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記 第121章 番外三不知此情何所起(1)

作者 ︰ 綠意生涼

大周王朝第九位皇帝周睿宗楊楨即使在正史中也是被史家公認為是極有帝王運的人。m

原因無他,非嫡非長,上有八位兄長,下有深得中宗寵愛的幼弟,不想兄長們病死的病死,謀逆的謀逆,繼位的幼弟又從馬上摔死,他不爭不搶倒是白撿了一把龍椅來坐。

正史濃墨重彩于他的豐功偉績,興科舉,重井田,于談笑間將世家勢力悄然瓦解。而野史則更津津樂道于他的風流史,尤其是他和文惠皇後的一段情史。

據說睿宗皇帝早年游戲花叢,甚至坊間還有天子有斷袖之癖的傳言,哪知等到他三十二歲上終于立了中宮皇後之後,居然六宮無妃,諾大的皇宮,只有一帝一後,一夫一妻。

這等出現在帝王間的忠貞不二的一份深情,千百年來尤為人樂道,眾說紛紜,然實情究竟如何,卻是只有睿宗皇帝一個人知道了。

周睿宗楊楨小時候也是得過中宗皇帝的寵愛的,那時他的生母韋昭儀正得寵,子以母貴,連帶著他也就成了當時中宗皇帝最喜歡的小兒子,連上面的幾個哥哥統統都靠邊站。

可惜好景不長,還不等韋昭儀紅顏暗老,中宗皇帝的皇恩就已經轉向了新入宮的一位穆姓美人,不過三個月,那位美人就一躍升為四妃之首,成為僅次于裴皇後的穆貴妃。

因著當時穆貴妃還沒生下小皇子,作為中宗皇帝最小的兒子,雖然父皇待他大不如前,但比之他幾個哥哥還是相當厚愛的。可是他的生母韋昭儀卻因為失寵而每晚斜倚燻籠坐到明,不管她如何掩飾,她幼小的兒子楊楨仍能從她微微紅腫的眼楮,她日漸消瘦的面頰感覺到母親心底深深的難過和痛苦。

那時候的楊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童,雖然已經開始四書五經,但是這些聖賢書里沒有一句能告訴他為什麼父皇昨天還那麼喜歡母妃,可是轉眼今天又喜歡上別人了呢?

更讓他無法理解,不能承受的是,他的父皇居然逼死了母妃。為了他現在寵愛著的新歡,他就能去逼死他曾經也那般疼寵的舊愛?他怎麼忍得下心,下得了手,父皇當真喜歡過母妃嗎?

楊楨在書本里找不到答案,也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父皇再也不願見他,父皇曾經對他的寵愛如今全都給了新出生的宮中最小的那位十皇子。嫡母也忙著照顧這位穆貴妃遺下來的小皇子。

他的哥哥們盡管和他同遭喪母之痛,但遇見他時仍會忍不住的冷嘲熱諷曾經最得父皇喜歡的九皇弟如今也有失寵的一天,被最小的弟弟奪走所有的關注寵愛。

滿心困惑,求而不解的小小孩童唯一能做的就是對著母親的新墳起誓,他楊楨這一生只會愛一個女人,他將來絕不要像父皇那樣移情別戀,這樣就不會有什麼舊愛新歡,他只會有一個女人,他會和那個女人相親相愛,生兒育女,攜手一生。

這個孩童時發下的誓言他一直牢記在心,無論他後來年紀漸長,先是成為一地的藩王,還是之後又榮登帝位,成為一國之君,他始終都牢記自己心中的誓言,若不愛,那便可盡情游戲花叢,但若是有朝一日覓得了所愛之人,那便從此只守著她一人過日子,絕不再愛上第二個女子。

可是茫茫人海,誰會是他的命定之人呢?

