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我只把水果和iPad放下就立刻馬上地撤離了現場,渺颯跟秦霜華之間的氣場也太麻人了,說甜不甜,說酸不酸,說難受又不難受,總之是各種地透著詭異,讓旁觀者完全呆不下去。
在走廊坐了會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正想著告辭回去,病房里卻驀地傳來一聲巨響,嚇得我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火速推開門︰「師傅!」
一打開門,我便徹底傻了眼。眼前這一幕直如打斗現場,我帶過去的水果滾落了一地,最可憐的是我那剛買還不到倆月的iPad,直接被摔得屏都花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秦霜華在床頭站著,臉色是說不出的沉靜與忍耐。見我進來,她扯出一絲笑意。「思歸,你來得正好,照顧好渺颯,我有點事就先走了。」
「你要走就走,還假惺惺地說什麼!」
渺颯的怒吼驚醒了我,抬眼一看,秦霜華手里還拿著一把水果刀和一只削了一半的隻果。趕緊上前去接了下來,放到一邊,對上她欲說還休的眼神,我心里也是亂得不行。「華姐……」
「拜托你了,小鬼。」秦霜華淡淡的笑意只是一瞬,絲毫不曾觸及到眼底。她說完,又看一眼正一臉怒容的渺颯,嘆了口氣,終是轉身向門外走去。
「師傅!」我緊著嗓子喊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必然是渺颯的怒火讓秦霜華無法面對了,才會這樣倉促告辭。
「閉嘴!讓她走!」渺颯憤怒的聲音幾乎是從肺里直接迸出來。
說話間秦霜華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聞言微微一頓。「渺颯,」她嘆口氣,輕聲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丟下這句話,高跟鞋敲地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她沒有停留。
「師傅……」我將一地的狼藉收拾好,坐在床邊,心痛地看著手里早已黑屏的iPad。「不是我要說你,你那脾氣,也太爆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給我閉嘴。」渺颯煩躁地抓著頭,「你也走吧,我現在誰也不想理。」
「不管華姐說了什麼,她心里是想為你好的,你不該這麼對她。」我忍不住勸道。
「呵呵,Vanessa當初拋棄你,也是為你好。」听了我的話,渺颯立刻尖刻地說,「那你又為什麼找來這里?為什麼不干脆就承了她的好!」
我被她問住了,所以,是華姐到底還是拒絕她了嗎?不肯和她在一起,卻又一直這樣關懷她,這樣不遠不近的曖昧著……天,換做是我,恐怕也要抓狂的吧。
「Sorry,我不該跟你亂發火。」大概是我臉色變了,渺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于尖銳,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你先回去吧,iPad我會賠給你的。」
「不用啦,我回頭再買個就是了。」我哪里是在想iPad的事。
「听說Vanessa被那個什麼紀予雅燙傷了?」渺颯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問道。
我一怔,「嗯。」
「你怎麼想的?」不愧是我師傅,沒像仲夏一樣氣鼓鼓地給我勒個半死,直接就問我是怎麼想的。
「跟紀予臻說清楚,然後,和啞啞保持安全距離。」我尷尬地笑了笑,揉揉臉。「別的都沒關系,可是她傷到了蘇曼,你知道的,蘇曼……她是我的底線。」
「哦,腦子還算清醒,既然你都明白我就不廢話了。」渺颯躺靠了下去,雙手環抱在胸口,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地發起怔來。
我看看時間,三點了。「這樣,師傅我現在先回去,晚上你想吃什麼,我做了給你送過來?」
渺颯回頭看著我,驀地笑了。「你真拿我當重病人啦?」
我無可奈何地攤攤手。「知道您只是小腿擦傷,可這不是好歹也縫了幾針麼?說吧,想吃什麼,橫豎要做飯的,不差你那一口了。」
「那你隨便給我帶點吧,有肉就行。」渺颯揮揮手示意我可以跪安了,末了又添一句。「把你的PSP帶過來給我,記得拿充電器!」
我去!
