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驚鴻!
驚鴻化身飛鳥,如驚鴻一瞥,吉光片羽。月瀆只覺的那數團光環飛向自己,又再度飛回。眨眼之間,眼前已恢復如初了。周遭仍舊一片黑色,再無星河高懸,再無怪石嶙峋。
一種奇幻的感覺,一份世界,在他腦中展開。
槍,刀,劍,盾,鞭,矛。月瀆有一種錯覺,他自己仿佛成了一件武器。他的氣息時而凌厲,時而清俊,時而厚重,時而靈動……他便如此立在原地,細細感悟,一時之間痴迷下來。
號角老人在一旁靜靜等候著,他如鯁在喉,驚鴻最後的話仍在他心頭縈繞不絕。驚鴻——它就要消散了……這份部落傳承千年的神器,便要就此絕滅。「哎……」一聲嘆息。號角老人如釋重負,恍若忽然之間抽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噗通」一聲,他跌坐在地。
靜比夜暗。
「爺爺,我們走吧。」不知過了多久,月瀆率先回過神來,向著身旁的號角老人問道。
「嗯,走吧。」
「我們該走了。」號角老人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塵土,回身向著山洞外面走去。
北原部落。
清雨立在荒原之上,面露微笑看著不遠處正在摔跤角力的北原男子。
場上眾人大致分為了兩個陣營,一方以木蘭為首,一方以魯爾為首。兩邊人數各佔一半,笑鬧著,叫喊著對方陣營中人的名字,下場較量。
魯爾偷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清雨,心神不禁一陣搖曳。數天之前清雨與木蘭大嬸的話他自然不知道,但近幾日木蘭不再像以前那般纏著清雨了,甚至兩人相遇還有幾分躲閃,幾分尷尬,他自然是看得出來的。隱隱之間,他還能感受到木蘭面對自己時眼中的不甘和敵意。
魯爾倒沒有得意忘形,不過他心中激動卻是不由自主的。族中雖然還有其他人喜歡清雨,但他自問除了木蘭,其余的競爭對手都可不放在心上,他對自己的實力倒是蠻自信。此刻清雨就在不遠看著這里,想必不是看的木蘭,那就只有自己了。想到此處,他心髒突突直跳,簡直要立即蹦出來。
木蘭當然也注意到遠處的清雨了,他可不像魯爾那樣覺得人家是看自己的,幾天前木蘭嬸帶回來的話他都記著呢。以他的性子,當即就要去找清雨問個明白,但木蘭嬸嚴重警告了他,不準去給清雨找麻煩;木蘭嬸平時本來就很喜歡清雨,拿她女兒一般對待呢。受到母親的約束,他只能將心中的疑問和不甘放在心里,盡力避免與清雨單獨相遇了。
他再看魯爾,正見到魯爾臉色發紅,一幅痴迷的樣子,不禁更是怒火中燒。立時上前兩步,大吼一聲︰「魯爾,你給我出來!」
魯爾一怔,立時反應過來。也不推辭,此刻木蘭邀戰,倒是正和他意。他走上前,朗聲說道︰「鐵男,你先下來,讓我收拾了木蘭那家伙。」那被稱為鐵男的男子听了,無奈一聳肩,退了下來。
同一時刻,木蘭也叫回了己方出戰的人選,走上前來,兩人怒視一眼對方,也不多說,徑直向前打斗起來。
清雨看到兩人下場,不禁微微蹙起柳眉。
「姐姐真是天生麗質,讓部落多少男兒為之痴狂。」不知何時,月瀆也來了此處,並肩立在清雨身邊。
「你倒是真長大了,竟然開始取笑我了。」清雨目視前方,輕笑道。
「姐姐想讓我長大的。對嗎?」
……
「號角爺爺告訴我了當年許多事情。如果沒有姐姐同意,他不會告訴我的。」
「怎樣呢。你悔是不悔。」
「我不悔。」月瀆看著場中較技的兩人,堅定說道。
「姐姐覺得木蘭和魯爾誰能勝呢?」話鋒一轉,月瀆又問。
四周,似有風吹過。
「實力相若吧。」少女淡然開口,不食人間煙火。
「必有一人勝呢?」不依不饒。
「不知道。」
「我倒希望,兩人都不勝。」
「為何?」
「我覺得,兩人都配不上姐姐。」月瀆不再躲避,坦然說道。他面似溫玉,墨色眉毛一凜,絲毫不顯得有何驕傲,順其自然一般。
「你倒成了我長輩了。我的事還用你*心嗎。」
「嘿嘿,再怎麼說也是你為你的弟弟嗎。」月瀆打趣。
「我將要離開北原了。姐姐既然讓號角老人告訴我了事情真相,想必也猜到了這里。我希望,我離去這段時間,你先不要急著成婚,天下何其大,日後,弟弟必定為清雨尋一個合適的郎君回來。」話至最後,月瀆面色鄭重,似乎要立下誓言一樣。
「哈哈,剛說了長大了,又成了孩子。人家沒見過我,你就把人家帶來與我成親?」清雨轉身正視月瀆,看他神色嚴峻,不禁笑出聲來。」
「那又如何,他必不會後悔隨我來這一趟。」仍舊認真,月瀆回答,放佛一切理所當然。」
「你既然如此關心我,為何不讓我與你一起?」
「嗯?……」
「我說你既然這麼關心我,倒不如我們一同離去吧。前幾日我已經拒絕了木蘭嬸的提親,下定決心一起走了。我讓號角爺爺告訴你當年舊事,自然猜到你必定是要去外面的世界翱翔一番的,早在那時,我就已經做好打算,我們姐弟兩人一同離開了。」
「你已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不能再分離。」清雨看著面前發愣的弟弟,一字一頓地說道。
……
