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外地鬼來我們鎮搞事之目的,我心頭有著種種的疑惑和猜測,就著這些疑惑,我再三審問了一番這只叫劉然彪的厲鬼,卻是它也不知所以然,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便只能作罷。
「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藥丹。」
我說著便進辦公室拿了一枚鬼療丹出來。
「接著。」我將手里的藥丹往空中一拋。
這只鬼猶如狗叼飛盤般的,縱身躥入空中,張嘴穩穩當當將藥丹接住,而後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多謝高道長。」厲鬼扣首謝道。
我天經地義地嗯了一聲︰「你回去給我密切盯住這些外地鬼,一旦有什麼新動態,立即回來報告本道長。」
「好的。」厲鬼恭敬回道。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我輕聲喝阻了一聲。
「高道長,有什麼事吩咐,請說。」厲鬼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嚴肅地問︰「今晚十點左右,你是不是來過我店里?」
「沒有。」厲鬼回道。
我點點頭︰「那你回去吧。」
真他馬的邪門了,之前那個進入我店里的白色身影難道真的是幻覺?不可能啊,當時我頭腦清醒著呢。不是幻覺,那又會是什麼鬼東西呢?我心里大感納悶。
唉,懶得去糾結這事了,管它啥鬼東西,只要敢對我不利,我他馬就讓它吃不了兜著走。
第二天吃過早餐,我去鎮派出所打算給冤死的阿翠翻案,一問才知道,出了人命這種重大案件,都是直接由縣級以上公安機關受理查辦的,要翻案也應直接上縣公安局去。于是我又開車一個多小時,去了一趟縣公安局。
翻案的過程並不勝利,接待我的那名警察叫朱進聰,三十出頭的光景,剃著個平頭,剛開始還是和顏善色,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但听我說是來給阿翠翻案,態度立馬就變了,板著一張臉說︰「周阿翠的案件明明就是意外失火被燒死的,早就定性了,都已經結案了,你還來翻什麼案,回去回去。」
我趕忙說︰「警察同志,周阿翠是被人殺死的,你們定性為意外死亡,人家真是死的冤啊。」
「你說冤就冤,你說她是被殺的就是?你拿出證據來啊?」朱進聰沖我翻了記白眼。
嘿,我還真拿不出證據,這下被他戳中軟肋了,我頓時啞口無言。
朱進聰突然又笑了,不過笑容有些諷刺還有點子戲謔︰「拿不出證據是吧?那就回去,別擱這里搗亂。」
我是來此報案的,竟被他說成來搗亂,我心里不由得窩火,聲音也有些不客氣了,質問他︰「你這是什麼態度?找證據是你們警察的職責,怎麼能叫我這個報案人去找?要是每個案件都要報案人去找證據的話,還要你們這些警察做啥?」
朱進聰沒想到這會這麼質問他,不知如何回答,無措地愣在那里,啞口無言。
我得理不饒人,繼續質問︰「按照相關規定,警察在接到報案後,必須做筆錄,然後根據筆錄內容進行定性,構成立案條件的,立即立案並給予報案人立案回執書。不構成立案條件的,警察有義務告知原因。但是你根本未給我做筆錄,就直接叫我回去,還說我是搗亂,這是什麼行為?我告訴你,這是瀆職行為,是犯法的行為。」
朱進聰被我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窘的不行,片刻後,他突然就憤怒了,對我大聲吼罵︰「你他馬的敢說我犯法,真是反了你。」
朱進聰顯然是個爆脾氣,說著練過辦公桌向我沖來了,看那架勢是要向我動手了。
我自然是不會怕他,站在那里沒動,等著他上來,我相信,憑自己的實力,一招半式可以將他放倒,他真敢動我的話,就給他點顏色瞧瞧,反正理在我這邊,我不怕。
下一刻這小子沖上來了,倒不是打我,而是罵罵咧咧將我往門外推。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梳著四六分發型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驚訝地大聲問︰「發生啥事了?」。
朱進聰當即停止了推搡我,原本滿臉憤怒的神色,也變成了和氣的笑容︰「譚局長,是您啊,呵呵,沒事?一群眾來這說周阿翠死的冤,要給她翻案,我覺得這人可能腦子不正常,正要把他趕出去。」
這中年男子哦了一聲,仔細看了我會兒,突然失聲叫道︰「啊,原來是高道長。」
听他叫我高道長,我也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真是個熟人,我嘴角不由得顯出了一抹笑意︰「老譚,原來是你啊。」
「對,對,我是老譚,譚征亭,走,走,到我辦公室里去坐坐。」譚征亭顯得很激動,說著走上前來,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往他辦公室走去。
譚征亭我挺熟,記得去年他還是個小科長,短短一年不到就當上局長了?
