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是清洗過的了。
日上三竿,紫薇一張開雙眼,就看到不遠處窗沿旁榻上的福康安。
噙著一抹舒爽的笑意,雖然手上拿著一本書,但是明顯心神都不在書上。
紫薇移了移有些發麻的腳,一下子便感覺到了的酸痛。臉蛋瞬間就滾燙了起來。
男人很是敏感,紫薇才醒了片刻便感覺到了。
爽朗的嘿嘿笑了幾聲,福康安走到窗沿邊上彎下腰,一個吻落在了紫薇的唇邊。
「終于醒過來了,我的小紫薇花兒∼」
語音帶著往日的輕佻,就連」小紫薇花兒「這個稱呼也是自從那次試探後就沒有見過再听過的。
紫薇瞪了一眼,摟著被子擋住自己光luo的雙肩,「你還不出去?我餓了。」
「啊啦,害羞了嘛。」
杏眸微眯,紫薇淡定的看著福康安不說話了。
抿了嘴邊的調笑,福康安聳了聳肩,「好好,我出去給你準備吃的。」
看著福康安轉身出去,紫薇這才撐起手來準備起床,偏偏根本就沒力氣啊……!
福康安驀然轉過身來,「差點忘記了,我還是讓你的丫環進來伺候你吧,想來小紫薇現在可沒有多余的力氣了……」
紫薇齜牙,是誰讓她沒力氣了的啊!
等了好一會兒,紫薇才等到小翠懦懦的走了進來。
紫薇有些疑惑,「墨喜呢?」
正在給紫薇穿戴的小翠動作一頓,低著頭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感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紫薇一僵,試探的瞄了瞄小翠的神色,看到那有些發紅的眼圈。
正想再問,屋外便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正是墨喜。
卻是一副臉帶怒火的模樣。
「啪——!」
霎時間,屋內具靜。
「紫薇姑娘,奴婢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發生了這種事情,你居然這麼快就找了別的男人!」
「如此的忘恩負義!難道你忘了當初是六爺救的你嗎?!」
「富察大人身世好,你就這麼犯賤的往他床上爬……」
「夠了!」
福康安的聲音從門口外邊傳了進來。
兩個年老的婆子從他身後走了進來,拖著有些發狂的搖晃著紫薇的墨喜拖著拉著往外扯。
「還不夠!富察大人!我知道是這個女人主動勾|引你的!勾|引了六爺不說,現在六爺……而且她還是熱孝之中!這還不足以說明她是個……!」
余下的話已經被那兩個婆子堵了嘴,紫薇微低著頭,一手模著發疼的臉頰,一邊冷眼看著墨喜被人拖了出去。
紫薇的內心變得有些空白,該說什麼?該想什麼?
頭垂得更低了,紫薇看著自己手中的粉色梅花簪,突然想起了昨日的這個時候。
當時她說了什麼來著?
「可是不喜歡紅色?」
——「家母仙逝,紫薇還在孝中,這種艷麗的顏色真的不合適。」
「是我唐突了。」
——「我也就記得這些了。」
她才說了多久,居然就在昨晚便……
紫薇揪著有些單薄的外套,捂著發疼的臉頰不想說話。
福康安張了張嘴,看著紫薇的模樣,向著她走了兩步,又停了腳步。
「小翠,服侍……服侍她穿戴梳洗。」
然後走出了屋子。
那一個「她」的字眼,瞬間讓紫薇的心里一糾,莫名的有些難過和委屈。
可紫薇卻不知道,福康安話語中間的停頓,只是不想說出「服侍你家小姐」這句話而已。
連福康安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他的心里已經自動的將紫薇和永瑢的關系想要撇清,畢竟小翠的主子終究還是永瑢。
昨夜之後,紫薇和福康安見面的時間莫名的減少了。
不知道是紫薇見到福康安覺得尷尬,亦或是福康安故意避開了紫薇。
可是每一次見面,紫薇卻總有種特別的感覺。
她在漸漸習慣福康安式的關懷,而福康安對紫薇卻有些莫名的寵慣。
幾日的時間一晃便過,除了第一夜,紫薇覺得這生活還是不錯的,可以見到雪,而周身的溫度也不太冷。
不過說起來,她還是更加喜歡冬天一些。
福康安送了紫薇回了薇園,離開不過幾日,一下子天氣恢復了往日的寒冷,次日,紫薇就腦袋暈乎乎的有些發熱了。
雪花依舊在空氣中飄揚著,耀眼的陽光也只能帶來一點溫暖。
墨喜沒有再出現在紫薇的身邊,她的身邊只有小翠一個人跟著。
回來的時候紫薇在馬車上問起過。
「那……墨喜……」
「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但是明顯的感覺到福康安爽朗大氣的笑容里面帶了一絲深邃的意味,卻是紫薇不能明了的。
紫薇的生活簡單,沒了墨喜的存在,卻感覺更加自在了些。
說起自在,可能是墨喜是她一醒來就在她身邊伺候著,加上又是從永瑢身邊調過來的,雖然性子溫和,但總少不了從宮里出來後的對普通女子的一絲高傲。
那種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隨,怕是沒人會喜歡的。
紫薇一個午睡醒來,陽光四射的天氣變成了烏雲壓頂。
寒冷肆掠之時,薇園的門被人敲響了。
出來的是小魚,也就是當初紫薇第一次來到這里時在院子亭子里倒茶的丫環。
「見過六爺。」
永瑢也算是熟客了,小魚上前給永瑢月兌下袍子,撒掉上面的雪,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你家主子呢?」永瑢一邊問著,一邊坐下喝了杯熱茶,這才暖了身。
「主子剛才午睡醒來,方才奴婢瞧著小翠姐拿了跌打的膏藥,許是前幾日不慎擦傷了……」
「膏藥?」
永瑢眉頭一跳,頓時有種不安的情緒襲來。
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永瑢連帽子都沒拿就往後面的內屋走了進去。
「誒?六爺!主子說現在不方便,六爺還是稍等一會兒……!」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揮開小魚,永瑢便走了進去。反正看過也模過了,還有什麼不方便?
