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悍婦 133 議事

作者 ︰ 瘦貓銅魚

偌大金鑾殿內不同與白日的百官朝賀之熱鬧與莊嚴,夜半時分只余燭燈幾盞,風動人影飄搖,顯得清冷中更帶著幾分詭異——

一人負手而立,身邊老太監秉燭微微哈腰顯得極為恭順,他的目光依著那飄動的燭光投向面前那讓無數英雄折腰的金色寶座,目光變得深遠。

「陛下——」起風了,一人在燭光影外躬身施禮,目光熠熠,他的聲音低沉不顯突兀,但卻給這樣奇特的情形更帶來幾分神秘。雖然不敢抬頭,用眼角余光看著前面這個白日里不敢上朝,唯有這時才在這里出現的大昭之主!

文宣帝身子微微一側,瞥了來人一眼,「蘇澄啊——」,輕嘆了一聲。

蘇澄趕緊跪倒,「求陛下為義父洗刷冤屈!」膝蓋踫觸到地上紫砂金磚,發出一聲悶響,蘇澄不顧禮節抬起頭來,急切地看向皇上,正對上文宣帝的劍眉微蹙,深邃的目光。

並未輕言諾言,文宣帝卻是輕嘆一聲,「世融是什麼樣的人,我怎會不知。」他的一句話讓蘇澄驀地心頭又重燃起希望,當初自己在京中游走,皇上派人暗中拿住他時,他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但此刻听皇上所說,顯然對義父還念舊情,想到義父提到皇上的神情,蘇澄目光一定,他相信皇上既然保住了義父一條命,就不會對藍皇後所為放任不管。

「皇上聖明——」蘇澄一個頭磕在地上,卻不料文宣帝話鋒一轉。

「聖明麼——」語氣章帶著自嘲。自己若是真的聖明,當年怎會輕信了那人?目光一凜,「不過,我卻要讓你先幫我辦一事。」他低頭看向地上跪著的蘇澄,「幫我找到真正的安清妍。」

蘇澄的心中一顫,如芒在背,他微微抬起頭,心中謹記著義父所言。「陛下,清妍已死。」他努力不讓語氣中帶出緊張和怨憤。

文宣帝目光緊盯著蘇澄年輕的面容,嘴角慢慢揚起,那緊抿的嘴角像極了慕東煌的模樣,蘇澄看著這個雖然還在盛年卻已然力不從心的皇帝,心中徒增一絲悲憫。

但文宣帝卻是驀地一拂袖子,負手仰頭,帶著一絲嘲笑,「你們都當朕病傻了嗎?」話語隨輕。但身為天子的他,卻顯然是龍顏大怒,那無形的壓力讓蘇澄驀地一抖。

「陛下——」蘇澄咬住牙關。「家妹可是生生被氣死的。」意指慕南羽當初故意冷落安清妍。新婚三日不朝家,安清妍怒回家門,緊接著就病逝了。

文宣帝轉頭,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蘇澄啊——這些日子你也算得到歷練,可惜。你可不如你義父會說謊。」對皇帝撒謊,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冷汗已然順著脊梁淌了下來,但是蘇澄卻仍然挺直腰桿,是自己沒有依義父所言。退隱歸田,卻硬是要上京給義父鳴冤。若是再連累清妍自己真是萬死難辭了。

大殿內寂靜無聲,便是燭火中突然的爆破都顯得突兀,文宣帝突然一笑,眸子燦然若驀地散落天際的星子。「也罷,朕當初負了對納蘭家的承諾,負了世融,負了安家,就算是朕欠他一回。」

久聞文宣帝常年臥病在床,但是剛才那一刻,突露的威儀卻一點都不遜于當年跨馬橫槍一統大昭之時。對于他那一聲長嘆,蘇澄卻是心中有數,皇家對于臣下的愧疚?他心底冷笑。

「皇上——」身邊的老太監,看蘇澄被皇上屏退,出言提醒道,「皇子們已然在寢殿中等著了——」,目光追隨著蘇澄的身影掃了一眼。

文宣帝耳聰目明,這一眼自然逃不過他的眼楮,「怎麼,你不放心他?」手中把玩著念珠,卻是轉身向暗道走去,這些年他臥病在床,許多事便以為他不理朝政,也理不了朝政了。淡淡一笑,這天下到底還是誰家的!