他十五歲便有了第一個女人,初嘗人事的滋味雖然有些新奇興奮,但後來嘗的多了,也不過如此,除了些許感官上的刺激,並沒有某些書中所言那般讓人□□,如登仙境。

後來那兩年他很是荒唐過一段時間,整日流連花叢,雖也是為了做樣子給某些人看,但他也當真是有些沉溺其間。他只覺得他的心里缺了一塊,像一塊漏風的門板似的,所以風呼呼的往里直灌,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他想要找一個人來幫他補上那個缺口,可惜他可以輕易的找到無數個可以溫暖他的女人,卻就是找不到一個可以溫暖他心房的女子。所以他一直沒有娶妻,因為他的正妻只能是他所愛的女子,能補上他心里缺口的那個女子。

曾經在一個夜晚,有過那樣短暫的時光,有一個人曾溫暖了他的心房,讓他覺得心里的寒風不是那樣的刺骨寒冷。那是一個孩子,而現在,當年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已經長成了窈窕淑女?但是人海茫茫,他便是有心想找,也無從尋覓。

再後來父皇駕崩,沒過兩年弟弟少帝也崩逝了,他成了萬民之主,可以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王公大臣們見他連個正妻都沒有,紛紛爭著搶著要給他送美人進來。幾大門閥世家,權貴重臣都想讓自己的女兒正位中宮,但他仍然牢記自己的誓言,他的正妻只能是他所愛的人,所以他用了幾個借口遲遲不肯立後。

其實那也算不上是借口,因為他的兒子只能是他所愛的女子所出。他受夠了同父異母兄弟之間的爭斗殘殺,也受夠了得不到父親疼愛的苦楚,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再去遭受這些。等他找到他所愛的女子,便連後宮這些女人他都會清理掉,他絕不要自己愛的人再像他生母一樣死于宮中女人的陰謀算計之中。

所以盡管他的後宮前前後後也有幾十名嬪妃,但他很少去臨幸她們。扯著去逛平康里尋花問柳,或是和美男子容清在一起廝混的幌子,既可以少在宮里呆又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去做些正事。

即使他偶有臨幸宮人,也都會給她們賜下避子的湯藥。至于品級高等的嬪妃如盧德妃這種的,不好明著賜藥,他只能暗中動些手腳,讓她們不能有孕。

可惜這些女人總是喜歡自作聰明,她們會把當著內侍的面喝下去的藥汁轉個身就用羽毛探到咽喉處催吐出來,希望能僥幸懷上龍子。

便是當真懷上了又能如何,他甚至都不用動手,宮中多的是人想除掉那些皇嗣。而他只是冷眼旁觀,雖然那些也都是他的孩子,但卻是沒有得到他認可的血脈。從一開始他就不希望他們的出生,既然是他們的母親一意孤行要了這個孩子,那就由他們的母親一人承擔好了,若是她們本事大,能把孩子生下來再順利養大,他自然也會給他們應得的皇子的待遇。

可惜,那些背著他偷偷受孕的女人沒有一個能成功生下孩兒的,有的甚至把命都送了。就連盧德妃懷胎八月,最終也是胎死月復中。

或許這是她的報應,她之前害了好幾個宮人落了胎,所以她自己的胎兒最後也沒能保住,而這所謂的報應是借了裴家人的手來施展的。

他清楚的知道裴太後這些年在宮中都做了些什麼,甚至她還是中宗皇後時的事,他也派人去查了。如今他不但足以自保,手中還握有一定的權柄,若是還不能還生身之母一個公道清白,那他簡直是枉為人子。

可惜等到他查清了一切,他卻暫時還不能動手。他得先在朝堂上把裴家還有那些世家的勢力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才能徹底發難,一擊必中。

可是等到前朝清理的差不多,眼見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他卻又猶豫了。因為一個女人,一個裴家送進宮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裴家送給自己的第二個女兒,她是裴家二房衛國公裴元濟的庶出女兒,排行第四,單名一個嫊字。

讓他介意的倒並不是她是庶出,他自己也是庶出,真正讓他極為不齒看不上眼的是,她寧願放棄嫁給新科解元做正房娘子的大好姻緣,也要使心計耍手段搶了妹妹的機會進到宮里來,去給裴太後那個老妖婆當棋子,想要就此一搏富貴,平步青雲。

