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抒因為受傷一事已經被上清宗拒之門外,她本是內定的弟子,放不到台面上。現在白超遠當著兩人的面提出來,無疑是讓劉衛和孟永良兩個人沒臉。
白超遠如何不知道,他也能夠猜到祁承良遲遲不提白抒的原因,但他不能夠眼睜睜看著女兒錯過了這個機緣。所以他還是站出來了。
孟永良冷冷瞥了眼白超遠,「資質不過是四靈根,也想要入我上清宗,還是等到築基期再來拜會吧。」一個四靈根,再怎麼勤奮,除非是有大機緣,否則怎麼可能築基成功,孟永良這話就是專門諷刺白超遠的。
白超遠一下子看向了白抒,滿是擔憂。他一向對白抒嚴格,怕她嫌棄自己資質不佳,又怕平日太寵著她,讓她沒有了自知之明,但自己的女兒就這麼直白的被嘲諷,饒是白超遠都有些怒意。
只見白抒低著頭,雙手握拳,看不見她的表情。
白抒雙手握緊,她怕自己一個沖動,忍不住就上去把孟永良給揍一頓,他的話不僅是打擊了白抒,還讓整個祁家因為白超遠而丟了臉,弄不好,白超遠辛辛苦苦在祁家的這些年的好名聲就會前功盡棄。
果然,祁承良臉上有些怒意,卻是對白超遠的,一轉臉,他就賠笑,說了好些好話。
祁瑯玥也是在一旁搭腔,努力地討好孟永良,終于讓孟永良露出了笑意。一時間,客廳里面只有白抒和白超遠父女兩人顯得格外多余。
白抒心里冷笑,故作受不了的模樣,直接跑出了會客廳。白父緊隨其後追了出去,就連告罪都來不及。留下了祁承良再次向兩人賠罪,其中最主要是向著孟永良賠罪,劉衛一直都沒有什麼明確的表示。
白抒一邊跑出去,心里卻疑惑,孟永良那個人八面玲瓏,就算對上修為比自己低的,也不見得會有這麼明顯的嘲。他今天這般明顯的針對她爹必然是旁人給了他好處,對孟永良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麼、對方會是誰呢?
祁承良、祁瑯玥,這兩個人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否決了,祁承良是祁家家主,斷然不可能為了白超遠,把祁家的臉面給拋掉,祁瑯玥則沒有這般的能力。他們兩個人排除以後……
任家可真是大手筆。
任錦把她給打傷,本就是任錦理虧在先,但任家必須保證日後不會有後患,于是事先買通了孟永良。
于孟永良,既可以拉攏了任家,又充實了靈石庫。
但白抒若真的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被一個築基期的修士嘲諷,又斷了進宗門的機緣,心里必然是不服氣,不甘心,心境上就會產生裂縫,就算她有莫大的機緣也無用。可以說,只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的前途就沒有了。
「小抒。」任由白抒在前面走,一直到了院子前,白超遠才叫住了白抒。之前怕白抒做出咒罵之類的舉動,得罪了孟永良,不要說進上清宗了,就連有沒有命還難說。
白抒腳下頓住,卻沒有轉過身。
看著白抒筆直的脊背,白超遠嘆了口氣,走近她,「小抒,是爹無用……。」
白抒緩緩轉過身,沒有淚痕,也沒有難過,她的眼楮平靜的發亮。
白超遠忽然就說不下去了,他發現女兒的情緒與他想象的不一樣,沒有沮喪,也沒有不甘,反而透出一種自信。看她的樣子,白超遠就知道孟永良的話沒有擱在白抒的心上。
「爹,有話說,莫欺少年窮。今日他這般待我,他日我必然從他的高傲之上踏過去!」白抒認真的看著白超遠,忽然笑了,「所以爹千萬不可自責,女兒是爹娘生養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爹娘若是為此愧疚,叫女兒怎麼安心?」
莫欺少年窮。
白超遠微怔,沒有想到白抒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聯想到她在會客廳的表現,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白抒這是為了替白超遠解圍。
「你呀,人小鬼大。」白超遠嘆了一口氣,面露輕松,這才進了白抒的手走進了院子。
他心里卻沒有太多輕松,白抒有能夠有這樣的志向是好事,心智也足夠堅定,但她四靈根的資質卻導致了白抒在修仙中,恐怕終其一生而不得。到那時候,白抒又會不會意志消沉,潦倒一生?
