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喬治篤信一個人應該奉公守法,但他也很識時務。他認為人生總有難以抉擇的時候,唯一的方法就是盡力而為。
他不願意提供信息給賴羅德。但他必須保護這個家,並供養就讀美國霍普金斯大學一年級的大兒子。霍普金斯大學一年的學費大約三萬美元;光這項支出就足以令他阮囊羞澀。他無論如何都會設法籌出學費。但就在十年前,賴維多主動接觸他,態度親切地建議他,只需偶爾傳遞信息並幫點小忙,就可坐享豐厚的額外收入。喬治婉拒了這個建議,維多保持微笑,開始列舉一連串可能降臨他家人身上,令人毛骨煉然的不幸遭遇;諸如房子付之一炬,小孩被綁架或甚至身體受到傷害。他描述幫派惡棍闖入老女人的房子,用強酸潑臉而將她弄瞎,以及血汗積蓄如煙般消失無蹤,還有車禍意外等事情。
喬治了解他的意思。如果拒絕維多的要求,這些列舉的情況都可能發生在他及家人身上。于是他點頭答應,這些年來便盡量控制因傳遞信息及幫忙所造的傷害。維多大可只用那些威脅來驅使他,並免費獲得信息,但他仍為白喬治在瑞士設立帳戶,每年匯入一筆等同兩倍年薪的錢。
喬治小心地讓自己表面上看起來是靠國際警察組織的薪水過日,但也務實地挪用瑞士帳戶的錢支付兒子的教育費。累積十年的進帳加上利息,如今帳戶里已有一大筆錢。錢就擱放著;他不會動用它為自己買奢侈品,但他會花在家人身上。他知道那筆錢終須處理,但他還不知道怎麼做。
過去幾年,他大多與維多的當然繼承人——現已實質繼位的賴羅德打交道。他倒情願應付的是維多。賴羅德比維多冷酷、聰明,也許更殘忍。維多唯一強過兒子的地方就是他的經驗,及虛長幾年所累積的令人發指的罪行。
白喬治看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巴黎與華盛頓時差六小時,所以那邊應該是清晨七點,正是打手機找人的恰當時間。
他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因為不想在國際警察組織里留下通話記錄。手機簡直是完美的發明,令公用電話亭毫無用武之地。當然,手機無法像公用電話一樣可隱匿身分,但用自己的手機不僅可防竊听,也更便利。
「哈!」第二聲鈴響後,一個男人接听電話。喬治听見背景聲音是電視新聞廣播員平板的聲調。
「我傳張照片給你,」喬治說。「可以盡快用那邊的臉部辨識數據庫跑一跑嗎?」他從不說名字,對方也是。任何人需要信息都不經由正式管道聯系,而是撥私人電話,讓雙方台面上的接觸減至最低。
「沒問題。」
「請將相關的資料用以往的方式傳給我。」
他們相繼掛上電話;永遠保持最簡短的談話。喬治對他的聯絡人一無所知,連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華盛頓的對應人也和他一樣,出于恐懼而配合。他們之間沒有絲毫的友誼,他們都深切了解,一切純為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