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將毛筆沾墨汁去畫,那些粉末一經風干,便會隱去痕跡——
也就是說,其實這幅看似平淡靜白的圖紙,其實早已被畫上可隱去蹤跡的離國詳細布置。
窗外陽光燦爛,殿房內,涼依依舊在那不停畫著,也不知畫了多久。
二天後。
琵琶騎馬站在離王身旁,微微皺眉,琵琶側頭看了身後的涼依一眼,只見涼依目不斜視,靜靜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他現在在看琵琶還是只空洞地看著前方。
琵琶轉頭又看了離王一眼,這才轉頭看著前方,她有點不明白,離王為什麼要帶上涼依,就為了讓涼依去救治傷員麼?
可是,萬一在戰場上,涼依趁亂逃跑了怎麼辦?
離王嘴角一笑,知道琵琶剛才的小動作,也知道她在疑惑什麼,不過,離王並沒吭聲,沉靜地看著前方。
「好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我們起程吧」,說罷,離王大聲喊道︰「起程∼」。
離王與琵琶騎馬走去,涼依緊跟在兩人身後,在涼依的左右兩旁,分別有兩將軍騎馬守著,以防涼依逃跑。
大軍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前進,離王騎著馬跟琵琶隨意地扯著話,兩人一路上倒算是有說有笑的。
就這樣,大軍行了十來天左右,這才來到離、重交界邊城,涼依一來到這里後就被離王派去救治傷員,離軍剛剛又與重軍大戰了一番,現在傷員甚多。
不過離王也派了兩名軍醫跟隨著涼依,以防他從中使壞。
城樓上。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余陽殘留在天際,已是快要落下。
離王一個人站在圍牆邊看著前方,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地,草地不算很綠,只稀稀疏疏地長著一些青草罷了。
琵琶從階級走上來,遠遠就看見離王站在圍牆邊,琵琶有些心疼,有時候,離王其實很讓自己心疼。
「離王」,琵琶走到離王身旁輕聲叫道。
離王轉頭看向琵琶,一笑,將她摟入懷中。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見離王一直不出聲,琵琶只好主動跟他說話。
離王搖了搖頭,「不是,本王只是,只是……」,離王說了一下,終究還是停住。
「只是什麼?」,琵琶見他沒有說下去,問道。
離王將琵琶摟緊了些,悠悠道︰「本王只是有些厭倦這種生活,本王不喜歡看到烽火連天的日子,本王想讓天下統一起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本王」。
離王深情地看著琵琶,「本王想與琵琶你過平靜的日子,就算要轟轟烈烈,那也只是本王與琵琶你兩人之間的轟轟烈烈,與這天下無關」。
琵琶一笑,卻是感動得笑出眼淚來,「奴家也希望能與離王安安靜靜地活著」,說罷,琵琶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決絕。
如果只能這樣才能與離王一起共享這太平天下,那麼,她也就只能犧牲掉其他幾王的生命了,如果真有那天,她一定不會替幾王向離王求情的。
離王將琵琶緊抱在懷中,在她耳邊呢喃道︰「琵琶,相信本王,老天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戰勝的」。
「嗯」,琵琶重重地點了點頭。
夜里。
月色朦朧,微微有些涼意,琵琶抱著象牙琴走著,她現在正準備趕往離王的寢殿那里,路過一處殿房時,一陣略微熟悉的申吟聲傳來。
琵琶一怔,停下腳步看向這間殿房,身後那兩奴婢見琵琶看著一旁的那間殿房,勸道︰「琵琶小主,我們快走吧,這是士兵們玩樂的殿房」。
琵琶略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抬腳走去,剛才,應該是自己听錯了吧?那聲音,怎麼可能?
