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三零六節

作者 ︰ 寒山士

鄧大夫顫微微地站了起來,直勾勾地望著寡蛋大師,如和尚剛才一樣,  一聲就跪下了,「你應當受老朽一拜啊!」他激動得老淚漣漣,不能自已。

「伯父請起!」和尚不讓他拜,他是無論如何也拜不下去的,「哈哈!想你那公子真是個奇才,一般人听了摩訶摩耶取那**,恨不能給貧僧磕三個響頭。你那兒子, 驢一匹,還說要貧僧給他磕三個響頭。」

「哎呀!劣子啊!」鄧大夫難掩心中歡悅。

「參見伯父!」大掌櫃夫妻二人也一拱手。

「你們都拜啦!」鄧大夫喜不自勝。

「我三人結拜了,他又與你家公子結拜,您理當受我二人一拜!」

「哎喲喂!這小子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喲!竟然能得到你們三位高人的垂青!」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酒宴重新擺上,四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不亦樂乎!

「呔!起來啦!」天剛剛亮,蘇姑娘就將朵朵給搖醒了。

「讓我再睡一會兒!」朵朵扭動著身子,愣不想起來。

「宮里傳下話啦!你今天得早朝!聖上欽命!」

「朝廷里還有什麼大事要我一個小孩處理的呀!」話是這麼說,既然皇帝說了,就一定得去。去上朝也不是一去就進大殿,而是被幾個小太監拉到旁邊的偏殿里,好吃好喝地供著,問也只有搖頭,還時不時地沖他笑笑。在大清早這個時候,殿內雖然點有火燭,還是很暗,那些笑臉看起來都是慘綠的,格外的陰森恐怖。對于時時要保住自己小命的朵朵來說,這一番如墜五里雲煙的動作給他造成不小的壓力。

好不容易外邊太監高呼著︰「秦王殿下進——殿!」

心情忐忑的朵朵嘴角還帶著一些飯粒糕屑的就進去了,兩旁的文武大臣都面向中間,恭恭敬敬地抄著手。這架勢從來沒見過,再一望前邊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能看到下半截身子,怪嚇人的。「臣等參見秦王殿下!」所有大臣全都跪下參拜。朵朵嚇得蹦了起來,「起、起來,平身吧!哈!」

「謝——殿下!」

「兒臣參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般到這個時候皇帝都會親自說一句,「平身!」這次沒有,是個太監的聲音,「秦王殿下听賞——!」也沒說為什麼賞,反正就賞了好大一堆,「賞王府一座,金印一方,金冊一份,蟒袍二領,玉帶二條,金冠二頂,蟒靴二雙,經史子集百冊,珍珠十斤,黃金二十斤,白銀一萬兩,古玩字畫十箱,湖綢一百匹,蘇繡一百匹,江寧織錦二十匹,宮女太監各二十名!領旨,謝恩吶——!」

「謝——聖上!」

「你說什麼?」皇帝胡子一翹。

「謝——父皇!」

「這還差不多!平身吧!」

朵朵爬了起來,「父皇,我好像什麼都沒干呀!」

「殿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殿下神機妙算,有如諸葛孔明,安居平五路!」

「搞錯了吧!」朵朵根本想不起來有這事。

「您舉薦的曹瑋打了大勝仗!」

「賞他就是了呀!」

「他也要賞,您更得賞!」

「那就把賞我的那些金銀財寶全都賞給他吧!」

「老臣替犬子謝過殿下!」曹琳出班謝恩!

「有功得賞,賞得及時。有過就罰,罰在當下。無論高低貴賤!」

「臣等謹記殿下教誨!」

皇帝高高在上,反倒覺得自己沒話說了,只感到非常欣慰。

太子喝著酒,醉得爛燻燻的,皇後黑著臉坐在一旁,「你喝酒就能解決問題嗎?」

「哼!起碼一醉解千愁,什麼都不用想了!」

「是呀!你已經是太子了,還有什麼要想的!你就在這兒乖乖坐著等著別人將皇帝的帽子扣你頭上吧!」

「皇帝有什麼好當的,我還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那你在這兒灌什麼馬尿?」

「我听說秦王府就在艮岳邊上,與我的東宮只隔了一道宮牆,今後搬家就容易了,翻過來就是!」

「你給我住嘴!你就太子,你就是將來的皇帝,他只不過是小野種,你是從本皇後的肚子里出來的,你只有當皇帝的命!」

「父皇趁著我的腿砸傷了,一個勁兒加官進爵,恨不能再立一個太子,他偏心!」

「你若是個爭氣的,他怎麼可以兩個眼珠子都瞅著他!看你現在的模樣,如果讓你父皇看到,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他反正從來看不起我,我又何必在他面前裝得忠臣孝子一樣,即欺騙了他,又苦了我!」

