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憎恨是從心底里面直接冒出來的,有聲狠狠的打量著行刺之人的體貌,虎背熊腰,發際線有點高,眼神冰冷,嘴角薄,這久夠了,這個人的容顏她記得清清楚楚了。
行刺的人猶豫的看著刀刃上的血,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婉盈。
婉盈在有聲的懷里,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她雙眸含星,慢慢的對有聲說,「可欣,保住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求求你,我不想讓更生傷心絕望。」婉盈說完話緊緊的拽住有聲的胳膊。
有聲早就泣不成聲了,落雲的那一幕,現在婉盈的這一幕,她只想千刀萬剮的是自己,「夫人,你振作一點,我帶你回去找大夫,一定會保住孩子的。」
行刺者和周圍的人遞交了一下眼神,大有一不做二不休的行為狀態,他們紛紛抽出鋒利的劍,擺出殺手最致命的姿態,或許是一刀擊斃吧。
這個時候一個行若游龍般的人,從空難剛騰起,隨行的還有一個面罩的男子。
這不是天將神人嗎?那一邊斗的水火不分,這一邊有聲緊緊的抱著婉盈,想給她拼命的輸入一道力量,婉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胸口的血還在汩汩而流。
婉盈是一個願意為有聲奮不顧身的人,有聲現在就等于看到此生最親近的人一點一點的失去力氣,這種感覺豈能用害怕形容的了。
有聲密切的注意著婉盈一絲一毫的狀態,婉盈的的眉頭因為傷口吃痛而擰成一團,傷口處的血液彌漫開來,大有渲染全身之勢。
該怎麼辦,趕緊取出帕子,幫婉盈按住傷口,以防血液流出的太多,「夫人,你要听我的話,現在已經有人來救我們了,你挺住啊,你不要說話,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很快就大夫,」
有聲覺得一顆心太少了,擔心婉盈的一切,她的力氣,她的傷口,還有她的月復部,希望她能平安,希望她能保住孩子,希望她能獲得一切上天的垂憐。
打斗中,金龍的伸手還是佔了上風,這是一個能以一敵十的高手,而他的對手全部都是高手。有聲帶著一顆祈禱的心,但願在她懷里虛弱的婉盈能保住一切東西,這個過錯她如何能彌補?
「有聲,你沒事吧?」溪泱伸出手,想扶起哭泣無助的有聲。
有聲僅僅的抱住婉盈,抬起頭對溪泱指責道,「你們現在才來?趕緊帶我回去救人。」
金龍伏地幫有聲撐起重傷的婉盈,對有聲也是難得的露出一臉的關切。
「有聲,我讓金龍送這位女子回去,你就和我一同回塵外別院吧。」溪泱躬姿,做了一個想扶起有聲的姿勢。
「謝謝你救了我,但是你知道婉盈的傷是為何而來嗎?是因為救我,那些人都是想殺我的,她幫我擋住了刀刃,你的意思是讓我走,你則麼能說的出口?」有聲帶著憤怒的嘶吼。
溪泱停下扶起有聲的動作,淡淡的說,「可是你知道你的結果嗎?她受傷了,這個責任你若想負擔,你確定你能夠活命嗎?」
有聲淚眼朦朧,「金龍趕緊幫我帶她回去,不就是死路一條嗎?我現在不是比死還難受嗎?」她憎惡此番情景的猶豫。
婉盈痛得蜷縮成一塊,她用力的抓住有聲的胳膊,吃力的說,「可欣,帶我回去,我不想死。」
有聲握住婉盈的手,直呼金龍,「快,帶她走,帶她回去。」于是三人一起,帶著一個身孕的華貴女子,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回走。
劉府的人,看到三個人帶著一個血淋淋的夫人闖進大門,一時之間錯愕不急。這是一個分外轟動的事件,沒過多久劉向就知道了,劉家的老夫婦就知道了,沒過一個時辰丞相府邸的人就知道了,整個劉家都處于一種精神緊繃的情況下,太醫,江湖術士,都從劉家的大門跨進,這是劉父大壽之後的又一個門庭若市。
有聲跪在婉盈院子處的門外,接受任何目光的指責,溪泱和金龍一個度來度去,一個抱著一把劍佇立一旁,只有有聲一人聲淚俱下。
劉向從婉盈處出來,掃視著跪在門前的有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婉盈傷得好重,只怕下面咋是命在旦夕啊。」他的口中從指責變化成了無處。
有聲膝蓋挪動了幾步,她死命的托住劉向的衣角,「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她。」
看著有聲一句話都說的近乎虛月兌的費力,劉向想攙扶有聲吧,可又無法去攙扶。溪泱和有聲並排在列,雙手一拱,「劉大人,有聲不是有意的,劉夫人的事情,請酌情考慮。」
「你不要再說了,任何懲罰我都心甘情願。」有聲打斷溪泱的話,眼楮紅腫的不堪忍睹,只差沒有滲出血水。
劉向不忍看有聲的面態,他揮揮手,「有聲,你且保重身體吧。」
「保重什麼身體,讓她去死。」劉母憤怒的走出來,看著地上的有聲十分厭惡的說,「你,你就是一個禍害,害的我劉家三年之前受辱,三年之後又是現在的樣子,你究竟會死什麼東西變的?」劉母帶著恐慌還有幾顆淚珠罵著有聲。
丞相的女兒受傷,是多麼大的一件事情啊,曾經劉向的解禁都是因為丞相,如果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那麼是什麼的後果,後果就是瘋狂地報復所有的人,誰能不怕?
