑著對他揮手,直到電梯門關上才往回走。
也就在電梯門關上那一剎,洛雲帆臉上的笑容變的深沉。
回到病房,洛君天對她的態度變的惡劣起來。
「滾回你自已的房間去,想跟洛雲帆一國,就別在我的眼前晃悠,二個狗雜種,就憑你們的力量,是顛覆不了洛家的」。
唐暖央一進門,他當頭就給了她這麼一棍子,有些發懵的同時,心也痛了,她冷冷的發笑「你是該小心點,老爺子對我們這麼好,說不定把遺產全部給我們,到時,我讓你洛君天第一個變成窮光蛋,讓你嘗嘗谷底的感覺」。
「憑你跟他,少做白日夢,10秒之內,給我消失」洛君天陰厲瞪視著她,怒火沖天。
「三秒就夠了——」唐暖央頭也不回的跑出他的病房,回到自已的房間。
坐在病床上,她急喘著,心如刀割,一切都回到原點了麼。
之後的二天,她一直呆在病房,睡醒的時候,床頭總會有食物,打開來還是熱氣騰騰的,可沒人知道是誰送,仿佛是從天而降。
偶爾把頭靠在牆頭的時候,能听到從隔壁房里傳來的歡笑聲的,冷清的只有她自已。
就因為她開口幫了四叔,所以她又變成他討厭的人了?
有時她會想,這是他在借題發揮,找個借口來否定她,也好讓他自已又能那麼明正言順的跟蔣瑾璃勾搭在一起。
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星期,出院那天,唐暖央連日來第一次從洛君天的病房前經過,里面很熱鬧,而最醒目最刺眼的莫過于依偎在洛君天身邊的那抹綠色。
洛君天看到門口的女人,挑了挑眉,攬住蔣瑾璃的肩。
唐暖央的心很冷,冷的已經冰封了,淡漠的勾了勾嘴角,她走的毫不猶豫,而那碎了一地的東西,她也再也不想撿起來。
走出住院大樓,門口停著好幾輛車,一看就是洛家的。
從她背後,跟她前腳後腳出來的洛君天,從她身後,仿若她是空氣般的經過,拄著華麗的水晶拐杖,與她擦身而過,上了最豪華的那輛車。
蔣瑾璃轉頭,對唐暖央嫣然一笑,很是得意。
唐暖央暗吸一口氣,提步想要到外面去坐計程車,心冰封的那麼徹底,麻木的切上一刀,也不會感覺到痛。
停在後面的兩輛車子的門開了,同時下來兩個男人。
「嫂子——」
「暖央——」
這兩道男聲,除了吸引了唐暖央頓步之外,也引的坐在車里的洛君天側目,他搖下窗戶。
兩時走過來的是安斯耀跟洛雲帆。
「嫂子,寧香今天有事沒來,讓我來接你,把行李給我吧」安斯耀淺笑而禮貌的去接過她的包。
洛雲帆淡笑「銀行那麼忙,又要籌備明天的訂婚典禮,還是坐我的車吧,我這些日子都在家,反正也沒事可做」。
安斯耀的嘴角往上扯了扯「沒事啊,這用不了多少時間」。
洛雲帆低頭笑了笑,大度說道「那好吧」。
洛君天在車里看著,俊美的臉上寒光獵獵,聲音低沉霸道的吼道「唐暖央,傻站在那里干什麼,還不上車!」
徒然的大吼,讓每個人都驚顫。
唐暖央抖了一體,穩住心神,鎮定的轉過臉去,眼底沒有溫度的盈盈一笑「抱謙,你的車太擠,已容不下我了,我還是坐四叔的車」。
說完,不看他作何反應,一把奪過安斯耀手里的包,大步的走到洛雲帆的車邊,打開車門坐進去。
洛君天的綠眸中頓時刮起龍卷風,唐暖央,你好大膽子,竟敢忤逆他。
安斯耀瞥了眼洛君天,又幽幽看了一眼坐的車上唐暖央,粉薄的唇,快速的勾起一起譏諷,又恢復成一貫的沉穩。
洛雲帆帶著笑意對洛君天還有安斯耀文雅的欠身,轉身上車。
一輛一輛的車子,慢慢的行駛離醫院。
唐暖央放松體,靠在車窗上,手伸到車窗外,迎著風愜意的半閉上眼楮,臉上有笑,也有憂傷,
洛雲帆轉頭看看她,眸中溢滿溫柔「舒服麼?」
「嗯,舒服,四叔,什麼時候,我才能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呢」。
「現在就可以啊,想笑就放聲笑,想哭我車上紙巾備的很足,我不會笑話你的」洛雲帆不以為然的說,那溫柔狹長的鳳眼盛滿了陽光。
「呵呵,」唐暖央樂呵呵笑了,聲音清脆悅耳,她很少這樣笑,而原來她笑起來的時侯,竟這般美麗動人。
笑夠之後,她又重重的嘆息「四叔,這個世界殘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希望,期待,幸福,樣樣都是毫不留情的刀子,我常常覺得自已撐到盡頭了,再也撐不下了,想要逃,永永遠遠的逃開」靠著,眼淚就緩緩流下來。
一條純白色的手帕伸到她面前,手指修長優美。
淚眼朦朧中,唐暖央眼前的手帕扭曲了起來,像極了一朵白玫瑰。
洛雲帆將手帕輕輕一抖「手帕是用來擦的,不是看的」。
唐暖央的心狂跳了起來,驚恐的盯著這雙手,相似動作,相似的話,她咽了咽口水,將身體往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