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chun暖意,陽城的天府街比前些ri子更加熱鬧,寬闊街道兩邊皆是叫賣小販,怡人濃蔭下,攤子上擺滿了糖葫蘆、糖人、水煮魚片、冰鎮酸梅湯,陣陣香味襲來,忍不住吞咽口水。
而這喧鬧街市上,忽然走來了一個青年男子,如星眉,似劍目,鼻翼高挺,細白皮膚居然是張瓜子臉,長袍寬服上錦繡花紋,大步走來,晃動起腰邊一枚圓圈玉佩,倒像是古風畫上走下來的人兒,帶著一股清秀之氣,目光觸及,便感覺眼里似滴了藥水,涼涼的。
他眼中滿是歡喜之意,左顧右盼,心情似是極好,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皺一皺眉頭,平常人眼里再普通的事到了他眼里都極為好奇。
而街道上的人都被他獨特的氣質吸引了,紛紛駐足,側目而視,指指點點,他倒豪不在意,反而樂享其中。
小七和呆瓜恰好往天下第一鋪趕去,看到人群中異常景象,小七往前迎了一步,人群中那男子歡笑模樣,落落大方,秀美面龐,賞心悅目,如夏ri淅淅瀝瀝的小雨,更似冬ri飄飄灑灑的碎雪,讓人為之傾心,小七看的呆住了,手指不自覺地伸向了嘴邊,倒是饑腸轆轆的樣子。
呆瓜走了十來步,忽然不見了小七,掉頭來找,扒開人群,看見小七呆呆站著,一把拉了小七往天下第一鋪趕去,小七「哎」了一聲,心中嘆息了一聲,極為遺憾,但舉步便跟著呆瓜去了。
而那人群中本來歡笑的男子,忽然站住了,鼻翼吸了吸,似是嗅到了什麼東西,神情嚴肅,格外認真,往前走了兩步,似是抓到了什麼,目光鎖定前方,便往前奔去,而旁邊街頭小巷口,一只棗紅馬似收了驚嚇,突然狂奔而出,這一出實在是太過意外,旁邊納悶他到底發現什麼的人都嚇了一跳,眼看男子就要喪生馬蹄之下,紛紛閉上眼楮,不忍目睹。
一聲淒涼的馬嘶,本來受驚的馬忽然一窒,收住了去勢,馬蹄高抬上男子頭頂,男子往旁邊一閃,輕易地躲開了,而那馬不知為何,居然鎮定下來,似得到了安撫,靜靜地站在那男子面前,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那男子眼簾之中居然全是怒意,竟沒有一絲正常人受到驚嚇後的面如土s ,他瞪了一眼那犯了錯的馬,那棗紅馬竟然前蹄一低,跪了下來,眼眶之中,淚水滾來滾去,男子嘆了口氣,眼中的怒意便去了幾分,道︰「這事也不怨你,該我有此一劫,要錯過上古一帝大禹的後人,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去吧。」
眾人睜大了眼楮,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隨即都發出了笑聲,臉上全寫著一句話︰原來這人又呆又萌,竟然是個書呆子。
那男子卻絲毫不放在心上,甩開袖子,臉上又滿是笑意,在人群中大步而去。
一個粗布衣裳的僕人沖了過來,拉住馬頭,要將馬兒拉回去,想必是打尖住店客人的馬,而任憑僕人怎麼硬拽狠拉,那棗紅馬卻寧死不起,直到那男子走出巷子口後,才站了起來,順著僕人的牽引,往沖出來的巷子口抬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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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鋪。
以包子聞名的天下第一鋪是陽城包子做得最好的,皮薄餡香,味美鮮女敕,包子鋪的廚子是皇宮里退休的老師傅,收了幾個徒弟,每個徒弟教的都不一樣,有得專門做肉餡,有的專門做素餡,有得專門負責看火,總之講究極大,排場也是不可小覷。據說連第一大將軍府的包子都是由他們供應,有很多客商,事辦完了也不走,就是為了能吃這家包子,聲勢之大,美名之響,可見一斑。
而包子鋪的外間客桌上,呆瓜正狼吞虎咽,左一個包子,右一個包子,而小七也顧不上什麼女孩子要怎麼樣知書達理,吃的滿嘴都塞地鼓鼓的,呆瓜一邊吃,一邊道︰「我要是能把這包子鋪搬到蓬萊山上去多好呀。」
小七打了呆瓜的額頭一下,道︰「你這是間接諷刺我娘做的包子不好吃嗎?」
「哪里好」呆瓜愣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嘴里的包子也停下了,堆出憨憨笑容,道︰「當然好吃啦。」
「看你口是心非的樣子。」小七怒了努嘴,咬了一口,道︰「不過確實比娘做的好吃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嗎,簡直是一個天上,」呆瓜吞吐道。
「一個天上,一個什麼」小七作勢就去糾呆瓜的耳朵,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道︰「抓緊時間吃吧,等我們辦完這件事,就再也吃不到了。」
