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黑心走了,沒有人知道他來過。
以他的身份,的確沒有人敢打听他的行蹤的。
夜深了。蔣文儀還是沒有睡。
她換了一套衣服,她要擋住自己脖子上的紅痕。換了衣服,她便又是那麼無瑕了。
她又來到伯穎的房間,來看看他是否真的睡熟了。
月光斜的越來越厲害,屋里的一角變得分外明亮。他果然睡得很熟。
角落里的那塊月光中,放著一塊香。若是沒有月光,若是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蔣文儀抬起腳,把它踢到另一邊。月光又變得皎潔無瑕了。
伯穎睡得很熟,她便心安了。她轉過身,赫然看到一個黑影。
這個人是誰?為何沒有一點聲音?他是怎麼出現在這兒的。
「誰?」蔣文儀很鎮定,只因她相信,這天下若非男人,便是女人。她不信鬼神,但只要是男人,她就有信心與把握對付。
而看這個人的輪廓,他顯然是個男人。
蔣文儀盡量令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她心中倒更期望,這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征服一個新的男人,她喜歡這種感覺。
但她卻注定要失望了,這個男人,就是她決計對付不了的男人。
他走出來,蔣文儀立刻認出了他。
「是你?」
「是我。」
「你果然又回來了。」
「我當然會回來的。」
「你來做什麼。」
「你既然猜出我要回來,卻猜不出我要做什麼嗎。」
「你已經傷害了我一次,難道還想再傷害我第二次?你覺得,這樣對付一個女人很光榮?」蔣文儀盯著月瀆的表情,只要他有一絲猶豫,或者一絲掙扎,哪怕他有任何歉意,她就立刻會說︰「這一次,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像上次那麼傻了。」
自己不像曾經那麼傻,卻又說了出來;這有時豈非是希望對方那樣傻。
但可惜,她這次猜錯了。
月瀆表情還是那麼冷淡,那麼平靜。你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一點猶豫,甚至沒有因為令這樣一個絕子難堪而有任何歉意。
在美女面前,男人總是會更容易感覺到歉意的,只因他們根本不想拒絕對方的任何要求。
蔣文儀嘆氣︰「莫非,你一定要我這麼主動送上門才好嗎。」說著,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褪去了。這是她的又一件武器,對付男人的利器。
有時她先給男人身體,再令男人愛上她。有時她先令男人愛上她,卻不給她身體。但無論哪種情況,她盯上的男人,總是會愛上她的。
這具軀殼無疑很美,比起月光還要瑩白,皎潔。她的背,她的臀,她的腿,比起象牙還要白,還要光。無論是哪個男人,面對這個情況,都不可能會再坐得住的。
你若看了月瀆,你就知道你猜錯了。月瀆依舊很平靜,沒有絲毫動容。
「莫非,你不是一個男人嗎?」蔣文儀咬牙道。
連她也當月瀆是沒有心動的。但她畢竟不是月瀆,也不知道月瀆究竟是否真的沒有心動。
月瀆看了一眼蔣文儀身後的伯穎;他依舊沉沉睡著。
「原本我有其他的事,但此刻我有另外的事。」
這話說得豈非很怪。但月瀆知道,蔣文儀至少听懂了一半。
月瀆︰「讓他醒。」
「什麼。」
「讓他醒。」
「這是你其他的事,還是另外的事情。」
「既不是其他的事,也不是另外的事。」
「那你要做什麼。」
「我要帶他走。」月瀆說著,已經大步跨了上去。
蔣文儀一聲驚呼,已經跌倒在床上。這樣安靜的屋子里,任何一點大的聲響都足以吵醒一個睡著的人。
即便這個睡著的人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睡著的。
月瀆停下了,看著伯穎。
伯穎抬起頭,也看到了月瀆。
「你。」
「我。」
「你在這里?」
「我在這里。」
伯穎臉上有了笑容︰「你來了,真是太好了。」但旋即,他又僵住了,只因他看到,伏在自己腿上的蔣文儀。
一絲不掛的蔣文儀。
伯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呆愣了一會兒,道︰「去把衣服穿上。」
「穎,不,不要。我怕,我害怕他。剛剛他從外面進來,一路把我追到了這里。我大聲叫,卻沒有人听到。我只有跑,跑到你這里。你快讓他走,我不敢靠近他。」
「無論如何,你得先把衣服穿上。」
「可是他……」
「或許,他只是喝醉了。」伯穎淡淡道。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痛惜,乃至痛苦。
他低著頭,竟已不敢再看月瀆。
月瀆的心也是疼的。他本是來救人的,卻帶來了更多痛苦。
蔣文儀抹去臉上的淚,慢慢走過去,把衣服穿上。她站著,道︰「穎,你說的對。他或許只是喝醉了,他是你的朋友,我不怪他。只願你莫要忘了,我本就是你的。」
蔣文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兩個人。
它顯得更靜了。
伯穎抬起頭,看著月瀆︰「你來找我?」
「是。我來找你。」
他確實是來找他的,但說出來他卻已未必相信。然而,他還是要說,他也願意選擇相信。
「你來了,那更好。再過半個月,我就和文儀結婚。你在這里留半個月好嗎。」伯穎臉上有了笑意。
「你年紀還很輕,現在就要結婚嗎。」
「不小了。等你遇到那個人,你也不會顧及自己年紀的。」
月瀆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這身影已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腦中了。若是自己能與她去結婚,那他也一定不會嫌自己年紀小的。
月瀆張張嘴,竟不知如何勸了。他真想說,你與蔣文儀是不可能的,她只會害你,不會愛你。
但這種話,他又怎麼能說得出口。
他們可是朋友。
「好,那我在這里等半個月。」月瀆沉默一會,終于開口。
「好極了,那真是好極了。明天我要回一趟欲都,把事情告訴我父親。半個月的時間,我一定趕回來。」
「好,這里我會幫你看著的。」
「好。」
一個人,若他見到你與他的愛人*相見,仍舊對你充分信任。
那只能說明,他是你的朋友。
伯穎便是月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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