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關賴在地上沒起來,不是他起不來,而是他不想起來,他得听听這老頭帶九兒到後邊干什麼去了。晴兒與何叔躲在地窖里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因為兩個孩子不見了,肯定是出去惹事啦!他們藏身的地窖有點奇怪,入口在後院,可地窖就在前邊大堂下邊,是從後邊往前邊挖的,所以這上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下邊可听得一清二楚,一听到孩子被抓了,何叔立馬就崩潰了,非要沖出來拼命不可,晴兒好歹把他給拉住了,「別攔著我,九兒沒了,我也不活了。」他癱倒在地。
「噓!小聲點,你急什麼,九兒不是還沒什麼事麼,你這沖出去,九兒沒救到,我們也全都害了,他們兩個長得跟雙胞胎似的,我們都分不清,他們怎麼能一下子分辨出來?到現在為止,他們是不是來找九兒的還不清楚呢。」
「可我知道,追殺我們的人就是他們呀!」何大哥欲哭無淚。
「啊!你們與太子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晴兒警覺地說。
「是他與我們有仇,唉!一時也說不清楚。」何叔頹喪的坐在那兒長吁短嘆。
「放心吧,沒事的。」晴兒安慰他。
「他一個大夫,能有多大本事呀?」
「人不可貌相,這個大夫我看不簡單,我從江南一直跟到塞北,他們兩個活寶一路上盡裝孫子,可他們就是騙不了本姑娘的眼楮,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可不能再假了呀!咱們可賠不起喲!」何叔無奈的捶著自己的大腿。
鄧關賴在地上不起來是有原因的,他在偷听呢,哦!原來是問話呀,他一听就明白了,兩個孩子相隔那麼遠,問同樣的問題,如果答得不對,當然就不是兄弟,這一招可真夠歹毒的,幸虧老子還有這麼一手,否則今天就栽你手上了,可是另一個問題卻驚出他一身冷汗,「我怎麼才能告訴他呀?」到時候兩個小孩一對嘴,不就全完了嗎?想到這里,他都快虛月兌了,心中直念「阿彌陀佛」,但願這兩個小混蛋說出來的話還有圓謊的余地,到時候方可隨機應變。
很快就問完了,黃三爺帶著九兒出來了,他還真沒在里邊為難他。「好啦!現在我可以當著你的面問你的兄弟,你不許出聲,否則,你們三個和這藥鋪就全完了。」黃三爺殘酷地望了一眼癱倒在地的鄧關,嚇唬九兒。
「說話呀?」黃老三催促道。
「你還沒問呢!」九兒抹了一把鼻涕,回道。
黃老三一拍額頭,心說我怎麼也氣糊涂了,都還沒問,要人家怎麼說呀?他耐著性子,「你今年多大啦?」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九兒與朵朵都噘著小嘴。
「快說!」黃老三大吼一聲,嚇了他們一大跳。
「你到底要問哪個?」朵朵不知死活地一揚小下巴。
黃三爺真想一掌拍死這小子,「老子問你這個小王八蛋,你今年多大啦?」他耐著性子問朵朵,朵朵鼻子聳了聳,「九歲半。」
「嗯!九歲半?!好!那你是哪天生的呀?」黃老三冷笑著。
「七月二十八。」朵朵還真是這天生日的,可鄧關听著這個後,腦袋「嗡」的一聲,支持不住,癱倒在地。
果然,黃老三咬著牙,殺氣騰騰的獰笑著,「你們既然是雙胞胎,你怎麼就早了一個多月呀?他說的可是九月十二!」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漏底了,令他感到無比的暢快,他殺氣騰騰地瞟了一眼癱在地上的鄧關一眼。
朵朵一听,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可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認輸的,再瞧九兒,但見這小子鼻孔朝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來氣,他眼珠子一轉,有咧!「我才是哥,他是弟。」
「哼!你見過雙胞胎有隔一個多月的嗎?」黃老三殘酷地冷笑著。
「你有生過孩子嗎?」朵朵白了他一眼,問道。
鄧關听了這話,恨不得將地板砸個大窟窿。
「你……」黃老三被噎住了。
話音剛落,「呸!不要臉,明明我是兄,你是弟,只是你長得比我高了點,肥肉多了點,你癩蛤蟆刁個狗尾巴草,冒充大尾巴狼。」九兒當著大家的面就罵開了。
鄧關听著莫名其妙,左右瞧瞧,心說︰這兩小子是商量好了的呀!