呆瓜咬了一口包子,眼中也多了一份眷戀,對包子的眷戀。
而身後隔著一個桌子的角落里,一個普通百姓衣裳的男子放下了斗笠,坐了下來,向小二要了一份蓮子粥,喝了一口,卻屏息凝神,側耳傾听。
只因他坐在最角落里,衣飾普通,不太起眼,所以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可是若是有人站在他身後,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耳朵後面,有一股淡淡的黑煙,在裊裊附著著,而那傾听的側耳,也在微微顫動著。
呆瓜喝了一口荷葉粥,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小七連忙在嘴邊扇了扇,道︰「呆瓜,你怎麼也不說一聲。」
「奧」呆瓜笑道︰「不好意思呀,我也沒有預料到。」
小七蹙眉,吐了一口氣,道︰「你吃好了之後,晚上可不準吃啦,我們要去帶走阿貴,你這樣,會壞事的。」
「帶走阿貴。」呆瓜抓了抓耳朵,道︰「我沒听錯吧。」
「當然沒听錯。」小七白了一眼呆瓜,目光中又露出認真的神s 來,道︰「阿貴他待在這里太危險了,而我也不想讓你冒險,我決定了,趁著這兩夜月黑風高,我們倆翻牆入府,打暈阿貴,將他抓出來,帶回蓬萊山。」
「帶回蓬萊山。」呆瓜眉頭皺了皺,道︰「這沒問過師父,可以嗎?」
「大不了就是被罵兩句,總比在這兒好過些,而且」小七壓低了聲音,道︰「而且他還救我一命,爹最講究知恩圖報,一定可以的,如果不行,我們再想轍。」
「可是」呆瓜眼珠子轉了轉,道︰「為什麼要打暈阿貴呢?」
「你想想,」小七湊在呆瓜耳邊,道︰「他要是反抗怎麼辦?」
「上次他主子揍他不也沒反抗嗎?」呆瓜道。
「你這跟我裝呢,是吧。」小七拿手就要去擰呆瓜耳朵。
「好啦,看他那倔強xing子,你不說我也要打暈他的。」呆瓜推開小七的手,道︰「跟你開個玩笑都不行。」
角落里的男子眉頭皺了皺,似是極其意外,但似乎又想通了什麼,帶上斗笠,起身往外走去。
擦桌子的僕人連忙走了過來,邊走邊喊「客官,你還沒結賬呢。」,他話還沒喊完,就看到桌子上似乎動也沒動的蓮子粥旁,擱著一塊足足一兩的銀子,僕人眼楮一亮,喊了一半的話也止歇了。
那帶斗笠的男子剛踏出門去,便撞在一個青年身上,那青年錦衣華服,清秀至極,正是先前街市上讓棗紅馬下跪的男子,而斗笠男子什麼也沒說,依舊低著頭,壓著斗笠,便走了,青年倒是極其意外,轉身望了去,好奇地看著,眼中露出一抹意外的光彩,道「真是奇怪,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呢?」
他鼻翼嗅了嗅,似乎又找著了什麼,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感覺不對,又往身後的天下第一鋪里走去。
而從鋪子里走出來的人群中,小七呆瓜恰好混跡其中,相隔著一個人,和其擦肩而過,青年走了進去,在客桌上嗅來嗅去,周圍的人都紛紛避讓,他轉了一圈,停留在小七先前坐的桌子上,小二湊了過來,問︰」客官,你吃什麼?」
「這桌的人呢?」青年正s 道。
「你是說一個大胖小伙和一個白衣紗裙的少女吧。」小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特別能吃,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能吃還能保持如此好身材的女子。」
「嗯,」青年皺了皺眉頭,道︰「大概是吧。」
「好像餓挺狠的。」小二似乎特別強調這點。
「那他們去哪里呢?」青年抓住小二的衣袖,問道。
「剛走呀。」小二拿起點菜單,問道,「客官,你吃什麼呀,我們家的包子皮薄餡美,陽城第一家,哎,客官,你別走呀。」
青年已然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青年沖到街上,朝左邊望去,觸目所及,皆是茫茫人群,又朝右邊望去,似乎遠處有個白衣影子,連忙沖過去抓住了,那女子回頭,卻是一臉雀斑,胭脂擦得臉跟紅隻果似得,惶惶一笑,卻不是,青年嚇地立馬松開了手,最後抬了抬衣袖,望著茫茫人群,嘆了口氣,未了,甩開袖子,秀氣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道︰「這小狐狸,一入人群,跟針掉了大海似的,大海的針我都可以撈到,難道還怕找不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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