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滿天星斗。
佛羅倫薩某處地下錢莊
「也不知是誰和那兩家有那般仇怨,兩個小家伙打鬧也就算了,沒成想把溫家那位也一並拉下水。」
賭桌上,三個白人男子和一個棕膚女人正漫不經心的玩著德州撲克,恰是談笑風生。
「還能是誰?」那女人極妖冶的一笑,「听說‘影’的那位小公子,雖然年輕了點,但是單論心思手段,比起他老子,那可是強的太多。」
「還真是,溫家那位鐵腕了這麼多年,倒是在這個小家伙手里栽了。」開頭的那個男子笑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帕梅拉夫人不就是喜歡青年才俊?」挨著她右手邊的金發男子輕笑著調侃,隨手扔出了一張牌,「一對a。」
「算了吧,毒蛇我可不敢踫。」帕梅拉夫人聳聳肩,似乎盡是遺憾,「倒是你,安東尼,听說你還是屯了一批貨的,眼下就這麼擱著,不怕那位來找你」
「怕?」黑發的安東尼笑笑,滿臉的不屑,「怎麼,自己守不住後院,他還要生搶別人的貨不成?那位怎麼說也經營這樣多年了,不會不懂規矩吧?」
「那可不一定。」金發男子插話,「溫家從出了個溫銘恆開始動作就一直不小,好容易盼到他英年早逝,沒成想新上位的那個小的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整條地中海沿岸的黑貨貿易進出被他卡的死死的,我說安東尼,你就這麼確定能守住你那批貨?」
「」安東尼沉寂半晌,爆了句粗口,憤憤,「實力不如人沒什麼好不平的,大額的貨物走私都讓給他了,怎麼我跑跑散貨賺點運輸錢還得看他臉色?」
「只能怪你運氣不好了」一直沒出聲的另一個黑發男子忽然開口,意味深長的一笑,「平常的時候,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也無所謂,現在自己遇著了麻煩,難保不找你收點貨來應付。我是勸你,價格差不多你就出手讓給他吧,也省得撕破臉大家都不好看,你以後再想玩什麼花樣也不容易了。」
「光是說我。」安東尼忽然攤開牌局,也不再嗦,「你們手里就沒一點藏私了?都頂著我做這出血的是吧?梅甘佐,你怎麼說?」
「中國有句話,叫‘愛莫能助’。」那位叫梅甘佐的黑發男子笑笑,攤了攤手心,「你也知道,我是不踫毒品的,平時也就中轉下中亞那邊的一些槍支彈藥什麼的,沒有貨源,哪有藏私?」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盡管其可信度相當值得考究,但安東尼一時也無據反駁,只能將目光投向另外兩人
「這是你們地界的事情,不要理會我。」帕梅拉夫人同樣一幅輕松模樣,「今天來收貨的那位是我們墨西哥的另一個金主,別說我現在手頭沒貨,就是有,也不想給他做貢獻。」
「不給。」金發男子倒是利落,「安東尼,你願意出手就出手好了,我也不瞞你,手頭的確是有批貨,數量還不小,是我這回從清邁好不容易收到的高品質‘美金’,光是運輸上就耗了血本,海關上更加無法計算,這批貨,我不可能讓給他。」
安東尼聞言,眼中那股怒氣漸漸消散,沉默良久也不再說話。倒是帕梅拉夫人
嬌笑出聲打了圓場,「好了,火氣都別那麼旺,或許人家另有出路,不惦記著咱們這些零頭呢?玩牌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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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密封的室內。
「我是不踫毒品的,平時也就中轉下中亞那邊的一些槍支彈藥什麼的,沒有貨源」
涼辰生摁下手邊的按鈕,頓時一片寂靜。目光微垂,手中一張張相片在昏暗的燈光下無言的傾訴
「先生,您現在要出去?」看見他從暗室中出來,kevin連忙跟上,出聲詢問。
「嗯。」他應了一聲,忽然頓住腳步,有意無意的側過身,掃了他一眼,說,「去提貨。」
「有貨了?」kevin看上去十分驚訝。
「不知道。」他無所謂的笑笑,在kevin愕然的表情下又再度開口,「那麼緊張做什麼?」
「我去開車。」
「等下。」他忽然出聲阻止,「突然有件事情記不太清了,想問問你。」
「什麼?」kevin站住,卻並沒有轉身。
「你跟我多久了?」他問。
「」kevin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猶疑的回答,「十年?」
「喔。」好似了然一般,也不再多說,只點點頭,「我出去沒什麼大事,你也懂點藥劑,就留在這兒給他們幫忙吧,我這次想帶點生面孔的,有點能力的新人,你那麼優秀,也給別人露露臉。」
「我」kevin轉身,好像有異議,「在這種關口帶新人合適麼?」
「呵,新人怎麼了。」他依舊保持著微笑,沖他揚揚手中的事物,「這個,可是安東尼那兒的老人傳回來的那個線人,在他那兒待了有七八年了吧。」
「」kevin良久沒有說話,目光微微閃動,最終輕聲開口,「那我去了。」
「嗯。」他點頭,卻在他快要走到樓梯的時候再度開口,並未轉身,聲音也不大,剛巧能夠在二人間流轉,「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找我。」
「」腳步聲停住,片刻沒有聲響。
「去吧,他們正忙的不可開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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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桌邊的四人幾乎同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直強裝安好的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安東尼掃視了一圈三人咄咄的目光,沉著臉,接通了電話
「不可能。」
他只說了那一句話,之後再沒言語,只是不知那頭在說些什麼,他雖一言不發,倒也沒掛斷,反而過了片刻,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眸中有莫名的光彩一閃而過,然後將電話拿開,目光投向帕梅拉夫人,「溫家那位找你。」
「」她一瞬間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怔了怔,才接過電話,緩緩放在耳邊,「涼先生?」
「想必夫人已經知道我的目的了,我也不廢話,夫人考慮下條件,手里有多少‘美金’,我都收了。」那邊的聲音彬彬有禮,卻又分明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帕梅拉夫人並沒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才慢慢說道,「安東尼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這樣?」只听得那頭一聲輕笑,「那就好談多了,安東尼已經答應了,我給他高于市場價的二成,夫人是新客,那就做個情面,我出三成,怎麼樣?」
「你」帕梅拉夫人瞬間投向安東尼,只是那人的表情絲毫不變,竟是半點破綻看不出,心念一轉,她生生吞下原本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
「何必急著拒絕呢,听說夫人最近和梅甘佐先生走的很近,還一起走私了一批毒品想要流到北美,可惜路上被人挾持了,貨物丁點不剩,各自損失了好幾千萬,是不是?」
「」她幾乎本能的看向對面的梅甘佐,不過臉色調整的相當好,嘴角竟然還能保持滴水不漏的笑容,「所以呢?」
「唔,剛想告訴夫人,我的人在加勒比海附近的一個貨倉里發現了一批數量完全不差的同樣一批貨,本來是想做個人情給夫人送回來的,可是剛巧發現那就是夫人的地界啊,貨倉也是夫人的,那我也就不費這個事兒了,對不對?」
「好。」幾乎沒有考慮,帕梅拉粲然一笑,「有這樣高的報價,我也不虧,什麼時候提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