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死神 章十 吳半法 續

作者 ︰ drei

古人類復蘇中心專門為暗能量生物獵手所定制的復蘇夢境流程,是為確定復蘇的古人類宗教信仰,並引導其自願加入暗能量生物獵手團用的。當然,對于不同宗教信仰的人,暗能量生物獵手團的稱呼會有所區別。

歷史上大多數被快速冷凍的古人類都是被星空時代的人偶然發現的,像陳一諾這樣被他親屬委托集中冷凍起來的屬于極少數。復蘇的古人類生前所處的時代,所屬的國家、民族,及其宗教信仰背景,對星空時代的人來說全都是未知的。大多數宗教文化都有其禁忌和特殊需求,如果不把這事兒搞清,想說服復蘇後的古人類做事肯定會踫一頭包。而模清復蘇古人類的宗教信仰,順應其宗教文化習俗,很多事就可以順勢而為事半功倍。因此復蘇中心專門設計了這套標準化夢境流程,以不同的宗教神話背景反復測試復蘇古人類的信仰。

通常情況下,當受測試的古人類通過一個特定的宗教神話場景後,會積累一些數據分析此人可能的宗教偏好。但吳半法的情況顯然並不屬于這個「通常情況」。通過北歐神話場景之後,系統積累的信息完全分析不出此人可能的宗教偏好。

吳半法**尿流的逃出瓦哈拉英靈殿後,被雷神托爾一錘子閃電劈飛。他眼前一黑,和當初陳一諾所經歷的一樣,畫面一閃,系統就把他轉到了羅馬諸神的萬神殿場景。

剛才那一幕可著實把吳半法嚇得半死。那一瞬間他心髒狂跳,差點沒從嘴里蹦出來!心底里各種念頭此起彼伏,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吳半法為什麼要拼命逃避英靈戰士的決斗挑戰?還不是他老兄怕死,不願冒哪怕一點點風險。可沒想到不論他怎麼逃,最後也沒躲開這一下狠的。早知這樣,吳半法一開始就從了。下場和英靈戰士們拿刀子互砍,也並不見得一定會輸會死不是?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最後挨那個叫托爾的大個子這麼一下,這下可要死翹翹了啊!

正這麼想著呢,突然眼前一亮,一片全新的碧海青天出現在了眼前。

「原來我沒有死!」死里逃生的狂喜之情瞬間充充滿了吳半法的胸膛,甚至勝過他看到眼前美景帶來的新奇感受。此刻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弄險了。在這個奇怪的地方特立獨行的風險太大,今後一定要從眾,別人都做什麼,他也做什麼,跟著大伙一起來肯定沒壞處。

打定了主意的吳半法進到萬神殿來,立刻就被巨人一般的十二位羅馬主神給鎮住了,當場跪在萬神殿透明的地板上,連頭都不敢抬。夢境設計的羅馬諸神和北歐諸神不同,北歐的奧丁和托爾都只比普通人稍高,約兩米的個頭,體型還屬于人類範疇。羅馬諸神一水兒的巨人體型,其中即便是最矮智慧之神,主管商業的墨邱利,也有八米多高,給人的壓迫感完全不是北歐神祗能比得了的。

「偉大的羅馬戰士吳半法,我是雷霆之王,眾神的主宰,朱庇特。」正對著吳半法,個子最高的那個巨人開口說道。他身上披泛著藍光的鎧甲,手里握著一團明滅不定的光芒,聲音渾厚悠遠,回聲響徹天地之間。「我代表十二位主神,歡迎你來到萬神殿。現在泰坦巨人從塔爾塔羅斯逃了出來,在人間四處肆虐。諸神號召所有的戰士全都行動起來,阻止這些泰坦巨人對人間的破壞。吳半法,我將賜予你神之武裝,幫助你對抗泰坦。這一次,你會應諸神所請,為人類挺身而出嗎?」

倘若這個巨人凶神惡煞的威脅他,按照剛才吳半法打定的注意,此刻肯定是讓他干什麼他就干什麼,一點二話也不會有。可朱庇特偏偏是溫聲細語不卑不亢的出言詢問,這一瞬間,吳半法身上那習慣了討價還價的商人靈魂復活了!

他不慌不忙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神色從容得都可以稱得上是「風度翩翩」了。眼珠亂轉的同時,他宛如上古士大夫一樣,輕輕撢了撢衣服上其實並不存在的灰塵。

「這事兒,實在是不好辦啊……」吳半法優哉游哉的開始東拉西扯,套起對方的話來了。

……

五個小時過去了,吳半法依然在萬神殿和羅馬十二主神滿嘴跑火車,始終沒能給朱庇特一個準話。

「這塔爾塔羅斯,可是個凶險絕倫之地。」吳半法悠然說道。

其實如果剛剛沒有從戰神馬爾斯嘴里套出來些干貨,吳半法根本不清楚塔爾塔羅斯是個什麼玩意。

「縱然是裝備了神之武裝、射神弩、屠神刀、朱庇特雷霆、彌涅耳瓦神盾等諸多神妙法寶,熱血五小強齊上陣,輔以區區不才運籌帷幄之神機妙算,恐怕勝算也不足五五之數。」說著吳半法背起手來連連搖頭,「難!難!實在是難!」