白超遠低頭看了看白抒,至始至終白抒沒有怨恨父母不好,也不曾抱怨過她資質不好,人前受辱而知忍,心智堅定。這是他養大的女兒,白超遠心里有一種暖意涌動,陡然生出一種自豪感來。
白抒一驚,快速推開。
卻見白超遠站定在原地,嘴角噙著笑意,周身的靈氣快速的朝他涌過去,她方才醒悟過來,白超遠這是要突破了!
她如今是練氣五層,從練氣三層到五層是一個坎,白抒因為心境提升並沒有太過艱難,已經能夠學習一些簡單的低階法術。而練氣十層到十一層卻是另外一個坎,難度要大的多,上輩子的白抒就是卡在了練氣十層,後來則是廢人一個,再也沒有突破的可能。
眼看著白超遠突破,感受到那股力量,白抒對力量的渴望又上了一層。
白超遠的突破著實是在白抒的意料之外,他是能夠突破築基,卻遠不是現在,白超遠在給祁家做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機緣,這才能夠一舉突破到築基。可以說,能夠突破十一層就距離築基邁進了一大步。
十一層到十二層不過是靈氣的積累程度,而突破築基則是看資質和心智。
祁氏也知道白超遠這是突破了,她緊張的望著白超遠,一手抓著白抒,眼里滿是激動。她是白超遠的枕邊人,自然是明白,他在練氣十層停留多年,如今終于能夠突破,祁氏自然是高興。
「娘,不用擔心,爹這是水到渠成。」白抒安慰道,卻是注意著周圍的環境,以免有其他什麼人闖入,打斷了她爹的晉級。
白超遠的突破很是順利,他在練氣十層停留二十多年,體內的靈氣積累早已到了一個頂峰,如今因為白抒的話,他心境上的突破帶動練氣十一層的壁壘終于松動,順理成章的突破到了練氣十一層。
從開始突破到成功晉級,前後花了四個時辰,是白超遠晉級最為順利的一次。
「雲兒,小抒。」一睜開眼,白超遠就看到妻女站在遠處,白抒還一臉警惕,為他護法,心里更加柔軟。
白超遠晉級成功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祁家,他如今不過兩百歲,已經到了練氣十一層,比起祁家的人來天賦要強的多。
不過祁承良帶祁瑯玥出去與劉衛和孟永良前往坊市酒樓用餐,此刻不在家中,也只有李氏還有祁家其他的人帶著賀禮趕了過來賀喜。
李氏沒有想到白超遠還是突破了。她見祁氏笑的開懷,又嫉妒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竟然能夠嫁給這麼白超遠這般大有前途的人。
之前白超遠和祁承良同為練氣十層,李氏就很看不慣祁氏,這會兒更不用說了。
即便如此,李氏還是面帶笑意,萬分真切的恭賀白超遠,其余長老也是欣慰,當初祁家能夠招了白超遠在做客卿長老也是明智。凡是來的人都紛紛送了禮,他們也沒有忘記給祁氏和白抒兩個人送些小禮物。
祁氏忙招呼著底下的人給前來賀喜的人上茶,又讓白抒也學著招呼客人。
白超遠這會兒剛剛突破,本該鞏固一番修為,卻擔心祁氏,並沒有去修煉,反而是留在了會客廳內,陪著祁氏一道招呼。
白抒抽空看了祁氏和白超遠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能夠做了長老,或者像是李氏這般的,哪個人沒有顏色,他們只坐了一小會兒就三三兩兩的離開,很快就只留下了白家人。
倒是五長老,離開之前刻意詢問了白抒的傷勢,還留了一袋子的靈石給白抒,讓她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去找他老人家聊聊天。而這麼多長老里,唯一一個真正關心了白抒。
白超遠這才去鞏固自己的修為。
白抒則是和祁氏一道清點了別人送來賀禮,她才發現五長老的一袋子靈石里面還有一個玉瓶子,竟然是一顆中品的天羅丹,對修士的傷勢很有好處。單就這麼一顆丹藥,就至少需要五十塊上品靈石!
五長老的心意可見一斑。
待到半夜,祁承良與祁瑯玥趕回來的時候,方才听說了白超遠突破的事情,很快就補了一份賀禮給白超遠,人卻沒有親自前來。
他自然會不願見到白超遠,今日害得他在孟永良和劉衛兩人面前落了面子,不過是隔了半天,白超遠竟然還突破了。
兩人原本並駕齊驅,如今白超遠高了一籌,尤其是他的年紀比自己要小了五十歲!
祁承良只覺的自己白白在白超遠面前矮了一籌,心里堵得慌,但作為家主,他又是高興的,白超遠和祁家綁在一起,他越強,祁家也就越強大。
「你倒是豁達,莫欺少年窮,你還算個少年?」
子時一到,白抒的神識一進入奪心珠內,就听到那嘲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