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問就是都會咯?」渺颯打個響指,「ok,那抽牌吧。a最小,k最大。鬼牌直接過關。」
渺颯先抽了一張,扭臉看我,我只好隨便抽了一張,仲夏與初夏也隨之抽好。輪到蘇曼了,我偷眼看她,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眨動,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端坐的姿勢,沉靜的眼神,思考時微微支頤的習慣動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而溫暖。就是這樣一個曾在我命中濃墨重彩登場的人,怎麼也想不通,當初那麼愛,如今又怎會,說忘就忘。又怎能,說放就放。
「可以不玩嗎?」她微笑拒絕。
「vanessa!」仲夏先行不滿。「大家都玩才有意思,你怕什麼?」
蘇曼沉默不語。我最是見不得她為難模樣的,條件反射般開口︰「我替她吧。」
「思歸!」仲夏抬手敲我一記,「笨死了你!」眼中是深深的恨鐵不成鋼。「不行,必須參加。vanessa,你要是不敢玩,就說明你心虛。」
仲夏似是鐵了心了,死拉活拽地要蘇曼加入游戲,並巧妙地調整好座位,蘇曼正正地便坐在了我身邊。
挨住她的那一瞬,我全身一震,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軟軟的一次踫觸牢牢牽引住。她的手臂軟極了,讓我想起舊日那無數次親昵時肆無忌憚的擁抱與觸模。回憶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傷感。
看蘇曼抽完牌,仲夏嚷著一起亮牌,我翻了自己的一看,一張3。懵了,3這麼小,看來是要墊底。
其余三人也亮了牌面,沒想到渺颯竟然抽中a,我頓時大松一氣,安全了。
仲夏的牌面最大,按照規則,她可以向輸家提出任何問題,輸家拒絕回答的話,就需要接受贏家指定的懲罰。仲夏首戰告捷,十分開心,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並不算刁鑽,大約剛開場,只是熱熱身。渺颯想也不想便點頭。「有。」
這樣就算過關了。第二局開始,抽完牌,各自亮出,這次牌面最大的,換成了渺颯。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只是墊底的人,貨真價實成了我。渺颯笑盈盈望我,「你喜歡的人,在這個房間里嗎?」
我很訝異渺颯會問我這個問題。如果刁鑽些,大可直接問我喜歡人的名字,為何特定問是不是在這個房間里呢?
「如果不回答,就要接受懲罰咯。」渺颯笑,眸光自我臉上盈盈一繞。
咬咬牙,我點頭。「在。」說罷,偷眼看坐在身側的蘇曼,卻撞上她亦深深望我一眼,只是眨眼間,眼底已然幾種情緒流轉,快得我完全抓捏不住,更是猜不通透。
「ok,過關。」渺颯又開始洗牌。這次抽下來,最大牌面的又是仲夏,最小牌面的卻成了初夏。
仲夏可逮著機會了,直接發問︰「你最在乎的人是我,還是姑媽?」
一屋子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被這問題給雷到了。這問題,還不如直接問仲夏愛不愛她吧。果然初夏一臉無語加無奈的表情,半晌,惡狠狠道︰「我媽。」
仲夏氣到了,恨恨灌一杯酒,臉色又紅又白。
第四局,這次,終于我贏了,初夏仍繼續上一局的衰運,我看到仲夏頻頻投來的眼神示意,只好硬著頭皮問︰「你是不是一定要訂婚?」
初夏沉默了,我看到仲夏握著酒杯的手指已然發白,就連蘇曼,也微微側臉看了過來。
片刻,初夏道︰「我接受懲罰。」
我大失所望,本想借此替仲夏問出點希望,結果卻給自己招了難題。「那,那你自罰一杯吧。」
「你們問的問題都太弱了,懲罰也不帶勁。」渺颯忍不住評價。「玩大點吧。罰酒什麼的也好意思算懲罰?」
我頓覺心虛,趕緊催促下一局。抽完牌,牌面一亮,我懵了,最小的是蘇曼。
這次的贏家是仲夏。我看著她驟然發亮的眸子,心底一緊。「你最愛的人是誰?不準回答你媽。」
果然啊……本能而立刻地去看蘇曼,她臉色未變,眸光卻若有若無微晃。片刻,她幽幽道︰「現在,沒什麼最愛之人,也沒資格愛誰。」
一語既出,大家都怔住了。第一句說出的時候,我仿佛瞬間跌落了無間地獄,而後她又添上的第二句話卻讓我更生了心痛。蘇曼,是說不管你是否還記得我,對愛情,你已經不再希冀了嗎?哀莫大于心死,而對我,卻是哀莫大于心不死!