皇後一把將酒杯打落,恨不能扇他兩巴掌,「你這個時候若退步了,你就等著住冷宮吧!別以為沒了你就天下大亂!」

「母後是不是也以為兒臣無可救藥,想改換門庭啊!」

「啪!」皇後再也忍不住了,「你是我親生兒子,長這麼大了從來沒打過你,現在也讓你嘗嘗傷心是什麼滋味!」她怒氣沖沖地指著那些太監宮女,「如果再讓他喝到一滴酒,你們全都得去死!」說罷,氣呼呼地走了。

眼見著皇後沒影了,太子突然又「活」了過來,「衛申圖!」

「臣在!」他就躲在屏風後邊,皇後來了都沒出來見禮。

「告訴外邊的人!要做最壞的打算!」太子殘酷地笑了。

「殿下,這最壞的打算會什麼打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要有李世民的打算!」太子咬牙切齒。

黃老三回到藥鋪就看到門上貼著大大的官府封條,差點沒將他心髒給嚇得蹦出來,翻牆進去一看,曹仁杲還好好地躺在後院的閣樓內,官府只是將藥鋪給封了,還沒查抄。「鄧大夫!」「鄧大夫!」他聲音壓得低低的,即怕人家听見,又怕鄧大夫听不見。

「別喊了!在旁邊客棧里!」牆外也不知是哪個說了一句,興許是鄰居吧!

「哎呀!你怎麼在這兒呀!還給人端盤子吶!」黃老三急得冒火,拉著他就要走。

「他們封了老朽的鋪子,說是無證經營,老朽沒了吃飯的地方,只得來這兒給人斟茶遞水,混口飯吃!」

「少主怎麼辦?」

「反正他死是死不了的,至于能恢復到什麼模樣,就看老天會不會放過他!」

「你跟我回去看看唄!」

「不行!他現在是我們大掌櫃客棧雇的伙計,沒我們的允許,他哪兒也不能去!」和尚站在他們面前。

「哼!老夫說話,你最好少插嘴!」黃老三威脅道,他應該不知道眼前站著的是什麼人。

「如果你是來吃飯的,就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飽你滿意;如果是來找茬的,希望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這事就當從未發生過。」

「就憑你也配!」黃老三說罷,一掌揮出,結結實實打在和尚那滾圓的肚皮上,「咚!」的一聲,仿佛一塊石頭扔進了水潭之中,把他嚇了一跳,「你到底是何人?」他不得不全神戒備。

「貧僧大掌櫃客棧股東,如果剛才這一掌還沒令閣下解氣,你可以再打一掌!」和尚到也大方。

「哼!中原果然臥虎藏龍,老夫看走了眼,老夫只想讓他給我家少主瞧瞧,並無他意!」

「諒你也不敢!」和尚毫不客氣,「藥鋪都已經被查封了,你何不將你家少主搬到我大掌櫃客棧來?貧僧一定價錢公道,童叟無欺!」

「在這兒老夫不放心!」

「貧僧包他不死就是了!」和尚大大咧咧。

「你還是听他的吧!不听他的更麻煩!」鄧大夫勸道。

「你跟他們很熟?」

「他跟老朽兒子挺熟的!」

黃老三想了想,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別的法子,反正不上賊船也已經上了,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他將曹仁杲扛了出來,安頓在大掌櫃客棧之中,從此,他無形之中就成了人家手中的牽線木偶。

天已經很晚了,大掌櫃客棧後院還亮著燈,幾個人湊在這兒喝著茶水聊著天,「伯父大人!」和尚叫道。

「別這麼叫,老朽擔當不起,就叫鄧大夫吧!」鄧大夫一听他這「伯父大人」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也好!你听著別扭,我們叫著也麻煩!」大掌櫃覺得這沒什麼的。

「就鄧關那把破刀,真的有什麼古怪之處?」和尚問道。

「不瞞你們,這刀應該就是傳說已久的軒轅刀,只是外邊加了層寒鐵而已!」

「和尚,你有沒有自裁的想法!」大掌櫃撇撇嘴。

「緣分天注定,半點不由人!貧僧認了!」其實他心里又何嘗不是在貓撓呢!

「鄧大夫,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鄧關?」、

「有大師傳授的摩訶摩耶取那**,加上老朽的‘否極泰來’方,老朽還真不擔心他的安危!」嘴上是這麼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否極泰來方貧僧也听說過,這不是前朝藥聖孫思邈的獨門藥方嗎?听說從未有人配齊過!」大帽子插嘴道。