「我一定護你周全。」月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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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雨輕笑一笑,轉身離開。
場中魯爾與木蘭此時,終于分出了勝負。原本兩人實力相當,很那分出勝負。但這一次魯爾打斗之中不時看一眼清雨,那般含情脈脈的眼神令木蘭怒氣騰騰,只求迅速打敗這眼前自以為是的家伙。木蘭搶攻之下,反倒露出破綻,被魯爾一擊倒地了。
魯爾擊敗木蘭,看到這競爭多年的對手終于在清雨面前被自己擊敗,心中不禁欣喜萬分。急切去看清雨,卻正見到清雨轉身離開。
清雨的背影似嬌花照水,弱柳迎風。那背影令魯爾迷惑,繼而生出幾分錯覺。仿若那是一粒隨風的草籽,柔軟卻漸行漸遠。
魯爾望著那倩影遠去,一時之間不禁呆愣原地。
三日後。
荒原之上,站著一男一女,還有一個佝僂老人。
這對年輕男女,自然便是月讀與清雨了。他們收拾了東西,決定要在今日離開北原,去往中原大陸那份更為廣闊的天空。
除去號角爺爺,他們沒有通知其他人。北原眾人此時當還在睡夢之中,不知族中兩顆明珠便要就此離去了。
「月瀆,你這次出去不要心系報仇一事。當年殺死你父母的人十分強大,也十分神秘。你的父親雖然認出了那為首一人,兩人還有過交談。但我們相遠太遠,還不清楚對方是誰。
「假如你在外面果真有了北原號角的消息,也不要急于報仇。量力而為,我只希望,你們兩個都能安全回來,為我送終。
「清雨也需要你來保護。」號角老人心中百般不忍,不住開口提醒著。
月瀆無奈撇嘴,沖清雨吐起舌頭,卻被清雨瞪視一眼。
「號角爺爺,您不如給我們簡單介紹一下中原吧。」清雨心思一動,終于終止了號角老人無休止的重復相同的話語。
「對對對,我都已經糊涂了,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既然如此,你們便好好听著,有什麼麼問題好再問我。」
「月空大陸,大致共有六個大國,但卻有八塊地域。除卻我們北原,他們分別是人類北方最後一座城市︰雪域,毗鄰北原。之後向南,緊鄰的便是欲都,天機國,兵國,人偶國,兵國與人偶國相對而立,再向東南方向,便是與我們一樣未曾建造國家的東方大草原。除此之外,德馨國自處西南,與各國都不曾交接。這也是你們日後出行的大致方向,游歷天下的話照此即可。」
「另外,中原大陸地勢廣博,文化昌盛。修煉各類法門的人應有盡有,他們或是精通刀劍,或是掌控元素,再或者精修幻法,不一而足;總之每人出生下來,都有自己所擅長的方面,極少有重復的。當然並非人人都有此福源,多數人生下來都十分普通,他們的天分或許便是耕田,織布而已。甚至有人窮其一生,都未能找到自己的天分是什麼也不為過。」
「唯有一種天分——星羅,並非為一人所獨有。懂得星羅的人有許多。中原之地每個人出生下來,便有專人測試其是否具有星羅的天分。若有,則立時被各個家族,各個勢力爭先搶奪培養,以求日後自己一門能走出一位星羅大師。但此事何其困難,多數人還是只能止步于入門之列,無法前進半步。
當然果真有所成就者,自然都是人中龍鳳,較之月瀆你,也是不遑多讓的。」
「月空大陸的貨幣以羅為單位,十貫錢為一羅。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費,大約在一羅左右。這里有我曾經行走大陸時留下的一些錢幣,你們帶上用吧。」
用最快速的速度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概括了一下,號角老人自懷中逃出一塊獸皮包,遞給清雨。
「您是說,我們月空大陸所有人,生來都有著某項天分,絕無一無是處之人。?」月瀆趁此詢問。
「不錯。若非自甘墮落,人人都並非廢人。」
「無論是否顯現,人人都各有所長,各有其潛力?」
「是。」
「星羅是唯一一種為天下間多人擁有的天分,不過天分強弱不一而已。學有所成者,都是天之驕子。對嗎?」月瀆追問。
「是的。」
「那我與姐姐兩人有什麼天分?為什麼我從未有過感覺?」
「你的天分很明顯。」
「月瀆,你記住,你是天生的戰者。你與你父親一樣,皆為戰斗而生。族中之人,我,都說你天分遠超常人,便是因此而來。你的天分與那善刀劍,善幻術,善元素的人一樣,都是最頂尖的天賦。不要埋沒它……」
號角老人鄭重說道,話畢,他轉而望向清雨。
「至于清雨,我不能說出她的天分。月瀆,你要做的,便是片刻不要令你姐姐離開你身邊。讓她做你的大腦,用你的天分,去保護你的大腦。你明白嗎?」
「我明白!」月瀆深色一正,大聲說道。
號角老人滿意的點頭,揮揮手,示意兩人可以走了。
清雨沖著號角老人點點頭,當先向前走去。月瀆卻不肯前進。「您還沒有告訴我們,星羅究竟是什麼呢?」
號角老人轉身便走,卻是再不理他了。
「日後你們一定會知曉的。」
昏沉沉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月瀆不滿地看向那道蒼老的背影一眼,回身向著清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