「你才不要臉,瞧你那樣,干吧啦嘰的,站著沒我高,坐著沒我大,你有什麼資格當老大?」朵朵抄著小手,一副極不服氣的模樣。
「嘿……!」鄧關沒法開口了,心說這些話你是從哪學來的呀?記得以前從沒教過你。
「我比你早半個時辰,我就是老大,這是老天定的,由不得你賴帳。」九兒的小手指都點到了朵朵的鼻尖上。
「我呸!你說了就算呀?我還沒同意呢,說不定是爹娘都向著你,讓你當的老大,我不服。」朵朵小手一抄,**一扭,嘟著小嘴,滿臉的委屈,真搞不懂他這演戲的本領是跟哪個學的。到時候我得好好問問阮天雄,鄧關心道。
「我呸!什麼爹娘還向著我呀?瞧你胖得跟豬似的,好東西都給你吃啦!每次吃飯的時候爹娘都說,九兒呀,你是哥,要讓著弟弟點,好東西我都讓給你吃啦!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來九兒也是個天生演戲的料,這兩小子到一塊兒針尖對麥芒,還真對上了。
「呸!不要臉!我要你讓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分明是你爭不過我,爹,我可是你親生的,你可得拿個主意。」沒想到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鄧關恨不能立馬揍他個半死。
「哈!……」黃老三終于找著把柄了,「果然你們……」他話還沒說完,九兒立馬搶了過去,他搖著鄧關的胳膊,女乃聲女乃氣地撒著嬌,「爹,您听听,他說的是人話嘛?難道我就是後娘養的啦?」
哭笑不得的鄧關一見這兩小子都喧賓奪主啦!要再這麼吵下去,非得吵出大事來不可,他一巴掌抽在朵朵的**上,為著「公平起見」,九兒也挨了一下,指著他倆就罵開了,「你們兩個小混蛋,要我說呀,你們兩個都不是我親生的,我怎麼就養了你們這兩個混蛋呢!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呀!你們見過天下有男人生雙胞胎的嗎?別說兩個了,就一個、半個的也生不出來呀!從早到晚的就為了爭個大小吵個不停,我耳朵都被你們吵聾啦!滾!都給我滾得遠遠的,讓狼給叼了去,我也安靜安靜。」他這話頓時惹來笑聲一片,鄧關不只罵,還邊罵邊將這倆小混蛋往外推,這倆小子哪想走呀!一人抱一只大腿,愣是不放開,鄧關裝模作樣地推搡了幾下也就作罷,可嘴里還是罵個不停。
黃三爺見這一大兩小的旁若無人的大罵著,唾沫橫飛,他也沒法再往下說,瞪著兩個大眼听他們為了誰才是老大而爭吵。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小混蛋,沒人的時候吵,有人的時候也吵,看老子今天怎麼削你們。」鄧關還不解氣,一手執個小耳朵,把他們兩個都揪住,疼得他們兩個手舞足蹈的直翻白眼,又不敢亂動。
「吵呀?怎麼不吵啦?再敢吵,看老子不把這兩個耳朵割了下酒。」他一撒手,那兩小子就跪下了,「再也不敢啦!」兩人都小聲的道著歉。
「太子殿下,小民斗膽,小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殿下作主。」鄧關跪在太子跟前請求道。
剛才這兩小子差點把他的耳屎給吵出來,他掏著耳朵極不耐煩地一揮手,「說吧!」太子好像忘了是來干什麼的。
「就小民的這兩個不成氣的東西,人不大,小心眼可多著呢,本來嘛,雙胞胎,先出來的當然就是兄,可無論小民說誰先誰後,總有一個不信,總有一個不服氣,成天的為了這事吵鬧個沒完,勾心斗角,小民實在是沒法子,還得仰仗殿下金口玉言,給斷個大小吧。」他居然求的是這麼一件「大」事。
太子還是第一次干這事,他掏了掏耳朵,「嗯,這事呀,依本宮之見……」他想了想,心說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想到這兒,他指了指朵朵,「他長的比較個大,就他是兄吧。」
「謝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朵朵歡喜的直磕頭,九兒還想爭辯,讓鄧關在他**狠狠的捏了一把,他也不敢造次了,「小民心服。」他低聲嘀咕著。
曹少莊主一看這情況,心想要壞事,讓人牽著鼻子走了,就在太子耳邊輕輕的提醒道︰「殿下,咱們今天是來找茬的,可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啊!」