「此方極為怪誕,所用之藥皆無比奇毒,由一百零八味配成九味,再由九味配成一味,絕世無雙!」和尚嘆道。

「老朽在神火教總壇的藥房里配齊了。」說罷,他掏出一只瓷瓶放在桌上。

「這、這里邊裝的就是起死回生的‘否極泰來’方?」三人都瞪大了眼。

「老朽敢給自己的兒子下這樣的藥!」

「這麼說我們目前已經擁有一味能起死回生之藥!也知道軒轅刀的秘密!武林盟主也在我們手中,就只剩邪王弓還蹤影全無!」和尚道。

「那張弓老朽也知曉在何處!」

「這你也知道啊!」

「你為什麼不拿來呢?」

「在那里,與在老朽身邊是一樣的!」

「我們得干些什麼!」

「客棧照開!壞事照干!」

「神火教與大明宗藏頭露尾、蛇鼠一窩,中原武林算是給毀了,我少林寺百年基業,如不是鄧關橫插一腳,現在還在大明宗手上!」

「我丐幫總壇被燒,弟子死傷慘重,若不是鄧老弟仗義相助,只怕再無出頭之日。」大帽子道,原來他是丐幫的人。

「你們沒搞錯吧,犬子有如此本事,老朽為何從來不知?」

「這不是我們這麼說的,而是天下這麼傳的!」

「鄧關如今躲在神火教總壇養傷,我們在外邊給他鬧出點動靜來,也算是支援他吧!」

「我們無須鬧出什麼動靜,武林盟主就在客棧之中,就那個黃老三,我和尚就吃定了他,咱們給他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武林盟主明著是他的,暗地里我們說了算!」

「武林盟主是太子的人,太子這個人你們有沒有听說過?」

「當然听說過!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東西!如今皇帝的小皇子回宮了,听說這小子不錯,頗有帝王之資,我們能控制武林盟主,也就等于控制了太子在江湖上的勢力,如果他敢造反,我們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這個主意不錯!那小子,老朽算是見識到了,天底下就再也找不出那種玩藝兒來了!」鄧大夫直搖頭。

「那個武林盟主貧僧剛才稍稍看了一眼,他這癥狀好像是遭內力反噬,震碎全身經脈,你若把他醫好了,頂多也是個殘廢!」

「老朽從未遇到過這等情況,死馬當作活馬醫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你得保證他能說話,能思考,這樣便于控制!」

「關于這一點,老朽能保證,若不是他筋骨盡折,早就罵娘了!」

「我們控制武林盟主的人,鄧關也有他的原班人馬,加上一個古都爾,應該能與大明宗、神火教一較高下!」

「真想不通,古都爾這個老獨夫會對你兒子言听計從!」

「古都爾這個人我們都見過,別抱什麼希望!他與中原武林有著血海深仇,不幫倒忙就不錯了!」大帽子道。

「貧僧也是這個意思,他只要不幫著神火教就阿彌陀佛了!」

金杖法王押著十條大船日夜擔驚受怕,當然不是說他怕了鄧關,如今鄧關軒轅刀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他怕的是這小子要是在船上搞小動作,將船底挖幾個窟窿眼,他立馬就會受到鄧關單槍匹馬的前後夾擊。還好,一路往南,雖然不順風,還是挺順水的,接連三四天都沒任何動靜,再走一天就能進入真定府地界,銀輪與星目就在那兒等著他。金杖也支撐不住了,鑽到船艙里呼呼大睡起來。剛躺下,床板還沒睡熱,他立馬被叫了起來。「法王,剛才河岸上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人!」屬下有些緊張。

「有什麼好奇怪的!」金杖極不情願地爬起來,要不是在船上,這家伙就麻煩了。

「您看!就他!」屬下往河岸一指。

金杖手搭涼棚,離船有十幾丈遠的河岸上有一個穿著非常奇特的人,一塊深褐色花布將他的腦袋幾乎整個包住,只露出兩個眼珠子,穿著一件同樣顏色與花式的長袍,長可及地,仿佛就是一個直布筒子,連衣袖都沒有,這人手拿一根齊眉長棍,有雞蛋粗,上邊是一個閃著銀光的八瓣球,下邊也被磨得銀光閃閃,邊走邊拄地,不時傳來  的撞擊聲,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個布袋子在一扭一扭的,蠻飄逸的樣子。這別看這家伙走樣的樣子有些別扭,速度可不慢,能與船並駕齊驅。「那棍子!」金杖突然想起來了,當日修極樂宮屋頂的時候那個泥瓦匠工頭拿著的就是這麼一根鐵棍,「泥瓦匠!」他自言自語。

「他一直跟有半個多時辰,不快也不慢!」

「嚴密監視,如有半點風吹草動,即刻來報!」說罷,他又鑽了進去。由于白天突然出現這麼奇特的一位,晚上金杖徹夜未眠。

次日凌晨,天漸漸地亮了,河風微拂,竟有絲絲寒意,金杖不得不將衣領稍稍拉攏些,屬下立馬將一件披風送上。「法王,他沒跟來了!」

「不是沒跟來!他走到前邊去了!」金杖無奈地朝前邊呶呶嘴。果然,大約一里遠的地方有個黑影正一扭扭地走著。

「法王,這、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一個晚上都跟得上咱們的船呢!這莫非是鬼魂?」屬下臉都白了。

「你見過有鬼大白天走的嗎?」

「就晚上,屬下也從未見過鬼呀!」

「一個泥瓦匠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本事,命所有弟兄都打起精神來,再過幾個時辰我們就到真定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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