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和許瑩然到達大廳時,正好瞧見沈老爺苦哈哈,就差吐舌頭的表情。m
許瑩然還是只是在年夜飯時講過沈老爺一面,那時沈老爺威嚴、莊重,和所有的古代大家長一般無二,但現在……
許瑩然瞥了一眼上首,故意將手中杯子扔得老遠沈老爺,她心中那久久豎立的沈老爺形象轟然倒塌,碎成了渣渣!
「楚楚,你爹……」許瑩然搜腸刮肚半晌,依然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沈楚楚見怪不怪,語重心長的模了模許瑩然的頭,,嘆一口氣,「許妹妹,老實告訴你,這就是我爹的真實面目,你絕對不是第一個被他騙的人。」
許瑩然聞言,忙不迭的點點頭,嗯,這話她信,她不僅信,她還知道,她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爹,你現在這個時間怎麼有空回來,現在不是該忙著訓練士兵了嗎?」沈楚楚撲到沈老爺身邊,昂起頭,隨意的問道。
沈老爺是西北大營的元帥,這樣的行蹤已是國家機密。因而,他並沒有回答,而是問著沈楚楚近日的生活。
今日的沈老爺似乎特別有耐心,無論是沈楚楚說的大到春宴上的熱鬧,小到今天早上吃了什麼,他或是點點頭,或是感嘆一句「真的啊」。
許瑩然覺得有些奇怪,沈老爺在沈楚楚說話後,目光就再沒移開過,搞得就像會十年八年見不到女兒似的。
沈楚楚神經大條,哪能發現這些細節,只是一個勁兒的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好了,楚楚,你爹叫大家來應該有大事要宣布,別只顧著撒嬌耍賴,先听听正事兒。」沈夫人將沈楚楚拉到自己身邊。
許瑩然在沈楚楚和沈老爺說話時。安靜的上前行了禮,而後坐在了西牆下的太師椅上。
沈老爺沖許瑩然和藹的笑了笑,可是許瑩然已經見識到了沈老爺真面目。此時腦中除了滿滿的違和感,再無其他。
「這次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有些事要和你們說。」沈老爺板正著臉,語氣嚴肅。
大廳里,眾人皆正襟危坐,靜听沈老爺接下來的話。
此時,誰也沒有大煞風景的提起沈老夫人,話說自從大年夜沈老爺和沈老夫人不歡而散後,沈老夫人最近也已經迷上了燒香拜佛。從而漸漸淡出了沈家眾人的視線。
「這第一件事就是現在練兵任務比較緊迫,以往固定的回家時間不會再有了,我會常年坐鎮軍營,而且。往後年祭也不一定能抽得出時間,因而楚楚現在要立起來,從今往後,如果我不在,二十九的大事。就由楚楚打開祠堂。」
沈老爺擲地有聲,完全是一副不容他人質疑的態度。
沈夫人見狀,一時悔恨非常,似乎是在自責自己沒能為沈家添丁,有了這樣的心態。那反駁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留在了心底。
沈楚楚腦袋里就沒能裝下察言觀色這個神經,她恍若未覺沈老爺的低氣壓,興奮的跳了起來,抓著沈老爺的手大喊大叫道︰「爹,你再嫌棄我是女兒身,終于要讓我祭祖了嗎?我太高興了……」
跳過之後,沈楚楚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沈老爺的意思是,他近幾年幾乎不能回沈府,連祭祖也不行!
這意味著她不是很久都見不到她老爹?
沈楚楚回過味兒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埋怨道︰「我們大燕的士兵訓練一直都是最嚴格的,都能甩大唐那些人幾條街了,可是,現在又要搞什麼東西,難道說侯爺準備動武……」
「楚楚!」沈老爺大喝一聲,嚇得正在說話的沈楚楚一抖。
沈老爺卻不管沈楚楚的模樣,大聲斥責道︰「國家大事,豈是你這個黃口小兒可以妄議!回去之後,孫子兵法默寫三百遍,兩天之內交給你娘,如若不交,哼……」
沈楚楚腦中浮現出一顆黑乎乎的小藥丸——消功丸!
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沈楚楚回憶起每次吃完之後,十日之內她渾身就會軟綿綿,跟個娘們似的!