「救命,放開奴家,滾開,嗯嗯嗯……」,那聲音還準備繼續大喊著什麼,但是卻被人用手捂住而阻擋了。
琵琶卻是心一震,這聲音?沒錯,絕對沒錯,這聲音明明是朵香的,這次她絕對不會听錯,琵琶抬步向那間殿房走去。
那兩奴婢一急,卻是沒敢說什麼,只好緊跟著琵琶走去。
來到殿房門前,琵琶抱著象牙琴的手有些顫抖,這里只是士兵們玩樂的殿房,門口是不會有人守著的。
琵琶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勇氣用力推開門,只用手將窗紙弄破,頓時,透過那層窗紙,屋內的情況一眼可覽。
忽然一驚,琵琶震驚得呆住,屋內,正在上演著一幅女不願、男強逼的畫面,朵香痛苦地躺在床上,嘴已被布堵住,手也被綁住,那個男的正將朵香的雙腿架在自己肩上瘋狂索取著。
「嗯∼」,忽然,隨著那男的一聲低吼,朵香突的申吟出聲來,後又猛的咬緊牙關停住,似是不想讓自己發出這種聲音。
那男的笑了一下,也沒再管朵香,放開朵香走到一旁穿起衣服來,看見那個男的馬上要出來,琵琶慌忙躲到一旁,那兩個奴婢也跟著琵琶躲起來。
待那個士兵推門出來遠去後,琵琶這才重新走到那殿房門前,推門進去。
「你們在外面等著吧」,琵琶將門關上,向朵香走去。
朵香震驚地看著琵琶,忽然眼中涌出委屈的淚水,「嗯嗯嗯……」,朵香喊著,無奈嘴被堵住,雙手也被綁住。
琵琶沒說什麼,默默走到一旁拉過一張被子替朵香將身子遮住,又將她嘴里的塞布拔出,讓她可以說話。
塞布被拔出後,朵香卻是沒再說話,靜靜地躺在那兒,將頭側向一旁,不看琵琶。
「你怎麼會在這兒?」,琵琶的聲音有些悠悠的。
朵香沒吭聲,默默地哭泣著。
「不願意說麼?」,琵琶心情有些低落,語氣也有些冷淡,「奴家可以替你做主,將你給放了」。
「沒用的」,朵香出聲了,但還是沒轉頭看向琵琶,「現在軍隊里甚缺軍妓,你放了奴家,奴家離開後哪一天還是會被抓的」。
「你沒犯錯事,他們憑什麼抓你?」,琵琶忽然有點怒。
朵香轉頭看向琵琶,恨恨地道︰「琵琶,奴家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你也不看看現在天下的情勢」。
琵琶怔住,又是這該死的戰爭造成的。
「琵琶,奴家有時真的好羨慕你,羨慕到想殺了你,你所得到的一切,來得如此輕而易舉,而奴家,費盡千般努力,卻還不及你的一點點」,朵香眼神憤恨地看著琵琶。
琵琶苦笑,別人在羨慕著自己,恕不知自己也活在痛苦之中,看來,真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那你現在到底要不要離開這里?奴家可以向離王求情,讓他放了你」,琵琶直接了斷地問道,她不想再跟朵香廢話。
「算了,奴家自有奴家的打算」,朵香將頭側向一旁,不再看琵琶,「你走吧,奴家不想見到你」。
琵琶有些失落,「好」,琵琶答了一聲,轉身出去。
門被推開,那兩奴婢依舊站在那守著。
「我們走吧」,琵琶將門關上後直接走去,那兩奴婢相互對望了一眼,有些不解琵琶在里面干了什麼,但還是緊跟著琵琶走去。
殿房內,朵香眼神復雜地看著前方,一絲殺意的絕望閃過,離王,是他毀了自己。
來到離王的寢殿內,琵琶默默地跪坐在離王身邊。
見琵琶這副臉色,離王有些不解,摟住琵琶問道,「又怎麼了?」。
琵琶搖了搖頭,將身子靠在離王懷里,她感覺好累,這樣真的好累。
離王有些擔心,「琵琶,到底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不是」,琵琶繼續搖了搖頭,悠悠說道︰「軍妓,真的不可以廢除嗎?奴家很不喜歡這個制度的存在」。
離王沉默了一下,「可以廢除的,不過要等天下太平了之後,沒有緊張的征戰,自然不需要這種制度來釋放士兵們的壓力」。
「天下太平,又是天下太平,這天下,何時才能太平呢?」,琵琶有些無奈。
離王嘴角一勾,緊摟住琵琶,「放心吧,琵琶,很快了,本王會盡快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琵琶微微皺眉,「離王你對這次的大戰很有把握嗎?難道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輸?」。
「哈哈∼」,離王大笑出來。
琵琶不解,「笑什麼?本來就是,難道離王你都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輸?」。
「想知道本王為何這麼有把握嗎?」,離王停止笑意,意味深長地看著琵琶。
「想」,琵琶點了點頭。
離王嘴角一勾,「因為本王有希望,本王心中是滿滿的希望,這種強烈的希望支撐著本王努力大戰,琵琶,本王想與你早日過上好日子,所以,本王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輸?」。
原來如此,琵琶有些感動,自己就是支撐離王不會輸的信念嗎?
琵琶忽然心情大好,「離王,奴家為你跳一支舞吧?」。
「好,本王最喜歡看琵琶的舞了」,離王笑著點頭。
「嗯」,琵琶嘴角一笑,站起身來調試著舞步。
沒有伴樂,但琵琶還是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