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神醫傳 第十五節:神醫秦潛 四

作者 ︰ Caspring

林大娘的家並不算是很破落,至少看上去挺整潔。

一片碧綠的青草上,有這樣幾間茅草房屋︰一塊地皮上被深深扎進粗壯的木柱,一共四根,用捆綁的稻草排排堆積,沿木柱的方向圍成牆,正好是四方形,簡陋地抹上草泥,屋頂上再搭些草木。與瓦房大不一樣,這類房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寒磣得不能再寒磣,縱觀這茅草房屋上下,大約只有一扇鐵門算是最值錢的。

林大娘的神色頗為期期艾艾,她小心翼翼地解開鎖,推開門,華佗便抱著少年先進了屋,身後的兩名同伴跟著進屋,然後她才跨進了門檻。

華佗暗中打量這屋子,這屋里並不是很大︰一張還算寬敞、干淨的臥榻最是顯眼,擺放在進門的左邊,近乎佔據房屋的一半地方;門的正前方處擺設幾張陳舊的櫃幾,顏色已經剝落;靠門右邊的牆上掛有一些小玩意兒,卻是有些污垢。

兩名糧草兵皺著眉用手在鼻間揮了揮,林大娘看罷低下頭,雙手不由自主地扯動衣擺,不安道︰「把小林放在床上罷!這,家小,實在沒甚麼能夠招待的……」

至少還算得上干淨。華佗在心里這般安慰地想。他嘴上笑了笑,說道︰「不妨事,還是為這孩子治病更重要。」他把少年輕放在床上,又把自己隨身帶的行醫木箱放在床邊,對林大娘道︰「一會兒老朽得給娃子施針,你先在外邊兒侯著罷?」他轉身又對一名糧草兵道︰「去弄一盆水來,一會要用上。」

「需要熱水麼?」一個糧草兵問。

「自然要的。」華佗點頭。

兩名糧草兵正要分頭行動時,林大娘叫住了他們︰「兩位大哥,老婦這邊兒可以找人借水用,你們先別忙。」

兩名糧草兵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口中道︰「有勞大娘。」

林大娘取下一只木盆,便快步地走出門外,不過半晌,她便端著一盆熱水回了屋。

華佗此時已坐在床榻邊,仔細查看那少年的病情,看也不看道︰「把熱水放下罷,你們在外邊兒侯著。」

兩名糧草兵立即退下,林大娘卻止步不動,問道︰「能否讓老婦留下來?」

華佗也不回頭道︰「老朽呆會要施針,怕會嚇著你。」

林大娘道︰「若是離開才會嚇著哩。在這里,不管發生甚麼事也不會嚇到老婦,老婦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只是想留下來看看,不會耽誤您施針的。」

「那好罷,不過你可不許發出聲音來。」華佗猶豫片刻只得同意。

林大娘听罷連連點頭,她不再作聲,只走到一邊,擔心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她的兒子似像中了暑,渾身發熱,他臉上無色,閉著眼楮,呼吸有些氣喘。

「 嚓。」華佗打開行醫木箱,林大娘只見那木箱的內側頭蓋上有好多大小不一的白色針具,心下沒來由地一慌,再看向自家兒子時她已是滿臉哀痛,她咬了咬牙,又忍不住地觀看了下去。

華佗用手探了探少年的額頭,感覺有些發熱。少年緊閉雙眼,呼吸有些不順,他側身躺在床榻上,額頭上冒出汗珠。

華佗幫他翻身,讓他趴在床榻上。華佗從行醫木箱里先取出五枚銀質鋒針,那針身呈三稜形,尖端三面有利刃,好似一把小刀。他把鋒針放進熱水里,然後他又從中取出一截紗布,充當帕子用熱水沾了沾,先為他擦拭少年額頭上的汗水。

做完這一切後,華佗從熱水中逐一取出鋒針,擦拭掉水的痕跡,欲在少年身上的曲池、大椎、足三里、百會、少商這五處下針。他的手法嫻熟極了,在曲池、大椎、足三里這三個穴道上先是直剌,爾後他用提插瀉法,在百會穴上平剌,最後在少商穴上點剌出血。

林大娘站在華佗的不遠處,就這般看著五枚小刀似的針具直直地插在自家兒子的手臂、頸椎、膝蓋、頭頂、大姆指上,她不由地「啊」了一聲,隨後又捂住嘴巴。

少年的身體的五處被五枚鋒針刺入,華佗也不拔開它們,直到針不再發熱而冷卻下來為止。只是這般刺久了,血便流淌了出來。少年哼了一聲,卻還是沒有睜開眼楮,只是低低地哭泣起來。華佗輕聲地哄道︰「不哭,不哭,一會兒給你最喜歡的玩意兒。」

那哭聲若有若無,听上去精神十分不濟。林大娘眼尖地看到自家兒子被針刺入流出來的血並不是鮮紅色,而是暗紫色時,她瞪大了眼楮,臉上一驚一咋的,卻愣是沒有作出聲來。

良久,林大娘只覺天色似乎漸漸暗下來後,才看到華佗開始拔去自家兒子身上的針具。這時,熱水已經漸漸冷卻,華佗取下針具後又放入溫水里浸泡,他再取出擰干的紗布擦拭自家兒子身上流出來的血,那血由從最初的暗紫色變成現在正常的紅色,大娘娘像是放下甚麼心似的終于松了一口氣。

自家兒子軟棉棉的輕哼聲變得活力起來,他雖然還是在痛叫,不過聲音卻漸漸變得有朝氣。林大娘雖然覺得自家兒子還是和不久前一樣,可她還是從中听到一絲有希望能全愈的跡象,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起來。

好了罷?林大娘用眼神看向華佗。

華佗快速地為少年擦拭完身上的血後,又用自己特制的膏藥涂在那五處小傷口上,然後再為少年穿好衣裳。他似乎听到林大娘在問他,便回頭道︰「他已經開始恢復啦,總算救回來了——差一點兒哦,這小家伙可就沒了命!」

林大娘听罷,再也忍不住地沖上床榻前,一邊用手觸模自家兒子的額頭,一邊感激道︰「神醫哪,神醫!謝謝您!若不是有您在——」她的眼楮再次充滿淚花,又是高興又是流淚,自家兒子的額頭不再發熱,他的面色也有些紅潤起來。

華佗收拾行醫木箱,囑咐道︰「還是需要好好休息,要注意保持干淨。」

「是,是,是!一定會注意,一定會注意!」林大娘連連點頭。她看了看有些發冷的血色水盆,便道︰「醫師,老婦去倒水,您在這兒先歇會罷。」說罷,她走上前,華佗讓開道,她端起水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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