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一一五、封鎖蠻山

作者 ︰ 江葦

巡撫汪浩捧著聖旨從陸路自成都趕往敘府,敘府知府陸平貴早候在城外。巡撫儀仗一到,陸平貴迎上,叩頭見禮,扶汪浩下轎來,道︰「巡撫大人一路勞頓,下官已在城中翠屏別院為大人設了接風之宴,望大人不嫌粗糙。」汪浩扶住陸平貴的肩頭,親熱地說道︰「陸知府客氣了,你我兄弟家,哪里來這許多禮節。本撫此次到敘府辦差,還要陸知府鼎力支持呢。」陸平貴小心翼翼地問道︰「下官斗膽,請問汪大人此次駕臨敘府,所辦何差呢?」汪浩叫苦道︰「陸兄弟,這次辦的差可不是什麼好事。皇上要封山都掌僰蠻頭領為僰侯,還要封僰蠻寨主為土官,讓本撫赴僰寨傳旨,宣他們到敘府候封呢。」

陸平貴驚得嘴巴大張,稟報道︰「汪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下官手上正有一份急報,正是與那山都掌僰蠻有關,這可如何是好?」汪浩奇道︰「何事?山都掌僰蠻又怎麼了?」陸平貴搖著頭,將剛接到的急報報與汪浩。急報是筠連縣知縣快馬送達敘府的,言稱八月二十七,千余僰蠻老幼進筠連沐愛鄉鄉紳胡登貴家強討口糧,胡登貴迫于僰蠻剽悍,一邊殺豬煮糧,一邊暗報筠連縣衙。筠連縣衙知會筠連衛,點起五百軍士,火速趕往沐愛,殺了百余僰蠻。僰蠻且戰且退,但筠連軍士已將眾僰蠻截住。誰料此時突然殺出一支近千僰蠻兵丁,殺死筠連軍士近三百人,將剩余僰蠻全數救走。筠連知縣深感事態嚴重,上報敘府,懇求敘府派兵固守僰漢邊界,以防僰蠻再次襲擾。

汪浩听完陸平貴的稟報,竟「哈哈」大笑起來,興奮地拍著陸平貴說︰「陸知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陸平貴不知就里,仍然緊鎖著眉頭,惘然不解,問道︰「汪大人,這——這——如何好來?」汪浩卻岔開話題,打量著陸平貴問道︰「陸知府,我看你年歲應長于本撫,該過不惑了吧?」陸平貴回道︰「下官今年四十有四。」汪浩點點頭,說︰「陸知府,你長本撫五歲。但有些事情,你並未看清形勢。這當口你就不要多問,只管協助本撫辦好此事,本撫保你官升三級。」陸平貴諾道︰「望汪大人提攜!」汪浩正言道︰「那好,陸知府,這僰蠻不知感念皇恩,聚眾作亂,我們雖不能違抗聖旨,但是,也務必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這樣,即日起,著筠連知縣、戎州知縣等與僰蠻接壤之地封鎖僰蠻出山要道,禁止鹽巴流入僰寨,同時防範僰蠻出山襲擾。陸知府,你只要辦好這兩件事,本撫保你高升計日可待。」

敘府知府陸平貴為汪浩接風洗塵罷,便連下三道文書,令筠連知縣、高州知縣、長寧知縣、戎州知縣、珙縣知縣等五個毗鄰僰蠻控地的主官,組建民團壯丁,封鎖出山要道,嚴控食鹽。一時間,敘府各地,旌旗獵獵,烽火一點即著。同時,汪浩發函知會永寧宣撫使,要永寧宣撫司調集土兵,自永寧西進,駐守金鵝池、江門灘等地。這樣,敘府與永寧宣撫司聯手,幾乎將僰人困在西南一隅,形成半包圍之勢。

用民團土兵圍住僰人其實並無多大的實際意義,自古以來,僰人要麼大舉出山,勢不可擋,要麼小隊襲擾,防不勝防。不過,阻斷食鹽進山,這倒是給予僰人幾乎致命的打擊。僰人各寨地勢甚高,糧食布匹均可自給自足,但是卻產不出鹽巴。敘府僅有長寧雙河出產井鹽,經敘府統一官賣後,從戎州九姓、筠連沐愛、珙縣沐灘、長寧雙河等地進入僰寨。而食鹽又是生存必備之物,如果缺鹽半月,人便周身浮腫、四肢無力。汪浩之一舉措十分毒辣,僰人再如何剽悍,只要半月吃不上鹽巴,那也必將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汪浩在敘府停留了一旬之日,待敘府知府陸平貴、永寧宣撫使奢貴按照他的授意完成了對僰人的封鎖,這才扯起旗仗,大搖大擺地赴僰寨傳旨。從敘府進僰寨,走筠連沐愛是最近的道路。但是,汪浩有心拖延時日,偏偏要從永寧宣撫司下轄的金鵝池進僰寨。金鵝池北靠九姓,西南臨僰人控地大壩,其間山路崎嶇,通行極為不便。汪浩儀仗在前,一路接受長寧、珙縣、戎州知縣的吃請,到達金鵝池已經近十月,連天的冷雨飄個不停,道路愈加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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