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十節 帝王心術

作者 ︰ 寒山士

「聖上,韓將軍有傷在身這事不假,五年前,他被奸人所害,當初多虧神醫關西橋全力救治才保得一條性命,如今可能是舊傷發作。」八王爺少有的一本正經,搞掉了監軍,這事也就可以說出來了,可把個呂相給氣炸了肺。

「既然是舊傷發作,完全可以上奏章請求回京養病!」皇帝道。

「韓將軍長期督邊,黨項人對其非常忌憚,如果此時召其回京,黨項狼子野心,必定乘機發兵,危害我朝安全。」範大人道。

「哼!難道我朝就韓琦一人不成?」呂相氣沖沖地說。

「韓將軍乃國之棟梁,西北邊防容不得半點閃失,諸位愛卿,這可如何是好?」皇帝問話了。

「啟奏聖上,如今大散關主將舊傷發作,監軍又被罷,為今之計,當速速派得力干將頂替韓將軍之職,調韓將軍進京養病為要。」潘太師奏道。

「此事萬萬不可,韓將軍一回京,黨項必定趁機兵犯我朝,如此一來,百姓又要遭難,況韓將軍重病的消息還有待進一步證實。」範大人奏道。

「難道範大人非要等到韓將軍馬革裹尸才肯善罷干休嗎?」呂相駁斥道。

「此地距大散關前線有兩千多里,如果韓將軍真的重病,或者舊傷發作,來京一趟起碼得個把月,到那時,只怕他還沒到京城就馬革裹尸了,如果真的是為江山社稷著想,為何不派醫術通神之太醫前往?一個連奏折都沒法寫的重病之人又如何能經得住兩千多里的奔波?」上次範大人得罪了呂相,被皇帝貶了三級,還外放為官,他已經給貶了一次,不在乎,不過他可不想再讓呂相好過。

對于這種連命都不要了的家伙,呂相還真是頭疼,「前線的條件豈能與京城相提並論?調韓將軍進京正是為我朝江山社稷著想,韓將軍早日康復,他就能早日返回前線,為國效勞。」潘太師‘義正嚴辭’地說,這老頭明白的很,他兒子潘仁美乃大散關副將,如今主將被召回,監軍又被罷免,這主將之位花落誰家?用腳後跟想都能明白。

「只怕他前腳才離大散關,黨項後腳就進攻大散關,請問到那時當如何是好?現在又有哪個將軍能擔此重任?」王大人質問道。他質問的當然不是皇帝,而是潘太師。

「六王爺年輕有為,英明神武,精通兵法,頗有大將之才,當可擔此大任。」呂相道。

「哎呀,你們就別吵啦!六弟精通兵法,朕是知道的,只是水無常形、兵無常勢,精通兵法並不等于就會帶兵打仗,那趙括……」皇帝突然覺得將自己的六弟比趙括有點不妥,就沒再往下說了。

六王爺一听這話,心里的火氣「呼」地就冒了上來,他一抱拳,「聖上,臣弟立誓效命沙場,替聖上分憂,還望聖上成全。」

「六--弟!你乃太祖貴冑,豈能以身犯險!這事就交給其他人去辦吧!」皇帝不軟不硬的說,誰曉得他手握兵權會干出什麼事來?

六王爺一听這話,知曉皇帝起了疑心,雖還想強辯,卻也做不得聲,他掌兵的願望就這樣被皇帝給否決了。

「潘將軍跟隨韓將軍鎮守邊關有數年之久,熟悉邊關軍情,帶兵有方,屢立戰功,可擔此重任。」潘太師道。

「太師未免也太性急了點吧!潘將軍是你的兒子,對吧?」蘇大人這句話惹來笑聲一片。

「胡說,潘將軍是老臣犬子不假,老臣也是為著社稷安危著想,老臣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自認堂堂正正,絕無私心。」潘太師臉紅脖子粗的說了這些義正辭嚴的假話。