我邊走邊好奇地問︰「老譚,您這是,榮升局長了?」
「對呀,哈哈。」譚征亭顯得很高興,「這事兒,我得好好感謝您吶。」
我听著有點糊涂,不明就理地︰「感謝我做啥?」
「對呀,應該好好感謝您,走走,到我辦公室里詳細跟你說。」
譚征亭拉著我徑直進到他辦公室,熱情地招呼我坐下,沏好茶,遞過煙幫我點上讓我抽著,然後一臉感激地說︰「我這麼快就被領導提拔為縣公安局長,全是我爹的風水顯靈,保佑我的啊,我爹的風水之所以會顯靈,是因為您幫我爹選的那塊風水寶地啊,所以我當上局長這事,是不是得感謝您?哈哈,喝茶,抽煙,喝茶,抽煙。」
我這才恍然大悟,沒錯,去年做他爹的「風水」,就是請我去幫他家看「地埋」的。
我們這的風俗是,人死下葬後,過三個年頭,就可做「風水」了,因為此時的尸體已經完全腐爛分解干淨,只剩下一副骨骸了。沒錢的子孫另說,但凡有錢的,都必定挖開墳墓,打開棺材,將先人的骨骸從新取出,用紅布包好,裝進缸里密封,再選一處風水寶地從新安葬,修建一座氣派的墳墓,只是這座從新修建的墳墓不叫墳而是叫「風水」。要修「風水」自然是要請我這種懂風水學的先生去看地理選「寶穴」了。
「真是恭喜啊,譚局長。」我也很替他高興,我選的風水寶地修建的「風水」,能顯靈保佑子孫升官發財,對我來說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譚征亭嘿嘿地笑著︰「高道長,別叫譚局長,叫老譚就成,這樣听著親熱。對了,高道長,一直想要親自上門向你表達感謝,就是工作忙,抽不出時間,改天無任如何得抽出時間親自到府上致謝。」
「小事一樁,老譚你不用客氣,什麼上門感謝不感謝的,不用惦記此事了。」我言不由衷地說道,心里還是很希望他能上門來表達一下「謝意」,到時肯定少不了紅包啥的,有錢誰不要啊。
「應該的,應該的……」譚征亭感激地笑著,招呼我喝茶抽煙。
閑聊了會兒,譚征亭突然想起某事般的,急忙關心地問︰「高道長,剛才我那位同事朱進聰,就是剛才和爭吵的那位民警說你是來報案的,出了什麼事?」
我急忙解釋說,「老譚,不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來幫別人翻案的。事情是這樣,一個禮拜前,我們寶江鎮禾灣子村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名二十歲的女子,名叫周阿翠,這個案子你知道嗎?」
譚征亭說︰「當然知道啊,還是我督辦的案子哩,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是意外失火被燒死的,都結案了哩。」
「不。」我搖搖頭,「這件案子有冤情?」
譚征亭很驚訝︰「有什麼冤情?」
我當下便將昨晚女鬼阿翠來我喪葬店求我幫她翻案一事說了出來。
譚征亭相信我的話,所以听完後相當重視,當即讓秘書把負責偵辦阿翠死亡案的主辦民警叫過來詢問。
我一看,原來這位主辦阿翠死亡案的民警正是朱進聰,此時他站在我和老譚面前,自然和氣地笑著,似乎剛才粗暴推搡我一事完全沒有發生過。
譚征亭開口問他︰「小朱,周阿翠死亡案是你負責偵辦的,這案子是否存在冤情?」
「沒有。」朱進聰很自信地說,「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周阿翠就是因為意外失火而被燒死的。」
「但是我听高道長說,周阿翠死後變成了鬼,昨晚來找過高道長,說她是被奸殺的,腦髓還被人抽走了。」譚征亭說道。
朱進聰依舊笑的很自然︰「譚局長,你別听這姓高的瞎說,人鬼了怎麼可能變鬼?還會回來找他幫忙申冤?真是可笑。真要變鬼了,為什麼不親自來咱公安局申冤而去找他。所以啊,譚局長,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根本信不得。」
譚征亭的立場似乎有些動搖了,扭頭看向我,那眼神顯然是在征詢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