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打開門廳的燈,最近一連串沒有邏輯的事物,早已向黃自的身體發出了驚嘆號。他扭曲著身體,癱軟在沙發上,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女友心愛的那幅《異度空間》。橙黃色的底幕,映襯著象征死亡的邪惡,骷髏。那是生命終結後的震撼,震撼的是那些活著的俗人,他們為了生存通常是不擇手段。
打開旅行袋,拿出可能是王芳案罪證的錄影帶,抱著尋找線索的思緒。黃自隨意抽出一盤放進自家的影疊機,影疊機發出卡帶的知知聲,在寂寥的夜晚顯得那樣的悅耳。帶子已經到頭,必須倒回來。此刻電視機上的時間顯示是午夜12點整。
黃自閉上了眼楮,他討厭等待,也喜歡欲速則不達這句話。因此他常常做著掩耳盜鈴式的逃避。
帶子終于到頭了,sony的機子發出喀嚓一聲尖叫,就自動開始從頭播放了。一切正常,黃自開大了聲音,不過屏幕中的畫面卻讓他遺憾。平凡的不過是關于一些大學教授對繪畫藝術的評論,幾個滿臉油光的老頭在講著一些黃自不懂也不感興趣的專業術語。黃自心想︰「這一定是王芳的了,恐怕是他丈夫叫他保姆扔掉的,這麼做只不過是望了舊愛以求新歡罷了。正常。平凡。庸俗。」
黃自兩眼失去了原先的光澤,案件在此失去的線索,不免讓人有種挫敗感。他撫弄著自己的頭毛,在一個深深的哈欠過後,他決定暫且擱置手頭的一切,去睡個沒有顧慮的覺。他緩緩走向電視機,在手剛剛快觸踫到電視機的那一剎那,電視機卻自己變黑了。黃自以為自己的電視機出了什麼毛病,便把臉湊近了電視,才發現那是錄影帶里的內容。他感覺到自己的臉由于湊的太近,竟隱約能感覺到了電視機的輻射。不過,下面發生的一幕,讓他差點崩潰。畫面里閃出了一塊人的背影,背對著他,身上閃爍著幽靈般的微光。黃自重新回到沙發上,他只能判斷那背影是個女人。她正慢慢地轉過頭,當她的臉轉過來的時候,黃自幾乎窒息。那臉是張骷髏,眼楮里的yin蛆正不停地從四面八方竄出來,牙齒上面全是血紅的鮮血。這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讓黃自,這個七尺男兒差點嚇破了膽,心也快要沖出,蹦射出來。那骷髏並沒有罷手的意思,它做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黑愣愣的空洞眼眶,讓人更加難以琢磨。
空氣幾乎沉悶的讓人窒息,黃自試圖模索桌子上的咖啡杯,但卻怎麼也抓不到。手心滲出的汗珠無疑給可憐的生活增添了點激情,恐怖的激情。電視機上的女人消失了,出現了雪花點,黃自不知道下一刻還會出現點什麼,他突然有種放棄的沖動,關閉電視,放下案情,回家做點小生意。可他不能起身,因為腿已經僵硬,心已經陷入無望與迷茫的谷底。只有弄清楚真相,他才可以真正解月兌,包括童年的手,父親的死,以及關于他自己的一切。時鐘的紛爭仍在繼續,滴噠,滴噠,屋子里除了這種聲音,還有黃自的心跳。就在這窒息的一刻,電視畫面出現了那白女子,散落著長長頭發,從地上彎著腰,慢慢的,慢慢的,直立身形。看不清楚臉,甚至沒有輪廓,衣服上沒有扣子,畫面單調。正因如此,那女人故作姿態地慢慢靠近電視機。黃自緊張到了零點,他感覺到了,那女鬼正試圖爬出電視機,超越萬有引力定律,跨越空間與時間,更替現實與虛擬,目的只有一個︰來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