「潘將軍久居西北,深諳軍事,的確是個將才。」這話出自皇帝之口,可謂金口玉言。潘太師脖子都伸得老長,可是,皇帝也就說到這兒打住了,他並不是對潘將軍有意見,如果韓將軍失去兵權,他的性命也就終止了,目前還是不潘將軍掌兵權的時候。

「禁軍統領曹將軍總行了吧?」呂相這是一著險棋,曹將軍並沒有一定要跟他的打算,也有可能是呂相想將他調離京師吧。

「曹將軍身系京師安危,不可輕動。」皇帝開口否決了。

「我朝能擔此重任的將軍都在前線,一時都難以調動。就先讓犬子暫代一段時間,不知聖上意下如何?」潘太師心怕這個大將軍之位落入他人之手,連老臉都不要了。

皇帝現在也沒了主意,只好眼巴巴的望著八王爺。

「聖上,韓將軍還擔任陝西經略宣撫使,擔子太重,何不派一文官替他分憂呢?」八王爺提議道。

「文官?」沒人能明白他到底要干什麼,一時還真不好反駁。

「八王爺不會想到要用文官去阻擋黨項的十萬大軍吧?哈哈哈哈!」潘太師嘲笑道。

八王爺並不生氣,「本王何曾說過要文官打仗呢?本王只是見各位大人為了將軍的人選爭論不休,提個折中的意見罷了,如果太師有什麼意見,待本王講完了,你再接著提議也不遲。」

「王爺勿惱,老臣也是一番好意。」潘太師不緊不慢地道。

八王爺繼續說他的,「聖上可命一正直無私,文韜武略的文官,攜天子慰問之物、醫術高明之太醫前往邊關勞軍,這樣一來,既可顯示天子皇恩浩蕩,又可安撫軍心,韓將軍也可安心養病,一舉多得。」

皇帝一向都比較听八王爺的話,果然,他有點動心,「八弟此計雖妙,又有誰能代朕前往呢?」

「範大人可擔此重任,數年前他未能出使黨項,深感遺憾,這次正可效力邊關!」

範大人心道︰你怎麼把我抬出來啦?當年呂相害我,逼我出使黨項,為的是以我的臭脾氣惹惱黨項李德宗,將我殺掉,借刀殺人罷了,就因如此,我才抗命不遵,皇帝還將我貶出京城,如今你說我遺憾,你讓聖上如何看我呀?

皇帝心里也納悶︰以前我三番五次的催你,你就是拖著不去,如今你知道遺憾了呀!他想了又想,這範老夫子雖然脾氣臭了點,卻是個難得的良臣,對朝廷那是忠心耿耿的,不畏權貴,沒少有皇親國戚栽他手上,罵起人來那叫一個狠勁,連皇帝見了都發怵。文韜武略就更不用講了!山東青州盜賊蜂起,他去了半年,一番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就給擺平了七七八八,有活得極不耐煩者,則重兵進剿,殺一儆百、斬草除根,不但青州地界再無盜賊,就是鄰近州縣也再無人作亂。如果說合適的話,他還真是不二人選,他暗暗下了決心,就他啦!不給他找點麻煩事,他準天天來麻煩朕。

「嗯!八弟所言正合朕意,就依你,準奏。」皇帝一揮手,作個順水人情。

「聖上,此事萬萬不可呀!聖上三思啊!」呂相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丞相也不無道理,可有些武將更不稱職,就拿那個什麼監軍來說吧,雖然武官出身,可這麼大的事,對下邊的軍士隱瞞無可厚非,連朝廷也隱瞞,就有點大逆不道啦!」範大人不軟不硬地拿丞相開涮。