初夏微微地沉默,似也在品砸剛才蘇曼的回答,半晌方才訥訥。「好吧,算你過關。」她的眼神對上我的,一雙無奈,一對酸澀。互相擠個笑容給對方,也算共勉。
再次抽牌,亮牌。贏的還是仲夏,輸的,卻是渺颯。
「你第一次是和誰?」仲夏大概是情緒不佳,問的問題開始有重量了,渺颯成了第一個犧牲者。
果然,渺颯面露郁卒,「放棄吧。」
「真的放棄?」仲夏眼楮大亮,「放棄的話,你要在我們四個人中選一個人,嗯,kiss!對,還得是法式的!」
什麼?我驚呆了,不用玩得這麼大吧!放眼去看其他四人,結果卻都是一臉的平靜,好似只有我一人在大驚小怪。
渺颯白她一眼,卻不見慌張,神態自若地左顧右盼起來。「選誰好呢。」
肯定不是我不是我。我暗暗慶幸,這屋中她交情最淺的應是我了,選誰也不會選我。可是,也千萬不要選蘇曼啊!
正在我內心翻騰之時,一只手卻驀地伸過將我拉了起身,什麼都來不及反應,身體已被渺颯迫到了牆角。她傾身湊了過來,溫熱的吐息掃過我的臉頰,陣陣發燙。
我這才意識到,她選了我。
直覺地抵抗,「喂——」開玩笑的吧,那麼多人不選你非要選我?
「真心還是假意,難道你不想看看嗎?」
渺颯的聲音絲絲鑽入耳畔,極輕極輕的,卻像摻了冰碴子的冷風,吹得我昏熱的腦中頓時清醒。只一怔忡的當口,一雙溫軟的唇瓣已然貼了上來。先是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觸,隨即抽離。
「哇!」仲夏尖叫起來,「這樣就算糊弄啦,要深吻,深吻!」
渺颯微微一笑,再次覆了上來。區別于上一次,這次她是深深地吻了過來,那陌生的氣息與濡濕感瞬間刺激了我,不可以!腦中一處清明催著身體快些掙月兌,與蘇曼以外的人,怎麼可以親密如斯?而這親吻所帶來的也沒有絲毫的甜蜜與幸福,只覺無比反感與難受!
在我發力掙月兌之前,一只溫軟的手掌驀地拉住了我,微一用力便將我拉出渺颯的桎梏。
望清楚面前那波瀾驚現的一雙黑瞳,我幾乎咬碎了牙也沒能忍住眼淚瞬間地奔涌。蘇曼!
蘇曼拉著我的手腕,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冰冷陌生,卻是充盈著說不出的無奈與心疼。如被一把冰錐只插心窩,我望著她,全身痛到不能自抑,眼淚更是滾滾而下。囁嚅半晌,竟連她的名字也是呼喊不出。
所有人都怔住了,無邊的靜謐籠罩而來,幾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蘇曼慢慢地松了手,卻被我一把抓住,死死握在掌心,十指相對,血脈相聞。
「你贏了。」蘇曼揉一揉額頭,不無怨懟地看著仲夏。「只是在那樁事上,你還是不要沖動,仲夏,你……太孩子氣了。」
末了,將場面徹底拋下,她回望與我。「跟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