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有人干活說話的聲音。看起來我兩個在這里面,墨鏡男放心得很。那麼外面做事的這些人,也絕對是他信得過的。我和李宏波再次看了看高高的池壁,朝洞里面走去。
整個洞是斜向上的,坡度很小。大概是為了便于流水。我很不解,這里修這個洞作什麼用,只是為了流水嗎?不過這不關我的事兒。
越往里走,光線就越暗。李宏波手機被影子人摔壞了,只把卡取了下來,還沒有買新的。我掏出我的手機,用屏幕光照亮。因為空間不是很大,調到最大亮度,身邊的情形也還看的清。
腳下一直很平整硬實,水流也不是很大。後面沒人追我們,因為對前面情況不了解,所以我們走得也不快。
李宏波不解地問︰「那個墨鏡男,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寶安公園山頂上那婦女,要不是遇見我們,弄不好得玩完,還有黃明泉,明顯是著了他的道兒才死的。可是偏偏對我們,怎麼這麼好心?」
我猜測說︰「如果他能用小鬼殺人,不留痕跡地把人殺死,那他一定不會心軟,但是如果利用邪術殺不死人,需要他自己動手,不是特別情況下估計他是不肯的。」
李宏波問為什麼。
我說這些有點兒本事的人,哪個都不想早早死掉。他若被查出殺了人,那他這一輩子就完了。像黃明泉的死,就算有人懷疑到他,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控人就是他殺的。
李宏波有些意外地問︰「就是說在小樹林里那種情況下,他也想殺死我們,但是利用邪術卻做不到?」
我點點頭,說應該是。
李宏波說怪了,我倆都昏迷了,誰在保護我們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老太太還是貓牙手鐲起了作用?或者還有別的什麼?總之,墨鏡男不靠人力,取不了我們的命。
我倆順著這山洞,走出了一公里左右,腳下一軟,變成了泥地。人工修築的痕跡,就到這兒結束了。前面的洞壁和洞頂,都往外滲水。洞頂的水滴到下面,啪嗒啪嗒地響。
前面的山洞,變得窄很多。李宏波說,這里這麼好走,在苗圃里干活的人,應該來過。墨鏡男肯定知道這里沒有出路,才把我們留在這洞中的。
我同意李宏波說的。墨鏡男放心地把我們留在這山洞中,必定是十分有把握的。但是事情總會有意外,比如這山洞,到處都是水,保不準哪兒塌方什麼的就能出現另一個出口來。
我把這想法說給李宏波,李宏波說這麼大個山,想一直塌方塌個出口來,萬一吧。
萬一的情況,還是會有的。我們真的找到了出口,但不是塌方塌出來的。
我和李宏波在泥地的山洞里又走出五百米,到處是塌方下來的泥土石塊。這里面又窄又濕,頭頂上還不斷滴水,你不要以為夏天酷熱正好避暑,這里面那叫一個冷。特別是腳下的水,冰涼。
鑽過山洞的人都深有體會。
我們走著說著,李宏波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刷地就朝下落。他大叫一聲,人就不見了。我大吃一驚,用手機照腳下,李宏波正站在一個大坑里。整個人發愣。
我問他怎麼了,上不來嗎?
說著伸手去拉他。李宏波搖搖頭,往前走了兩步,人站的位置也升高,兩手按著地面,一下子躍出來,叫我去照他掉下去的那個坑。
那不單單是一個坑,坑里是一個斜向下的洞。不是很大,但兩個人彎著腰走不成問題。
李宏波問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搖搖頭,說不行,這個洞子,是往下通的,誰知道下面是個什麼情況。
李宏波沒有異議。我們現在主要的,是出去,不是搞什麼探險,我們身上,什麼裝備都沒有。
往前走沒兩步,洞突然就到盡頭了。幾下里看了看,發現了一側另有一個山洞,和李宏波掉下去的那里差不多大小。不過這個山洞,是稍微斜向上一點通出去的。
我和李宏波相互看了一眼,沒有猶豫,就朝著那個小岔洞走去。這個岔洞,除了難走些,別的也沒什麼。我現在說來輕松,不過我和李宏波,心里倍兒緊張和擔心。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意外,只要一個塌方,我兩個就永不得見天日了。
我們非常不安地又走了半個小時,手機沒電的時候,我們出來了。這個洞的出口,在一個陰井的井壁上。一些磚頭被抽掉,露出一個小洞。容一個人鑽出來。
我鑽出那個小洞,就發現是在一個陰井里。然後我朝上爬了一些,叫李宏波也鑽出來。這個陰井看起來是新修不久的。爬上最上面,把陰井蓋頂起來,我終于見到了陽光。先閉上眼楮,適應一下,然後出來。
出來以後,我發現這地方有些熟悉。一邊是一座大樓。圍著大樓轉了一下,才走出沒幾步,便看見了一邊拉著的警戒線。我們在警戒線里面。
天陽西下,大概是下午七點左右。我和李宏波兩個人,從到那個苗圃到現在,過去好幾個小時了。
我和李宏波愣了愣神,猛然醒悟過來,這不正是吳總的那個工地嗎?
