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外面風雨交加。憋了幾天的暑氣不知何時已轉化成風雨,正在蕩滌著大街,街上霓虹閃爍,偏偏大雨天連出租車也打不著。
在酒店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看樣子大雨也不會停,紫藤沖進雨里,往最近的公車站走去。大雨很快就澆濕了她的全身,新買的高跟鞋也不舒服,快跑到公車站時,腳崴了一下,鑽心地痛。雨勢太大,公車站的站台根本沒辦法躲雨,在接受了風雨洗禮將近二十分鐘,末班車才到來。公車上的乘客寥寥無幾,紫藤不禁連打了幾個噴嚏,頭靠在車窗上,怔怔出神。這場大雨是懲罰她的念貪心和不自量力麼?一個蹩腳的演員,演一出荒唐的戲,扮一個不討喜的角色。既得不到男主角的憐惜,也沒有觀眾的認可,是個可笑又可悲的角色呵。但是她沒有一點後悔,也許今後的人生會遇到愛她的人珍惜她的人願意心甘情願娶她的人,過著平淡的日子,但人這一生就瘋狂這麼一次,為少女時代的遙不可及的夢想劃上一個句號。
紫藤回到家,爸爸已經睡下了,听到紫藤回來的聲音,打開燈,問︰「妞妞,外面下著大雨,今天你沒帶傘出去,你有沒有淋濕。」
紫藤打了個噴嚏,連忙掩著口,帶著輕微的鼻音,回答著︰「爸爸,你睡吧,朋友送我回來,沒淋著。」
迷糊中睡著,看到洛衡宇和施倩倩正在舉行婚禮,她穿著婚紗站在主席台中央,卻沒有一個人看見她,好像她是透明的。紫滕開口想叫,卻听到洛衡宇說,現在不需要替身演員了……
第二天早上,紫藤沒像往常早起,滕大平敲了幾下房門進來,紫滕才醒過來。頭很重,嘴巴干得像火燒,一模頭,已經發燒了。
滕大平看著紫藤燒紅的臉頰,擔憂地說︰「生病了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紫藤搖搖頭,昨天請了假,這個月的全勤獎已經沒有了,再請就該扣錢了。看了下手機,還不到九點,紫藤的白天是十點開始,還來得及。
紫藤說︰「爸爸,我沒事,就是早晚溫差大,有點感冒,等會去了會所,我吃些感冒藥就沒事了。放心吧,我這女漢子的體格,這點小感冒算什麼啊,就當是排毒了。」
滕大平心疼地說︰「如果撐不下去,一定要回來。不要心疼那點全勤獎金。」
紫藤心里一酸,爸爸怎麼會知道她的全勤獎在昨天就沒了呢?就是因為昨天請了假,今天才更不能請假,工作這麼多年,紫藤從沒有連續請過兩天假,爸爸生病住院時,她都是跟別人調好班,就算累得站著也能睡著,紫藤也不會缺勤。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紫藤頭重腳輕地往公車站走,感覺身子快飄起來了,重心完全不受控制。
進了會所,換了旗袍,會所老板胡美芝看她滿臉通紅,伸手一探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胡美芝微微皺一下眉,說︰「紫藤,你燒成這樣還來?不要命了?昨天不是請假了嗎?既然沒好就不要來上班嘛。」
紫藤強打精神說︰「胡姐,我沒事,待會吃點藥就會退燒的。」
紫藤在中天會所做了六年,胡美芝對她是照顧有加,一來是她的人緣好、技藝一流,二來也是心疼她。胡美芝知道紫藤的家境,常常會氣紫藤為了加班費連續頂別人的班,但胡美芝也絕不會私下給她多加工資,該是多少就是多少,這點紫藤很感激,她付出多少勞動收獲多少,從不希望別人以施善的心態來幫助她。每個月紫藤的工資都是最高的,但同事們都心服口服,每一項來源都清清楚楚,沒有見不得人的。這也是胡美芝能經營中天會所多年不敗的秘訣之一,對員工的管理一視同仁,公開、透明,有明確的賞罰機制。紫藤是她的器重的人,但請假缺勤她也照樣按規矩辦事。
胡美芝打發前台的小麗去買藥,看著紫藤服下。佯裝生氣︰「你真是掉錢眼里了,這一天上班才幾塊錢?你就不能休息一天?我可告訴你,上班狀態要是不佳,我也照扣不誤。」
紫藤擠出一個職業微笑,說︰「知道了,老板。」
胡美芝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嘆氣說︰「你啊——看來昨天洛總借你肯定沒什麼好事,人都生病了,我得找他要醫藥費啊!」
紫藤一听,著急了︰「胡姐,別去。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