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蒼白著臉站在人群之中,蒼白的臉色顯得失魂落魄,與周圍圍觀的百姓格格不入。她的視線一直跟隨著那富麗繁華的轎子,清晰的看見里面坐著的熟悉的少女瞪著她清澈興奮的眼楮向周圍的百姓揮手。
那是她熟悉的,救了她的名為小燕子的少女!
可是現在,再無當初對小燕子的感激與欣賞。
有的只是怨恨和仇視。
她的腦海里再次回想起半個月前的畫面。
半個多月前,金鎖從賊匪受傷逃月兌出來,終于在兩天後抵達京城。京城的熱鬧景象也讓金鎖松了口氣,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便出門逛街。
哪知遇上了梁大人家娶親,街上一片熱鬧。人來人往,金鎖被人一擠,就看到自己腰間的荷包和背後的包袱被人搶走,金鎖緊張得不行,自是一路跟隨了過去。
可沒想到那小偷還有同伙,偏僻的小巷子里堵住了金鎖。
金鎖長相不像她家小姐的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一顰一笑都似乎在說「我很柔弱快來欺負我啊」,金鎖面相自帶著一絲魅惑之色,特別是那雙桃花眼一笑一瞪都讓男人酥軟了身。
就在金鎖被人搶了銀子不說,連自家小姐給她的尋找老爺的信物都被搶走,現在又被幾個男人圍堵調戲時,小燕子從牆壁之上飛過,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最後不知如何,金鎖帶著小燕子回了客棧,好好的吃了一頓,就退了房,跟著小燕子回了大宅院。
大宅院里的床只分男女,這讓從來過慣了嬌養丫環生活的金鎖郁悶不已,早知道就不退客棧了。可是她一個女子,又能如何呢?
通鋪睡人手雜亂,到晚上沐浴的時候最後抵不過小燕子只得帶好那信物扇子進了浴室,和小燕子一起洗浴。
哪知那小燕子上上下下的坐不住,竟然掀開了布料,將扇子落了出來。
金鎖只好大概的跟小燕子將了夫人和小姐的故事,小燕子非常熱心的說過幾日乾隆要去木蘭狩獵,到時候她們可以溜進去。
于是金鎖就住了下來。而大宅院人口眾多,為了自己的吃食也好一些,只得將她家小姐變賣家產的銀錢拿了出來,直到乾隆出宮去了木蘭狩獵。
辛苦了一番終于找到了一處山底,只要爬上去就能見到皇帝了。
可是跟著紫薇小姐過慣了小姐生活的金鎖哪兒有那力氣爬上那陡峭的山坡?于是金鎖只得拜托小燕子當一次信使,代她去見皇帝了。
可是小燕子一去不復返。
過幾日後她在街上听說五阿哥在木蘭救了個少女,非常受皇帝的喜愛。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自己的銀錢已經被大宅院用光了,小姐留給她的信物也被小燕子騙走了!
也就在這時,前幾日被小燕子打跑的小偷等人出現在金鎖面前,金鎖慌忙逃竄,驚慌的走丟在這個偌大的京城,再也找不到回大宅院的街。
今日只是出來逛逛,連換洗的衣裳都沒帶,身無分文不說,還被那幾個男人追趕。
也是金鎖運氣好,眼神一兩,前方不遠處有個穿著華麗身後還帶著幾個小廝的男子。
金鎖假裝往後看,一個不慎就撞到了那少爺身上。
于是身後追趕她的賊子就被眼前這個自稱是「皓禎貝勒」的人給趕走了。
而她也被這人好心的寄居在他的閑用的小宅里,听說這兒是帽兒胡同。
不管怎樣,總算是安頓下來了。
等她再次出門打探消息的時候,乾隆新封的「還珠格格」已經漫天飛了。
收養義女?
而且過不久就帶著小燕子,不,現在應該是還珠格格的人去幾祭天?