他說的話不但太子听到了,連鄧關都听得一清二楚,樂得他直想笑。太子一听這話,恍然大悟,對呀!我是來找他麻煩的,鬧了半天,我幫他解決麻煩了。想到這,他整了整了衣服,「嗯!鄧掌櫃,你兒子誰大誰小本宮是給你斷了,可你偷盜的嫌疑還是有的,這些壇子如何解釋?」
「這些壇子本來就是小民藥鋪的,還望太子殿下明查,如果殿下硬說是您的,小民也就只好忍痛割愛了。」本來這些個東西一直放在後院牆根下,他也一直沒打開過,里邊裝的什麼東西,他還真不知道,如果太子真的想要,他也只能破財免災,息事寧人。
「混賬,太子殿下什麼寶貝沒有!還能看上你這幾個壇子不成!」曹少莊主訓斥道。
「本宮當然要明查,不是本宮的東西,本宮還能強搶不成!本宮說的不是這些壇子,而是這里邊的東西。」太子不得不「解釋」道。
「東西?這里邊還能裝什麼東西呀!這壇子都在後邊擺了好久了,小民藥鋪開張的時候就擺在那兒了,小民可從來沒動過呀!至于里邊裝的什麼東西,小民又怎能知道?再說了,殿下丟了什麼東西,小民還不知道呢!如果今後小民在什麼地方見到了,也好給太子殿下送回去呀!」
「看來你還真「‘好心’呀!殿下昨晚丟的是十顆寸徑的珍珠,外加十斤黃金,如今全城都搜遍了,就差你這兒!」這是黃三爺說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抄著手,好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鄧關伸出一個手指頭,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說︰「十、十顆大珍珠,還、還有十、十斤黃金!乖乖,這、這麼多呀!呃!」他差點沒暈過去。
「哼!你就別裝蒜了,到時候取出東西來,看你如何抵賴?」黃老三冷笑著。
「要、要是真有這些東西,死了也值。」鄧關好像被噎住了一般,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句話來,「不、不過,要是沒有,該、該怎麼辦?」
「本宮自然不會冤枉好人。」這是太子說的,可惜,他這話似乎說得早了點。
「我爹這一輩子也賺不來一棵珍珠,十顆,乖乖,得買多少包子呀!」這是朵朵插嘴了。
「不就一些破罐子麼,打了就打了唄!」九兒撇撇嘴。
「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啦?這是我開的藥鋪。」鄧關裝模作樣地罵道,「不過,我兒子說的也在理,你們就打碎吧,不要你們賠就是了。」鄧關也很「大方」。
「老夫讓你死得心服口服,哼!」黃三爺拿起一只壇子就揭蓋,可怎麼用力也揭不開,他有點納悶,昨晚明明是他放的呀!怎麼今天蓋子就打不開了呢?哦!原來壇子蓋滑溜溜的,好像上邊有油。他抱起壇子,晃了晃,有點狐疑,雖說份量是差不多,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有點狐疑地高高舉起了壇子,在太子面前狠勁一摔。
「啪!」
「嘩啦!」
頓時一股怪怪的味道彌漫開來,倒出來的哪是什麼珍珠、黃金,分明是一堆黑乎乎的散發著濃濃惡臭的東西,由于剛才黃三爺用力過猛,把個太子的龍袍上都濺有很多黑點,黃三爺連著拍開了所有的四個壇子,甭說黃金,就連個銅子都沒有,全是黑乎乎的臭東西。
太子氣得臉都變了形,鄧關還在對那些兵丁說風涼話︰「哎!你們也別都站著看戲呀!拿上你們的刀槍棍棒仔細的挑挑看,有沒有壓在下邊的!」
那些人心道︰這還用得著找呀?掉砣金子出來誰還能看不出來呀?黃三爺的臉也成了豬肝色,怔怔的望著曹少莊主發呆,曹少莊主還能說什麼,只是滿臉的怒氣,卻無處發泄,只能恨恨的瞪著黃三爺。
鄧關一把揪著朵朵的耳朵,「小子,平時你與九兒爭兄弟,你膽子大得很吶!怎麼一到晚上就害怕啦?連個茅房都不敢上,你以為拉在壇子里,還摻了土,加了蓋子,我就不知道了呀?怎麼樣,讓人家當黃金給找了出來,你現世可現到家嘍!」鄧關損透了。
太子一听他龍袍上沾了那玩藝,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氣得他一掌將那個破椅子的扶手拍個粉碎,「一幫廢物,飯桶!」太子怒氣沖沖地咒罵著。他指著鄧關,殺氣騰騰地吼道︰「抓起來,嚴加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