然後不待十二主神有所反應,吳半法猛地一抬頭,義正言辭的朗聲說道︰「然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諸位皆是佑世神靈,皆有無上大法力神通。馬爾斯君說得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值此天下存亡之秋,只要神通廣大的諸位能挺身而出,直搗塔爾塔羅斯,不才吳半法,必能攜諸位所贈法寶,指揮熱血五小強,為諸君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說道這里,吳半法突然語氣一轉,拱手說道︰「然則軍爭者,廟算為先!有備勝無備,器利勝器不利!為操必勝之機,還望諸君不要吝慳,多賜我等凡人法寶神兵。」

「可是……可是我們的法寶都給你了啊。」朱庇特被他忽悠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法寶只有這些了。而且我們不能離開萬神殿,必須在這里穩定天地秩序。一旦我們有誰離開自己的神座,他所執掌的神職所對應的天地秩序就會發生紊亂。對抗泰坦巨人的黑暗幽魂,只能靠你們這些勇士了!」

「若無更多法寶,諸君多賜些金銀以充軍需,也是好的。」吳半法拱手說道,「須知那塔爾塔羅斯乃是泰坦巨人的老巢,端的是凶險無比,等閑難以攻克。以五小強之能,輔以在下的神機妙算,勝算也不多。要不我看這樣……」

……

幾個小時以來,吳半法就是這麼車 轆話一遍遍的翻著花樣的說,連忽悠幾個小時,東拉西扯居然沒有重樣的,大有不把這十二個腦子有點秀逗的棒槌家底兒掏干淨誓不罷休的勁頭。

系統長時間停滯在一個特定的神話場景,卻半點受測試古人類的宗教信仰偏好都測試不出來,負責該進程的東方未明分時投影再一次被驚動,直接介入進行了干涉。

「凡人!你怎能如此訛詐不朽的神靈!」戰爭與智慧女神彌涅耳瓦——也就是希臘女神「雅典娜」——右手的勝利女神權杖飛出,瞬間把受驚過度還沒來得及跪下的吳半法刺了個對穿。

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吳半法再一次後悔了。

「要價太高了!」他在心里默默的總結經驗教訓,「這幫棒槌沒半分砍價的天賦,可翻臉比翻書還快,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見好就收,能弄多少先弄多少,反正又不用我去上場拼命……」

這個時候,東方未明專門負責協調夢境系統的分時投影已經坐不住了。連續兩個宗教神話場景,每個耗費的時間都等于其他復蘇中的古人類好幾倍不說,居然還一點宗教傾向性都沒測出來,這個測試目標已經完全超出了標準化測試流程預計之外。

但是東方未明的親自介入,依然沒讓情況有所好轉。

轉到基督教場景後,從天國之門里出來的六翼天使吳半法居然認識。

當年吳半法縱橫南海行商販貨的時候,三一寺(即當時在華興建的基督教教堂,以「三位一體」神論而得漢名「三一寺」)可是他的大主顧。本著見神拜神見佛拜佛,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的宗教原則,吳半法當年沒少和三一寺里的三一僧們求教耶聖(即耶穌)恩慈之法密要。此刻他一見從天國之門里走出的六翼天使,立刻一種「總算踫到老鄉了」的感覺油然而生,再也不像前兩次見到那些不知什麼來歷的奇怪神祗一樣有點不知所措了(以吳半法的標準衡量出來的「不知所措」)。

還沒等六翼天使開口,吳半法就上來和它嘮起了家常。一會兒問它耶聖在天國是否安好,一會兒義正言辭的向它表忠心要和撒旦勢不兩立,再不就問自己給耶聖燒的那些香耶聖收沒收到,感覺如何……此時吳半法已經完全放開了。一方面是他認識六翼天使拜過耶聖,這次是見熟人,另一方面經歷北歐神話場景和羅馬神話場景後,他也發現這一切有點不對頭,而且絕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每次被那些號稱神靈的家伙殺死,頂多就換個場景,實際上屁事兒沒有。

他這個自來熟,碎嘴子,愣是纏的東方未明分時投影親自操作的六翼天使根本沒機會發出啟動末日之戰「哈米吉多頓」的宣言。六翼天使沒有臉,兜帽所籠罩的是一片暗灰色的虛無,據說里面是無數只眼楮。倘若它有臉的話,此刻肯定是滿頭黑線。

東方未明此後又嘗試了伊斯蘭教、佛教,乃至華夏本土的岳王神和關二爺,始終未得要領。每次這吳半法都是嘴上說的響,要這要那講條件,一來真的讓他親自上陣,他就往後躲。足足在他身上浪費了幾天的時間,最後什麼有用的數據都沒采集到。

東方未明最後干脆一推六二五,把這人連同他的測試數據往陳一諾手里一扔,就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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