金鎖怨恨的眼神落在不遠處轎子里面的少女身上,可是那少女卻毫無所知。她的眼神,是單純,是活潑,是可愛,是無辜,還有還珠格格的封號猶豫餡餅一樣羅落在她的腦袋上的巨大驚喜和興奮。
小燕子無辜嗎?
被五阿哥射了一箭,昏迷醒來被一個貌若天仙的女人說是乾隆的遺珠,好在沒有如同原著一樣和紫薇結拜姐妹,小燕子只知道人家是家住濟南,被皇帝遺忘,現在母親病逝女兒上京尋父,可惜女兒在途中被賊子所害。
小燕子很認真的跟乾隆解釋了,乾隆也派「富察大人」去大宅院找女兒遺留下來的侍女金鎖了,可惜毫無線索啊!
而且小燕子活潑可愛,為這個冰冷莊重的皇城帶來了歡笑氣息,他最寵愛的五阿哥和小燕子兄友妹恭,雖然小燕子沒規矩了些,不過這不正說明小燕子的特別嗎?
乾隆一個開心高興,小燕子就成了還珠格格。
而那本來是他的遺珠的侍女?不好意思,不過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生的女兒的侍女而已,現在女兒死了,他連那個女人的樣子都不知道了,濟南?貌似模模糊糊的記得有個夏家的存在吧。
于是就這麼腦抽的選擇性遺忘了。
而小燕子,對于只是幫忙認父而已,反正她現在已經幫了,她也告訴乾隆她知道的事情了,現在天降一個格格封號,她自然是心安理得的開始享受金枝玉葉的生活了。
金鎖看著那邊小燕子的身影,終于忍受不住,往前擠了過去。
「小燕子!!小燕子!!!你怎麼可以欺騙我!小燕子!!!!!」
「小燕子!你把扇子還給我!那是我家小姐的!那是我家小姐的!!!小燕子!!!」
金鎖哭的不能自己,淚水從她的桃花眼中留下,但是此等行為只讓旁人看來一眼,便轉過頭去。
被官差攔住,再不能前進絲毫。金鎖絕望的閉上了眼楮,當日小姐落崖的畫面似乎再次出現在眼前。
小姐病弱的嬌軀,小姐哀戚的神情,小姐哭泣的杏眸……
猶如一朵消逝的小白花兒,在空中飄揚。
黑色的及腰發絲在空中飛揚,劃過悲傷的弧度。
陽光下晶瑩的淚珠,那杏眸中帶著的堅定。
「金鎖!趕快逃!」
「金鎖!代我找到阿瑪!代我在阿瑪膝下盡孝!」
「一定要找到阿瑪!!!」
金鎖無力的跪在地上,淚水不止。
巡視的官兵發現意外,趕緊報告了負責人也就是富察大人,乾隆跟前兒受寵的侍衛,元後娘家嫡子,自小被乾隆喜愛,一成年便跟在乾隆跟前,年僅十六歲便是四品御前侍衛,富察•福康安。
不過待福康安忙完事務過來的時候,這里已經沒了那個哭泣的少女了。福康安不滿的問那官兵,得到了無奈的答案。
「回富察大人,方才……五阿哥的哈哈珠子福爾康察覺異常,早一步過來帶走了那個女子,屬下阻攔不得,……是屬下無能……」
五阿哥的哈哈珠子,福爾康兩兄弟,那是在皇宮後宮都能自由行走的異常存在,特別是即使在乾隆面前被人稱為「福大爺」「福二爺」也沒有被乾隆斥罵厭惡,的特殊的存在。
而且其身份不是滿洲正統血脈,連正經兒的漢族血統都不是。
不過是一家奴才的身份。
包衣奴才。
令妃儀表三千里的表姐家的兒子。
福康安嘲諷一笑,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那顫巍巍的官兵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沒有如同往日一樣被福康安叱罵兩句還真有些不習慣。
時間回到三刻之前,永瑢帶著紫薇上了三樓包廂,看到特別留出來的包廂和面前過來請安的掌櫃,瞪了瞪永瑢。
「不過是平日里跟著五叔吃了幾次飯。再說了,要帶你出門看熱鬧,我還能不先準備準備?」
紫薇回想起上樓時被擠得只見人頭的人群,不得不感嘆一聲權力真好用。
坐在窗前,永瑢和紫薇悠閑的喝茶磕瓜子。
「祭天也是在固定的地方啊,我們來看什麼?」
永瑢將自己剝好的瓜子推給了紫薇,抬手指了指,「不正是看熱鬧?」
……看別人擠啊擠,這就是看熱鬧嗎?
