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人佔了川南九縣，每縣屯兵五千人，兵力便顯不足。(Ｗｗｗ.773buy．Ｃｏｍ)я.773buy.?燃文書庫я而佔地之各族，均視僰人為蠻夷盜匪，根本不听從僰人號令，這便沒了兵員補充，哈大只得征求龐婉的意見，暫時放棄了渡江的打算。再加上這表面雖佔了九縣，但是，實則九縣之中百姓民團時時與僰兵征戰，也耗費了僰人不少精力。這樣，當哈二揮軍佔據遠在瀘州衛的合江縣城時，僰軍其實已是強弩之末，哈二也只得跨著老ど徘徊在江邊望江興嘆。
僰人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敘府的加急快報卻一封接一封地報到四川巡撫汪浩的案頭上。僰人作亂，本在汪浩的計劃之中，但他料想不到僰人行軍竟這般迅速，也料想不到九縣知縣如此不堪一擊。汪浩不敢將此事瞞下，只得如實奏報朝廷。然而，朝廷也是多事之春，川北趙鐸之亂尚未平息，成化三月荊襄流民又自作亂，大有跟川北趙鐸會合之勢。汪浩沒等來朝廷對山都掌僰蠻的剿滅文書，倒是接到朝廷限期一旬剿滅趙鐸的聖旨。
四川司指揮使李越倒是從趙鐸作亂中撈取到不少好處，但是他的軍隊在對趙鐸作戰中卻並無多大建樹。汪浩知道，如果把希望寄托在李越身上，李越剿匪不力，責任卻是要自己擔的。李越屬兵部管轄，自己無權參他，而兵部與東廠衛如同一媽所生，他參自己倒是一參一個準。無奈，汪浩只好自己想辦法。他修書給彰明、安縣、羅江、中江等川北縣令，要求他們自組民團，力抗趙賊，活捉趙賊者，升官三級，擊斃趙鐸者，亦可升官一級。
原本讓趙鐸追得四處逃命的川北各縣縣令，趁趙鐸氣焰不振之時已經逃回各自轄地，暗中組織民團蠢蠢欲動。此時接到汪浩文書，本擔心朝廷會降罪的縣令們，未听說降罪反倒可以升官，便個個興奮起來。先是德陽縣令縱火騙出趙鐸，佔了德陽並沿路追擊趙鐸。趙鐸驚慌之下，率軍擇路欲往荊襄，奈何沿途城門緊閉，補給斷絕，直至五月初七才到達彰明。此時的趙軍，人困馬乏，饑腸轆轆，趙鐸命令軍隊原地休整。奔波了多日的趙軍一停下便呼呼大睡，卻不料突然殺出一支千人軍隊，將趙軍殺得七零八落。趙鐸驚醒後奮力拼殺，奈何敵眾我寡，趙鐸最終中箭落馬。落馬後，趙鐸依然挺槍沖殺，卻是油盡燈枯，被彰明民團亂槍殺于陣中。
剿滅趙鐸，無疑給汪浩提供了邀功請賞的大好機會，他四處張貼布告，聲稱川北趙賊被滅。這消息也傳到了跟哈二一起駐扎在合江的龐婉耳中，她在江邊擺起香案，跪向北方，遙遙祭夫。龐婉忍住了心中的巨大悲痛，至始至終沒有哭出聲來，任滂沱的眼淚濕了胸前的衣襟，任奔騰而去的江水帶走自己無邊的思念。哈二跪在一旁，祭奠自己的結義兄長，旁邊兄嫂的舉動看在他眼里，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刀剜著自己的心。他無法忍耐這種痛苦，對著滔滔而去的江水大吼一聲︰「大哥——你先走一步，我殺了汪浩，便到陰間與你會合——」
祭奠完趙鐸，哈二吩咐隨行的黃世芳扶龐婉回營歇息。他自己一個人留在江邊的沙灘之上，不由得想起跟悟升、趙鐸在江邊結義的情形。現在，悟升、趙鐸兩位兄長都已經在跟朝廷的抗爭中喪生，二人的音容相貌仍然清晰可辨地浮現在哈二的頭腦之中。哈二再想到眼下僰軍分散到川南各縣，每處屯一些兵力，哪里還有一支像樣的軍隊可以渡過江去作戰，這二位兄長的仇恐怕也就無法報了。他禁不住仰天大哭，哭聲跟江中的波濤聲一唱一和，引來老ど在哈二身旁不斷地蹭擦。
見到老ど，一個大膽的主意浮出哈二的腦海。他拎起玄鐵標槍，跨到老ど背上，吩咐老ど渡過江去。老ど听到哈二吩咐，也不猶豫，奮起四蹄，「踏踏」地踩著江水奔向江中。這長江流至合江一帶，合並了沱江等多條支流，水勢極大、水面極闊。先前哈二在江邊望長江，尚可看到對岸。但是，老ど馱上他一沒入到水中，他只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水不斷涌來，早分不清對岸和此岸，只是一片汪汪的大水。幸好老ど體力十足，水性極好，即使在這樣廣闊的江中，它也能夠敏捷地躲開一個個足以將一牛一人撲入江底的浪頭，在浩瀚無邊的水中奮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