難不成她還想當第二個裴太後?果然裴家出來的女兒,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等到這個叫裴嫊的進了宮,果然跟她先進宮的堂姐一樣,費盡心思,使盡手段,絞盡腦汁,不顧廉恥的一個勁兒想往自己身邊湊。

只可惜,自己早打定了主意,對于殺母仇人家的女兒,休想他會踫她們一個指頭。裴家長房齊國公家送進來的那個裴婧,當了三年的昭儀,依然還是處子之身。裴家那個老妖婆打的什麼主意他不是不知道,任你裴家送在多的女兒進來,只要他踫都不踫一下,看你們怎麼生出皇子來。

可是當他第一次在甘露殿見到裴嫊時,即便當時他早已對她滿心的偏見,但一見到她那麗奪春山、光艷照人的美麗容貌,縴中度、誘人一握的窈窕身姿,便是此前見慣美女,他的目光也仍是忍不住多流連了那麼片刻。

他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確是個極為罕見的美人。

只是一想到她是裴家派來的一個棋子,他就倒盡了胃口。對待這種只知富貴、不知廉恥的裴氏女,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呢?于是他喝令她衣衫褪盡,他不用動她一個手指,就已經用言語和口舌極為盡性的肆意羞辱了她一番。

沒想到受到他那樣的羞辱,她竟然還一個勁兒的腆著臉的往他跟前湊,故意在他必經的路旁吹簫引笙,每日殷勤的送吃送喝。真真是厚顏無恥,沒臉沒皮,可是這樣心思齷齪的人是怎麼寫出那樣一筆雅致清逸的字來的呢?實在是令他費解。

對她意圖勾引的簫聲他充耳不聞,她殷勤送來的湯水點心,他一口不嘗全給了長喜。長喜這個該死的吃貨,不過吃了一次那個女人送來的點心,以後每次一听到那個女人送吃的來了,就雙眼放光的跑出去。

有幾日那女人因為扭傷了腳沒來給他送吃的,這個狗奴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甚至還吃人嘴短的大贊她的廚藝,幫她說好話,令他極為不爽。

等到那個女人再送吃食過來,他不再賞給長喜,而是命他親自把那些精美誘人的點心湯水全部都倒在淨桶里。看著長喜那一臉忍都忍不住的肉痛表情,他甚至打算干脆換掉這個貼身總管得了,被一點口月復之欲就弄得險些忘了自己應守的立場,這樣拎不清的蠢貨要他何用。

他狠狠罰了長喜整整一年的俸祿,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幸而那個女人漸漸來得少了,終于再也不來勤政殿送湯送水。但他知道她必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勾引他的大業,一定是又去想別的法子了。

而一個宮里的女人能用來勾引男人的法子嘛,無非就是那麼幾招,他都不用去費心打听,就知道她接下來多半是要獻舞了。真是個蠢貨,若是區區一舞當真能打動他的話,她那位身材比她還要豐滿誘人的堂姐早就能爬上他的龍床了。

果然,中秋節宴上她說要跳一支傾城之舞。呵呵,傾城之舞,自己就當是看一只搔首弄姿、獻媚取寵的猴子在耍把戲好了。

可是當粉色蓮瓣一層一層打開,一雙秀如蘭花,脂凝玉璧的素手縴縴而出時,他的眼楮就再也挪不開了。

花心中的女子一襲輕紗白衣,素若流風回雪,如出水芙蓉般飄逸出塵,純美的簡直不似凡塵中人。

初時的驚嘆過後,他的心頭卻閃過一絲迷茫,這還是那個他印象中總是艷麗如牡丹的女子嗎?還是說眼前這女子根本就是月宮中的仙子,借得梅花一縷魂,偷得梨蕊三分白,在人間翩然起舞。

下一個剎那,他便知道自己又錯了,當花心閉合再度打開時,哪里還有那個清冷孤寂的梅花仙子。他只看見一朵又一朵鮮艷火紅的石榴花盛放在花心,燦爛奪目,熱烈奔放,就像是一團烈焰一樣把她的火熱灼燒進每一個觀者的眼中,心上,留下此生再難抹去的烙印。