以上兩字代表了我當時唯一的心情。
回到家中,簡單匯報了下渺颯的情況,听到她跟華姐大吵了一架蘇曼不禁也甚是戚戚然起來。「華姐的身份,也確實是身不由己。」她嘆道,「且不說她到底是不是,就沖她跟Musa父親的關系,你要她怎麼辦?」
我情知蘇曼說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我那陷入苦戀焦頭爛額的師傅,心里仍是燥了起來。「華姐肯定是喜歡我師傅的。」
「傻瓜,兩個人要在一起,光有喜歡哪里能夠啊。」蘇曼看著我閃耀著熱情的小眼神,搖搖頭。
「再怎麼難,兩個人都有決心的話……」
我的話被初夏更冷峻的語氣給直接吞去了尾聲。「且不說華姐對Musa到底是怎樣,就算她真的喜歡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除非她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
蘇曼默默地看了初夏一眼,又看向我,我瞬間讀懂了她眼神里的意味︰看,就是這麼回事,非得要把話說得透了你才肯接受。
仲夏本來一直趴著初夏腿上吃著我洗好的櫻桃,聞言也坐直了身體,咂舌道︰「Musa的爸爸和爺爺都好厲害的,如果知道這個事……」
初夏隨即像模小狗一樣模了模她的頭,示意她閉嘴。「華姐能有今天,都是依靠Musa父親而來,如果她和Musa在一起,你覺得,Musa的父親會怎麼做?她爺爺會怎麼做?」她幾乎是將話直接問到我臉上來了。「你覺得,華姐應該冒這個險?就為了Musa不負責任的一句‘喜歡’?」
「……」我被初夏一番話說得毫無應對之力。
「初夏。」蘇曼及時開口了,阻止了初夏接下來也許還要更犀利的質問。她捏了捏我的手。「你不要胡亂說話為難華姐知道嗎?這件事,無論當事人做什麼決定,我們做朋友的都只管支持就好。」
「嗯……」我猶豫了下,還是問了。「那假如,我是說假如,華姐在事業跟感情上,她選擇了感情呢?那你們會不會幫她跟我師傅渡過難關?」
初夏一怔,隨即嗔道︰「你別做夢了,我認識華姐那麼多年,這根本就不可能!」
我只好把希冀的眼神投向了蘇曼。她沉吟了幾秒,幽幽道︰「如果華姐真做了這樣的選擇,作為朋友,我們也一定會站在她身邊。」
哈!我頓時心花怒發,就知道我們家蘇曼雖然面冷,可心腸絕對是暖暖的!我心情大好地跑去廚房做飯了,一心想著晚點可以去安慰一下我那可憐的師傅,倘若真要面臨那一天,至少,朋友們是會幫助她們的,我也一定會支持她!
帶了飯菜和PSP去醫院,推開門的瞬間還想著渺颯會不會惡聲惡氣地喊餓呢,結果一打開門我直接傻眼了,病床上被子疊得齊齊整整跟豆腐塊一樣,渺颯卻根本不在房里。
「您好,請問,這房腿受傷的那位凌小姐她人去哪啦?」我只好臨時抓住了一個護士問話。
「是即墨小姐嗎?」那護士卻忽然直呼了我的名字,「您找今天下午入院的那位凌渺颯小姐是吧?」
「是……」
小護士見信息核對無誤,立刻掏出了一張疊得亂七八糟的A4紙遞給我。「凌小姐兩小時前就出院離開了,這是她留給你的。」
我展開紙呆呆看著。「徒弟,不好意思要你白跑一趟啦,我要去旅行了,今晚上的飛機直接出發,所以不用試圖找我了!
一想到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用被你煩到,心情簡直不能更棒!
不要說師傅沒有良心,明天你去上班問何主管要到我辦公室的鑰匙,抽屜二層里你的庭辯書我都給你修改好了。這個繼承權案子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用產權來做切入點就已經錯了,案由確定錯誤,接下來做什麼都是白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我提點到這里,如果你還輸,等我回來你就準備跪方便面吧。這麼蠢的徒弟,死了也不可惜。
如果要找我,就郵箱聯系吧,電話我不會用了。如果你的Email超過三天我沒回,記得替我報警,可能我在荒山野嶺被野人吃了。
哦,對了,我抽屜里有一張上海律協舉辦的學術交流會邀請函,時間大概是下個月中,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就去看看吧,報我的名字就行,有人欺負你就拿本子記下來,回頭我幫你報仇。
拜拜。」
我一口氣看完這封訣別信不像訣別信、遺書不像遺書的奇怪的留書,手上拎的飯菜直接掉在了地上。要不是地點和情緒都不能到位我真想仰天長嘯︰「師傅您能靠譜點嗎!哪有這樣兒的啊說走就走!還留下這種煽情的話讓我心里難過眼楮發酸,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我立刻馬上地打電話到渺颯的手機上,果不其然,關機得很徹底,都直接叫我轉去語音信箱了。再開車去到她的住處抱著千分之一的可能敲了敲門……得,看來這位沒跟我說笑,她是真走了。
連到底去哪兒都沒透露一聲,這家伙就直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熊貓小米羽湮滴雷哦~
接下來就是主劇情了,一想到甜蜜日常越來越寫不到心里好酸澀。
別說你們,我都舍不得進打劇情走完結了。
腫莫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