「奴才多心了——」老太監躬身,現今景懷之黨與藍黨相爭,幾大皇子勢力盤根錯節,各個武官世家都紛紛擇利而棲,可嘆皇上身邊便是連信任能用的人都不多了。

文宣帝的目光一動,步伐未停,淡淡說道,「多心——」微微一頓,「沒什麼不好。」

「母後,父皇的身體可行?太醫怎麼說?」今日文宣帝出席景懷王的壽宴,又是听曲,又是飲酒,臨走時面色已然不好。

藍皇後微微皺眉,派去傳話的人已然多時,卻遲遲未歸,還有那邊和順心一同前去的扶柳也還未得信,隱于袍袖下的手慢慢握緊,今夜為何如此不順。

提起精神,微微一笑,「太醫那邊幫你父皇診過脈了,還算平穩,但是你也知道你父皇不宜太過操勞,這些事你還要多為他分擔。」慈愛地沖著慕東煌一笑。

不同于慕東煌可以進去直接與皇後回話,後到的三皇子、四皇子只能再在外等著,慕北灕可是好不容易輾轉睡著了,又被人從被窩里拉起來,那臉就別提都丑了。

慕西城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光透過那紅漆菱木門,帶著一股寒意,門里門外,這就是親疏之別,心中冷笑,罷了,反正有一位身為胡姬的母親,便是再能敢,也只得忍受著藍鳳儀那不時露出的鄙夷目光。

「皇上宣皇子進諫——」小太監清嗓宣道。

慕北灕皺眉嘟囔了一聲,「二哥怎麼還沒到。」慕西城輕哼一聲。

「等——等一下小爺!」卻見門外有人趿拉著鞋,跑得歪歪扭扭,邊跑還邊埋怨著,「大半夜的,害得換朝服,這不是折騰人麼!」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那絕對是找死的,燕國舉喪,大昭為了表現睦鄰友好,藍皇後下旨,從七品往上皆著官服候命應對。

不過,旁邊侍立的宮婢都偷笑不以為然了,這話也就只能這位混不吝的二皇子能說出來。

「二哥,攪了你的好事了?」慕北灕呲牙一笑,但是話語中的意思卻讓人玩味了。不理會這兩人的「打情罵俏」,慕西城一撇嘴,旁邊宮婢幫著挑珠簾進了內殿。

文宣帝已然換上了寢衣,外面太監給披上了明黃罩衫,面色有些蒼白地支身坐在床榻上,一抬眼正看到一臉不以為然的慕南羽,便是一皺眉。

一旁侍候著的藍皇後趕緊勸解,「事態緊急,皇上便不要為旁事分心了。」余光看了慕南羽,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莽撞生事。

「東煌——」文宣帝一招手,「給你幾個弟弟說說現在的形勢。」雖然現在大昭已然立了太子,但是鑒于自己身體原因,大事上文宣帝仍希望幾個皇子多歷練一下。

「是——」慕東煌躬身施禮,條理分明地解釋了當今大昭所處的尷尬情況,「……情況就是這樣,而我們這邊的人卻得到線報,現今,老燕王賓天,把持朝政卻是燕三皇子。」

「那燕太子呢?燕國的軍備不是都還在他的手中麼?」慕西城微微蹙眉,燕國的內亂是大昭看不得的,現今兩面邊疆都有敵犯境,這邊還指著燕國可以為大昭御敵,偏偏此時燕國要鬧大位之爭麼?

「不是說燕太子很有謀略手腕麼?」慕北灕一撇嘴,「這點事都搞不定啊。」

文宣帝一沉吟,鑒于慕北灕年紀較輕,平日議事參與較少,並未斥責,示意慕東煌解釋。

「非是燕太子考慮不周,而是燕三王子考慮太周,」慕東煌微一沉吟,「燕太子手中雖有兵權,但是老燕王當初卻是將內衛、暗羽交予了燕凌霄分管,燕凌霄出使我大昭,所以——」

「所以,燕三皇子趁此機會發難,反倒是讓身在大內的燕太子措手不及,陷入被動了?」慕西城最近微微勾起,目光中露出一絲佩服,「兵不厭詐,這招倒是老燕王弄巧成拙了。」

「是啊,」文宣帝微微沉吟,「而現在,燕三皇子八百里加急傳信這邊,一是報喪,二是以燕太子謀逆為名尋求大昭主持公道。」

「哦?倒打一耙,這燕三皇子倒是對我脾氣。」本以為慕南羽學乖了,卻不料在旁突然出聲,當真是不鳴則已,一出口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這話一出,慕西城冷笑,目光一動,「二哥說笑了,燕三皇子可是變相謀逆叛國,難道二哥要與這樣的人為伍麼?」

本是玩笑,但是此刻面對這樣的情景,他的話卻是正戳到痛處,畢竟這傳位之事各國都會遇上,說得文宣帝也是一蹙眉,便要出言訓斥。

「哦?」慕南羽卻是一挑眉,目光一閃,「那可是不同的,人家排行老三,千年老二的我是不行了,三弟你說呢?」誅心之說是吧,看看誰厲害。

「夠了——!」藍皇後一凝眉,輕聲呵道,「你們父皇招你們前來不是為了讓你們胡鬧!」

「兒臣知罪——」慕西城也是心中暗氣,怎麼就說著說著被這混賬家伙帶跑偏了,自己可不是像他那種不學無術之人,他的目光看向倚在榻上並未說話的父皇。慕西城瞪了慕南羽一眼,卻不料對上慕南羽別有深意的一笑,竟然還對著自己擠了擠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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