有聲跪在地上,以最虔誠的姿態迎接所有的結果。
跪繼續跪著,直到深夜,丞相近乎用嗜血般的暴露從室內走出來,他狠狠的對跪在地上的有聲說,「你給我記住,如果我的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有聲無力的垂下頭,任由各種謾罵,她只會痛徹心扉。溪泱靠近了丞相兩步,客氣的對丞相說,「大人,她已經很難受了,比你還要難受,你是想讓她在這里跪死,悔恨死嗎?你可想過沒有,婉盈想不想讓她死?」
丞相這個時候才豁然了一點,他看溪泱面具下的眼楮問,「是你救了我女兒?」
溪泱點點頭,丞相這個時候才平靜了一會,只是看著地上低頭的有聲,一會便消失在黑夜里。
溪泱扶起虛弱的有聲,輕輕的說,「我們走吧,好不好?這個地方不適合你。」
有聲血紅的眼楮望著溪泱,虛弱蒼白的說,「走?你到現在還讓我走?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是我分得清楚是非恩怨,我不可能走。「
溪泱遙遙頭,「我不是讓你離開這里,我是想讓你找一個地方坐坐,你想,如果等會婉盈醒來的時候,你倒下了,怎麼辦?她既然為你忍受這一切,就說明她希望你無恙。」
有聲這才解除了身上堅守的力量,而被溪泱用力的扶著,一旁的金龍看到此情此景,只是略微悠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走遠了。有聲被溪泱攙扶著,在劉家的宅院里面找了一處能坐的涼亭處。
「溪泱,對不起,我今天沖你發脾氣了。」有聲靠在溪泱的肩膀上歉意滿滿。
「沒有,是我來晚了一步,竟然讓你承受這些,」
有聲驚覺,她抬起頭問,「你是怎麼過來的,從江南到長安,這是多麼遠的路途啊。」
希望垂下了頭,冰冷的面盔在月色下發出黯然的光芒,「不就是日夜兼程嗎?當初你不辭而別的走,一個女子,若有危險該怎麼辦?」
有聲心里發熱,千里迢迢的追過來,就是怕她有危險,「溪泱,你為何要幫我?我根本就不值得,我被諫大夫休妻過,被楚鶴雲休過,現在男女之間的事情我已經不願意涉及了,除非是朋友之意。」傷兩次,已經夠了,有很多東西不得不看開,不得不看淡,就算是心里傷痕累累,但是都要想辦法自己承載著。
溪泱沒有立即的回答有聲,他站立起來,行走了兩步,背對著有聲慢慢的說,「我是一個做錯事情的人,我就必須負責將過錯彌補,你對我是朋友之誼是你的事情,我對你男女之意是我的事情,我們互不干涉就行了,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的心。」
這是什麼邏輯,還有這樣的人?有聲的眼神再也離不開他的背影了,這份醞釀,究竟對她來說是負擔還是其他?她的情還能給其他的人嗎?貌似不太可能了吧?
「溪泱,謝謝你的一片心意,如果我能走出這個枷鎖,我會有考慮的,如果我從今以後再也走不出,你還是乘早選擇他人吧,我怕誤了你。」看著他的背影,那麼的寂寞,有聲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了這些。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就像這五色五味五音一樣,情是如此嗎,我亦如此,孰難抑制。」溪泱深情凝眸著雲層里面的月亮。
這時候有聲才仔細的打量著溪泱,一身女乃白色的漢服,有密密匝匝的清理花紋,一個羊脂白玉的發冠,將他的頭發約束到頭頂,一根帶珠的男士發簪緊緊的將頭冠別住。只是那個面虧,算然算不上沉重,但是想想下面毀壞的容顏就覺得可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