門被人突然用力的打開,紫薇有些詫異的望了過去,便看到了幾日不見的永瑢。
「永瑢?」正在整理自己圍脖的紫薇連忙迎了上去,「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永瑢擔憂的拉著紫薇繞了兩圈,看到無礙這才說話,「剛好忙完,本想著回去的,哪知突然刮風下雪了,踫巧正好路過這里,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
說到這里,頓時眉頭一皺,「你回來了怎麼墨喜沒有喚人過來通知我?」
紫薇嘴角一頓,無言的張了張嘴,還不待說話,永瑢便問起了別的。
「小魚說小翠拿了跌打的膏藥是怎麼回事?」
腦海里瞬間回想起了當時跌落後被福康安擁入懷里的畫面,想起那個晚上,紫薇縮了縮左肩。
「肩膀?」
永瑢伸出手,卻被紫薇側身避了過去。
紫薇有些慌忙的整理好自己的圍脖,想起現在還能看到的吻痕,頓時更加心慌。
永瑢僵硬了手,從未想過紫薇回避開他的觸踫。
視線落在紫薇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他一下子就落在了那厚實的圍脖下的肌膚下。
有什麼,能讓她急忙的想要擋住白皙的皮膚?
為什麼,想要擋住?
顫抖的雙手被永瑢一手握住,來不及別的遮擋,圍脖已經被永瑢用力的扯開。
「這些是什麼?」
緊緊的捏著圍脖的一腳,那神色的圍脖卻遮擋不住那手指的蒼白。
那淡色的吻痕,永瑢幾乎不知道該掛出什麼表情來。
紫薇的手無力的被永瑢握著,卻再沒有力氣掙扎出來。「……永瑢……听,听我解釋……」
圍脖被丟落下地,永瑢大力的扯開領結扣子,看到了精致誘人的鎖骨上密密麻麻的同色痕跡。
上次他踏足過的地方,已經被人完完全全的佔領了城池。
他松開撫模她的鎖骨的手指,「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該不會,還想說這是繃帶過敏麼?!!!」
「還是說,是富察福康安強迫的?」
雙手無力的滑落,紫薇卻只能無言以對。
杏眸垂下,暗淡。冰涼的淚珠從臉頰劃過。
「啪——!」
「啪啦」聲響,紫薇隨著那巴掌的用力,踫倒了角落的花瓶。
衣角在空氣中劃過絕決的弧度,沾著雪花的靴子堅定的越走越遠。
有什麼,摔碎了。
紫薇抬起右手,撫上了右臉頰。
腦袋一片呆滯,明明被用力打了會痛的啊,為什麼淚水劃過那通紅的地方時卻感覺到的舒爽的冰涼?
破碎的瓷器劃傷了紫薇的左掌。
血流了滿地。
紫薇坐在地上,抬起那通紅的手掌。
為什麼,感覺到這痛,心里卻有種變態的爽快之感?
猶如整個心魂都不在了,紫薇不知道該找出什麼理由來安慰自己。
心里為什麼會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呢?
好難過——!心里好難過啊!
……永瑢……
為什麼你的離開,讓她這麼難受呢?
不行啊,讓她這麼難受的存在,不可以啊!
讓她難過的話,就不要讓你離開好了。
無法抑制的流著淚水,紫薇的舌尖舌忝過左掌掌心的血紅。
無論如何,永瑢……
視線內通紅一片。
紫薇咽下嘴里的血滴,血腥十足。
和福康安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啊。
所以哦,永瑢你難過的話,就快點回來找她……快點回來……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借口了。
不用自我安慰了。
無論是放縱還是墜落。
她只要現在開心就好了啊!
所以啊,永瑢,你要快點回來。
只要在她的手痊愈之前回到她身邊就好了。
那些讓她開心的,全都不要放過!
紫薇眨了眨杏眸,帶著血絲的唇角揚起一個單純而快樂的弧度。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