紫薇無語的抓了把瓜子進嘴里,用力的嚼了嚼泄憤。
然後順手接過了永瑢遞過來的白色帕子。
隨即紫薇的視線就落在帕子邊上的繡花上。
「繡工真不錯。」
永瑢的視線落在紫薇的縴白小手上,伸出爪子就抓住。
「喂,你干嘛啊?」
手指上傳來輕柔的撫模,帶出絲絲癢意,讓紫薇不自覺的縮了縮手指。敏感的手指傳來了永瑢溫熱的手章溫度,讓紫薇有些窘迫的偏過頭,暈紅了臉頰。
「想來紫薇以前的繡工也不錯,這里都有繭子了。」眼神尖利,永瑢指了指紫薇中指骨上,那里正是平日里多用針線才會留下的繭子。
紫薇轉頭看了看,又轉頭看向窗外,不語。
不可能的吧!你讓她拿刀拿槍都行,就算是現代的十字繡針線她都能保證完成。
可是要古代的繡花?
不好意思,她眼神不好,對于數一塊布料上的絲線真的毫無天分啊!
永瑢只以為紫薇為了自己失憶有些逃避不想談及,便安慰紫薇道,「別擔心,只要手感還在,相信紫薇的繡工會更好的。」
「到時,紫薇把第一件繡出來的送給我吧。」
永瑢淡定的笑著,說出了紫薇腦筋亂跳的話語。
「誰要繡給你了?快點剝瓜子!」
永瑢眯了眯愛新覺羅家特有的丹鳳眼,那眼神落在紫薇的身上讓紫薇不自在的動了動,這才想起自己的手還在永瑢的手掌內,連忙伸回了自己的手。
永瑢倒不阻攔,淡定溫和的笑著看了紫薇片刻。
「知道了知道了啊!」紫薇扁嘴,不爽的嘀咕,「給你給你就是了!」不過那也是要她動手繡花才行。
反正她是決定自己不要動手繡花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雙丹鳳眼看透了心里所想,永瑢終于收回那雙明明很溫柔但是威壓十足的眸色,專心低頭給紫薇剝起瓜子來。
房內安靜了下來,紫薇再次無聊的看向熱鬧的街市,視線被一個少女吸引了過去。
那是個正在哭泣的少女。
「小燕子!!小燕子!!!你怎麼可以欺騙我!小燕子!!!!!」
「小燕子!你把扇子還給我!那是我家小姐的!那是我家小姐的!!!小燕子!!!」
嘶啞而絕望的聲音,卻有點點的熟悉。
紫薇嘴里嚼著的瓜子頓時將紫薇嗆住,連忙端了杯茶水飲了下去,卻慌忙的嗆進了喉嚨,引來一陣咳嗽。
那個少女,好熟悉。
那個畫面,也好熟悉。
永瑢擔憂的站起走過來扶著紫薇拍著她的後背,即使咳嗽得淚水模糊的雙眼,她的視線依舊落在那個少女身上。
是誰?
好熟悉的模樣以及聲音。
不,不對,她不是本體的紫薇!
紫薇無力的靠在永瑢的懷里,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個少女,究竟是誰?
紫薇再沒能看到那個哭泣的少女,因為永瑢已經強制的抱起她離開包廂,一路回府一路讓人去叫大夫過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