一杯又一杯的新豐酒倒入喉中,卻仍是解不了心底那一絲的干渴難耐。他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才會默許了德妃的提議。他沒有去陪著德妃,而是讓裴嫊第二次進了甘露殿。

月下「憐」,這舞的名字起得可真好,眼前的玉人兒可不就是讓人想要恣意去好生憐愛一番嗎?既然她主動要跑到這個深宮來趟這堂子渾水,自己不如成全了她。

他俯□子,有生以來第一次朝一個裴家女的唇上壓了下去。

他怎麼可以去吻一個仇人家的女兒,可是他卻停不下來。直到,直到那張嬌艷欲滴的櫻桃檀口噴了他一臉的穢物。

即使證明這個該死的女人是清白的,是被人陷害的又怎樣,他仍是毫不留情的狠狠責罰了她。他知道太後覺得他處置不公,對她這位佷女罰得太狠了些,他卻恨不能再狠厲一些,直接把她輦出宮,再也不要看見這個可惡的女人。

因為每看見一次這個女人都會提醒他,他的自制力並不若他之前所想的那般堅不可摧,不過是一只舞罷了,就能動搖他的心志,讓他險些犯下大錯。

永壽宮那個老妖婆將第三個佷女偷偷接入宮中的當天晚上,他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還知道人就藏在那個女人住的幽篁館里。他已經在這宮里經營了三年有余,雖然目下還比不上裴家那個老婆子在後宮幾十年的經營,但是任誰在這宮中想要瞞著他做一些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河東裴氏,自從先太尉承恩公裴朗去世後,就已經不再那麼難對付了呢。和裴太後暗中交過幾次手之後,他就已經發現這位穩坐後位幾十年,不但安然躲過後宮的傾軋暗算反倒還把別人給斗倒了的勝利者,其才智也不過平平。那麼在她背後一定有一位高人在給她出謀劃策,掌握著整個裴氏一族前行的方向。

而這個人就是裴太後的父親先太尉承恩公裴朗。只怕從他送女入宮開始,後面中宗皇帝一朝後宮所有的腥風血雨,重重陰影之後都少不了此人的暗中謀算,推波助瀾。于是他的女兒最終穩坐後位,而裴氏一族則成為六大門閥世家中的翹楚。

若不是少帝登基後不久,他便跟著病逝而去,只怕這楊家的天下,危矣!

而裴朗去後,留下的二子一女,雖然女兒貴為太後,兒子們手握權柄。但是此時的裴氏一族已經是沒了牙的老虎,只能虛張聲勢,卻拿不出什麼真本事來。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竟然是不停的往宮里送女兒,一個不成送兩個,兩個不成再送第三個進來。

既然裴家自己要把閨女往火坑里送,他又何必去攔著呢?他甚至不介意陪著那個裴家小娘子在御花園中再玩一把偶然邂逅的戲碼。至少這丫頭的曲子唱得還真是語出天真,毫無所圖,比起當初她姐姐裴嫊在路邊吹得那些個意圖明顯的簫曲來,真真是高明了十倍不止。

納了這個裴家塞到他身邊的第三個女人,本是他計劃之中的事,可是為什麼他竟會破例連著三天都宣她侍寢?

他才不會當真睡了她,裴家的女人他踫也不要踫。他讓裴嬿一遍遍的唱著那句小曲,自行褪下她的紅裙,用這幅如此香艷的美人月兌衣圖佐以下酒。

他只是在羞辱她們,他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當初那個女人第一次到甘露殿來不也是這樣被他羞辱的嗎?

可是他竟然羞辱了她三天還不夠,一時竟丟不開手,時不時的就要把她再召到身邊笑月兌一回紅裙。或許他這麼喜歡羞辱這個裴家女,不僅僅因為她姓裴,而是因為她唱的那支小曲兒︰「笑月兌紅裙裹鴨兒。」

只是,他想月兌的究竟是誰的紅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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