「你……」呂相被他給堵住了。

「好啦!傳朕旨意︰命範愛卿為陝西經略宣撫副使,如韓將軍不能視事,由其代行一切邊防事務,只是,這監軍讓誰干好呢?」

皇帝正頭疼呢,太監在耳邊小聲地說道︰「丁大人回京交旨復命,正在殿外候旨。」

一听他回來了,皇帝來了精神,「宣丁愛卿進殿。」

一臉青紫的丁大人半跪半爬地進來了,雙手顫微微地高舉著聖旨,啕啕大哭,一邊哭、一邊不停地磕著頭,「罪臣丁謂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被他這套大禮搞得一愣一愣的,「愛卿,你這是何意呀?」他都忘了降旨斥責這檔子事。

「臣有罪,臣罪該萬死。」丁謂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丁大人,聖上命你賑濟丐幫之事可有眉目?」八王爺道,其實他說這話主要是提醒皇帝。

皇帝一听這話,猛然醒悟,威嚴地說︰「丁謂,此事辦得如何?」

「罪臣冤枉,罪臣已經按照聖上的旨意,對丐幫予以賑濟,請聖上明察。」一想到那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他就心如刀絞。

「你太令朕失望,背著朕的眼皮子你就無法無天,這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如若再犯,定不輕饒。」皇帝威嚴地說,這個時候不好好修理他,往後很難再找這樣的機會。

「罪臣知罪,謝主隆恩。」他磕著頭,從喉嚨里又憋出幾個字來,「臣冤吶!」只是聲音很小,就身旁那幾人听見了。

「起來吧!」

「罪臣不敢。」丁謂一臉的大包小包,一來怕驚擾聖駕,二來也不想這張臉讓某些人瞧見。

「恕你無罪,起來!」皇帝喝道。

「是!臣--遵旨!」看來躲是躲不掉了,一咬牙,站了起來。

「啊!」皇帝驚叫一聲,險些打翻玉璽,顫抖著指著丁謂這張臉,「這、這是何人?朕的丁愛卿何曾如此肥頭大耳?」

丁謂一听這話,「  !」又跪下了,「罪臣該死,驚擾聖駕。」

「丁大人此番湖南之行,肥了不少哇!」八王爺口無遮攔,奚落道。

「丁大人,老臣還以為你在吃葡萄呢!」呂相沒好氣地說。

「丁大人炙手可熱、紅得發紫啊!」有人嘲弄道。

「您瞧丁大人這一頭的大包小包,此番南巡,定是撈了不少油水。」

「湖廣熟、天下足,魚米之鄉,遍地黃金,真是個十足的美差。」

「羨煞我等。」

「不愧聖上身邊的大紅人。」……

這些文武大臣損起人來也是個個口無遮攔,難得有如此機會,趁機狠狠嘲弄一番,連帶著將皇帝也收拾了一頓。丁大人又羞又憤、又氣又惱,與游街示眾差不多,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皇帝听這了這話,強忍著沒笑出來,見火候也差不多了,「眾愛卿,丁愛卿此行確有不少‘收獲’,諸位要以丁愛卿為榜樣,愛民如子、忠君事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等謹記在心。」

「既然丁愛卿回宮交旨,監軍的人選也有啦!就丁愛卿吧。」

「啊!」八王爺的嘴張得大大的。

「監、監軍!監哪兒的軍呀?」丁大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哈哈!恭喜丁大人,賀喜丁大人,你剛回京就又要出遠門,這次去大散關監軍。」呂相怎麼都沒想到皇帝會派他這麼個「鼻涕蟲」做監軍,不過好歹也算自己人,總算扳回一局。

八王爺可沒想讓丁謂好過,「听說黨項人蠢蠢欲動,丁大人此番前往,恰逢其時。」

丁謂一听這話,打著哭腔就跪下了,張著鴨公一般的嗓子,「聖上!臣真的知錯啦!」

皇帝可沒理他,「準備準備,早日起程。」皇帝在文武大臣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退朝了。

「臣謝主龍恩。」兩人向前中跪謝皇恩,丁大人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眾大臣都走光了,丁大人還在那里腿肚子打轉,邁不開步子。他心道︰聖上,你這是要我去死啊!皇上,我真的知錯啦!別以為他的霉運這就算完了,府上的母大蟲還在等著收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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