沈楚楚立即嚇得小身板往沈夫人身上靠了靠,忙不迭的點頭,那模樣,絲毫不遜于搖著尾巴的京巴小狗。
沈老爺見狀,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許瑩然一眼,無可奈何的嘆嘆氣。
他只盼這個孩子真的是喜歡楚楚,不然憑著自己女兒這個樣子,家中又無親兄弟幫襯,到時候就算招了上門女婿,也只怕還是會被盛京城里這些老狐狸分尸吃了不可。
沈老爺的心思沈夫人猜不到,還以為他是真的惱了沈楚楚,于是趕忙求情。
沈老爺見她們母女兩人都是個拎不清的,又是一陣無奈。
對于沈老爺的這種心態,沈楚楚和沈夫人都渾然不知,沈老爺只得放下這些心思,說起了正事兒。
「還有一件事,想必盛京城里的那些老狐狸們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侯爺五月遷都,到時候我們沈家也要跟著遷到薊北。那時軍中正忙,我就不回來了,為了應付瑣事,我將大管家留在府里。其他的一切事宜夫人你看著辦。」
遷都一事,許瑩然從李子厚那里已經知道了,因而她並不吃驚,沈夫人和沈楚楚還是第一次听說。
「老爺(爹)……」沈楚楚和沈夫人同時開口,似乎又說不清的問題想要問。
沈老爺猜到了妻女的心思,忙沖她們擺擺手,毋庸置疑的說︰「不用多問,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就可以了。好了,你們都先出去,我還有事兒單獨和瑩然說。」沈老爺打斷沈夫人和沈楚楚的話,只留了許瑩然一個人在房里。
沈老爺一臉慎重,他目光如炬,探照燈般的打量著許瑩然。
說實話,他真的沒想到,侯爺把這個女孩子放在他家,竟然不是做姨娘,而是將要堂堂正正的迎娶,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薊北侯夫人!
薊北侯的這個決定,真的是讓他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沈老爺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以至于第一次不知道他該怎樣面對眼前的人。
許瑩然心中打了個突,在那這銳利的目光下,她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盡管不明白沈老爺這麼突兀是為什麼事兒。但她收斂著心神,靜靜的等待著沈老爺出聲。
穩重內斂,遇事不驕不躁。
沈老爺點點頭,心中好受了些。總算還有些未來薊北侯夫人該有的樣子。
「許姑娘,爺有東西讓屬下交給你。」沈老爺從懷里模出一分黃殼信封,遞到許瑩然眼前。
是李子厚寫給她的信?那個家伙會寫些什麼?
許瑩然期待的急忙接過,盈盈的眼眸放出欣喜的光芒,慎重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沈老爺見到這個魅惑眾生的微笑,不由得為之一顫。心下駭然,又有些了然,這樣集賢淑與魅惑于一身的女子,難怪一向不近的侯爺都動了凡心。
「子厚現在在哪兒,他還說了什麼?」許瑩然暫時按下狂喜的心情,聲音有些激動的問道。
「爺讓姑娘耐心等待,遷都之前,爺說他會找時間回來看姑娘的。」沈老爺聲音甚是恭敬,沒有了在外人面前的親昵。
回來?
許瑩然一下抓住了沈老爺話中的重心,沈老爺雖然沒有直接回答李子厚到底在哪兒,卻給許瑩然提供了一個曖昧不明的回答。
既是回來,那很顯然現在李子厚並不在盛京。
許瑩然突然想起她在侯府別院里,听到李子厚書房里隱約傳來的一兩句話,似乎是「開春調兵」!
再結合沈老爺這次匆忙的回家,回府後說的略顯奇怪的兩件事兒。
許瑩然心中猛然一跳,她有個隱隱的猜測,李子厚絕不會是只有遷都這麼簡單!
李子厚到底要做什麼大手筆,憑著這些芝麻綠豆的信息,許瑩然實在猜不出個所以然。
她聲音有些焦急的對沈老爺說道︰「你什麼時候回軍營,可否容我寫一封回信?」
沈老爺交代完正事,便放松了下來,不在正襟危坐,連臉上的神情也回復了如同許瑩然進門初見的那般輕松。
「回信侯爺當要求我帶回去的,不過,我這次回來晚上就要回軍營,許姑娘在走之前給我就行了。」沈老爺捏太陽穴,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疲倦。
許瑩然當即告別了沈老爺,回到銀葉院後,她忙不迭的拆開了黃色的信封。
一字一句,許瑩然都看得特別仔細,似乎要將每一給字都印在心里。
李子厚在信中第一句就說出了對許瑩然的思念,而後又交代他將出一次遠門。
雖然李子厚並沒有說他現在具體在哪兒,卻說到他在看海時想到了許瑩然,問許瑩然是否喜歡大海,還說有機會,一定帶許瑩然去海邊。
整個薊北,臨海的地點有許多,特別是高麗府,幾乎三面臨海。
許瑩然不知李子厚在何方,這樣的心情有些迷茫,但拿著這封信,看到他說的那些話,她卻真的覺得自己听到了海的聲音。
此時,屋內的自鳴鐘滴滴答答的響著,許瑩然拿起筆墨,卻突然有些近鄉情怯,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