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一七四、夜談過往

作者 ︰ 江葦

任玉明听孫文才說明此來的目的,松了一口氣,礙于鄉里鄉親的面子,自己又曾經做過虧心事,馬上換了一副面孔,熱情地招呼孫文才︰「孫掌櫃,既是如此,你待我泡壺茶,你跟秋娃兒好好擺談。(百度搜索︰燃я文я書я庫,看小說最快更新」孫文才抬手制止任玉明道︰「任東家毋須如此客氣,我跟秋娃兒擺談的事情跟你有關呢。你也不要離開,我們就在這里擺。」任玉明左右不好意思,便吩咐龐婉︰「婉女子,你去灶房燒過水,泡一壺上好的明前茶來。」孫文才卻又制止道︰「慢著!這姑娘是誰?我怎的記不起我們九姓有這樣一個女子呢?」

龐婉起身走到孫文才身前,欠身見禮道︰「小女子龐婉,是任秋的偏房妻室。見過孫師傅。」孫文才疑惑地看看龐婉,又轉頭看看任秋,問任秋道︰「秋娃兒,你小子福分不淺。哪里尋到這樣一個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的女子,為何讓人家做偏房?」這話問得任秋十分不自在,他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師傅,這——這其中——其中的曲折,我慢慢同你講來。這婉女子——婉女子是——是三國鳳雛先生龐統的後人,說起來,當真是,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孫文才听任秋說龐婉是龐統後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復問道︰「你說的是三國中‘獻計連環燒曹營,議取西蜀定三分’的靖侯龐統?」任秋點點頭,回答道︰「正是。」孫文才這下五內俱震,他雖不清楚任秋究竟有何奇遇,但是能娶到龐統後人為妾,這也實在是窮極九姓人的想像了。他不再懷疑任玉明是支人出門去通風報信,「哈哈」大笑說︰「好好好!易芹、婉女子,去泡壺茶來,說不定今天晚上要跟任秋娃兒擺談通宵呢。」

吃驚的不止孫文才,任玉明也幾乎認為任秋是在吹牛說大話。那龐統豈是現實中的人物?九姓人知道的龐統,不過是從說書先生或看過《三國演義》的人口中听來的,任誰也不敢妄想跟龐統有何瓜葛。然而,任秋竟然娶了龐統的後人,還作偏房,這確實匪夷所思。不過,看龐婉知書達理、溫文爾雅,任秋說起時又毫無掩飾之色,由不得人不信。任玉明也想弄明白這一年多時間里,任秋究竟干了些啥,為何騎得神牛、娶得閨秀。他待易芹和龐婉下灶房燒水去後,偏過頭問任秋︰「秋娃兒,你老實給我說,這一年多時間,你都干啥去了?」

孫文才沖任玉明擺擺手,說︰「任東家,你這樣問秋娃兒,他怕是三天三夜也答不上來呢。今晚上,我就是要當著你的面,問清楚秋娃兒一些事情,未來我也好回到九姓來。」任玉明愕然地看著孫文才,不知道孫文才想要問清什麼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孫文才卻不理會任玉明,鄭重地對任秋說︰「秋娃兒,你我師徒一場,我問你些事情,你若願意回答,就句句要實;你若不願回答,就不用回答了。」任秋點點頭,恭敬地說︰「師傅問話,我定然應該句句說實。」

「好!」孫文才爽朗地一拍大腿,問道,「秋娃兒,你打死牛,被苗家人逼走後,可是上了蠻山?」這一問,任秋心下「突突」地跳起來,不知道師傅如此問是何意思。他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師傅自己在僰寨之中的遭遇。孫文才見任秋猶豫,便接著說︰「秋娃兒,你只管如實回答就是。現而今僰蠻起兵造反,據說已經攻陷川南九縣,處處為非作歹。九姓靠近僰寨,因九姓民團成立得早,又依托永寧宣撫司,這才保得暫時平安。我問你這話,一來是你恰好此時回來,若不將你回來的意圖說清,恐怕別人會將你當作僰蠻內應;二來,若你誠心回鄉,我們都放下過往的恩怨,你將自己了解的僰蠻情況給我們說說,也好保九姓這一方水土。」

任玉明咋听孫文才問任秋是否上了蠻山,心里懼怕不已。如果任秋果真上了蠻山,這可讓孫文才抓住了把柄,也就說不清楚孫文才會怎樣報復自己。他眼巴巴地盯著任秋,希望他說出「不」來。然而,任秋卻讓任玉明跌落到失望的谷底,他似經歷一番痛苦的掙扎,額頭上沁出絲絲細汗,回答說︰「師傅,我的確是上了蠻山。而且在途中遇到僰人的哈大王,他認我做兄弟,我在蠻山當了一年多的二王。就是今年三月僰人起兵,也是我領軍攻陷九縣的。」

任玉明幾乎要被氣得吐出血來,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哆嗦著指向任秋,道︰「你——你個畜生!哪里容不得你?你偏要跑到蠻山,還犯下這樣的罪惡!你——你——」任玉明罵著,不停地咳嗽起來。孫文才也讓任秋這一經歷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怔怔地望著任秋,心中感慨萬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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