可能有人會懷疑,在山洞里面,一直斜向上走,怎麼會出現在下水道里面?這個在深圳呆過並且留意過的人會知道。深圳是山地,很多地方是推山建的。相鄰的兩個地方,可能上下,會差出兩層樓的高度,不相鄰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我和李宏波還沒出警戒線,就被值班的警察攔住了。這個值班的警察不認識我們,問我兩個怎麼跑這里面去了。
我不想麻煩,就說我們有東西落在里面了,進去拿。
那警察也沒感到奇怪,只問我們,說是不是也準備離開這兒到別處去干了。
我和李宏波順口接音,說是啊是啊。這邊都停工了,老呆著也不是個事兒。得掙錢養家呢。
那警察嗯嗯著,說別隨便到這里面來,東西能值幾個錢,人出了問題事兒才大。
我兩個連忙答應著,去工人宿舍看。我倆在這兒,原來是住在大樓里的,所以連個歇著的地方都沒有。到宿舍里看,很多人都走了,也有一部分人暫時沒地方去,就在這里住著。因為不開工,有的出去玩了,有的在這里打牌。
我兩個隨便進一間大屋子,也沒人管。
李宏波說別在這轉了,到外面去買個手機吧。到時候有事都沒法聯系。
我說行,我的手機也沒電了。順便買塊備用電池,一直都是一塊電池,真有事了,才發現不夠用啊。
和李宏波到街上逛逛,買了電池剛裝進去開機。手機里就顯示三個未接電話。一個是吳總的,光吳總的,就有十多個。別外一個是老煙鬼的老煙鬼的有三四個。老煙鬼這家伙,已經來深圳了,真快。上午說的,下午就到了。
還有一個是音音的,音音的二十多個。
李宏波說餓了,他一說起,我也感到特別餓。只不過先前因為心里有事,這事兒沒顧得上。
我們一邊找地方吃飯,我一邊先給吳總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吳總就著急地問︰「劉文飛,你這一天一夜去哪兒,我都著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我一愣,表情定格。李宏波問我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
我說吳總講我們離開一天一夜了。
李宏波忙去看他的手機。新買的,時間日期都是別人給調好的。他看了一眼,說真的,時間都過去一天一夜了。看來我們昏迷的時間不短。
我一直沒注意到,以為我們昏迷了一會兒就醒了過來,時間上也接得上。哪想到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問吳總發生了什麼事兒?
吳總說也沒有什麼事兒,就是你讓我下的夾子,真夾住了那個人的胳膊,只不過可惜,我把保安叫過來後,那人帶著夾子跑掉了。我家里面布置的陣法,還是有用的。昨夜里也有女人的身影,在窗外出現。我們不理,也進不得屋里來。
我說還好,不過事情不解決,總歸這樣也不是辦法。
吳總說必須解決。這樣鬧下去,受不了。
我說我找到那個養小鬼的人的窩點了。
吳總問在哪,你這一天一夜可是被他扣押了?
我說是。就在你工地的山後面,一個苗圃里面。
吳總說怎麼是他?我听警察說起過寶安公園門口被弄壞的那個車子的司機的樣子,我不願意相信是他。沒想到,真的是他。
我驚訝,問吳總︰「你認識他?」
吳總說豈止是認識,他是我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他那個苗圃,原來就是我的,我給他經營了。
我迷糊了,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怎麼會對吳總做這種事兒。還有,吳總給了他一個苗圃,雖然不是很大,但掙的錢,也夠花了吧。他非但不感恩,還對吳總做這些,這中間肯定有說不清的恩怨。我還沒有天真到,認為事情就像吳總說的這麼簡單。這樣的話,除非那墨鏡男就是個瘋子。
吳總說工地上影子的事兒,警察沒找到線索,也沒給出個說法。那個氣象專家已經到了。應該會聯系你,你借著他在的機會,一定把這件事辦妥了。那個工地,就是我全部的身家。
我說知道了。
我沒有說那個通道的事兒。那個通往地下的通道,怎麼就通到工地上來了。我突然想起,這通道,也許和影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