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蝕愛,欺心總裁算你狠 緣來夢一場︰無力彌補

作者 ︰ 眠夭夭

薛姨也沖過去,拉住沈絮的另一只胳膊,幫著勸︰「丫頭,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這麼大的雨,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兒啊!」

沈絮無動于衷,面無表情,鐵了心要逃走,所以花了所有力氣在掙月兌。

傅毅焦躁難耐,裹住沈絮對薛姨講︰「你先進屋,我來勸。」

薛姨不放心,又要去拉沈絮。

「進去,听到沒有?」傅毅突然抬高分貝,直接吼了出來。

薛姨沒轍,只能縮回手往屋里走。

那是露天的院子,頭上沒有遮擋,夜里的雨傾泄而下。

傅毅將沈絮整個人都裹在懷里,她還是不放棄掙扎,一門心思想要逃,低頭就對著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可是徒勞,傅毅死都不松手。

她索性彎下腰去咬他的手背,全身的疼,滿心的傷痕,全部化為恨,化為牙齒上的力氣,漸漸舌尖就染到他的血腥味道……

傅毅絲毫未動,任由她咬。

沈絮絕望羞.恥,終于松開嘴,但心里有一股沉悶的氣體,堵塞不堪,找不到出口,她便開始吼,邊吼邊捶打傅毅的肩膀。

「啊……」

單音節的一聲嘶吼,帶著心底最深處的絕望,長久不息,沉悶又轟烈,像是被廝殺垂死的小獸,企圖將體內最後一點力氣都化在這一聲「吼叫」中…

傅毅一直堅硬如鐵的心,被她這聲決烈的吼叫催化得柔軟不堪。

他籌劃的一切,將她一點點送到畢沈岸面前,再親手擁著她這具已經殘破屈辱的身體,站在雨里,看她歇斯底里,卻無計可施!

深夜的雨,澆下來的時候毫不憐惜,傅毅卻不躲不藏,用寬厚的肩膀擁住沈絮。

大雨瓢潑,她的口中是血腥和雨水,一點點咽到胸口,可是依舊是滯滿的慌張和恐懼。

就這樣相持過了許久,傅毅感覺懷里的人氣息軟下去,他才敢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朝自己。

被淋了這麼久的雨,沈絮柔順的長發早就被雨水全部浸濕,像綢緞一樣傾瀉而下,遮住她大半邊臉。

「沈絮…你看著我,看著我……」傅毅用一只手臂圈住她不斷軟下去的腰肢,再用另一只手強迫她抬頭。

半邊被頭發遮住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傅毅又輕輕用手指撩開她的濕發,所有動作都盡量做得輕柔,仿佛他稍稍一用力,懷里的人就會消失,可是頭發撩開,沈絮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被雨水沖刷過的涼白,表情的呆滯,嘴唇凝固的血漬,這些他都已經預料,唯一預料不到的是沈絮當時的那雙眼楮。

他覺得沈絮與沈詡在五官上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雙眼楮。

沈詡的眼梢微微上揚,帶點公主般的凌然嬌氣。

沈絮的眼楮卻是圓潤如玉,眼仁比較大,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是陽光折射下的琉璃。

可是此刻的這雙眼楮,恐懼中帶著恨意,已經不是琉璃,而是隕褪所有光澤的碎玻璃。

他終于親手把她帶到這種境地,前無出路,後無退路的境地。

「對不起…」傅毅手指開始劇烈的抖,捏著她的一邊肩膀,慢慢將沈絮揉進自己懷里。

她開始變得很乖,剛才那個竭斯底里,嘶吼啃咬的沈絮完全消失,只剩倒在他懷里這具輕飄飄的軀體。

「對不起…沈絮,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他語無倫次,將頭伏靠在她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詞,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怎麼會過去?

過不去了!

那夜折騰到天亮沈絮才勉強睡著,薛姨又給她洗了一遍澡,之前穿的睡衣已經全部被雨水打濕,所以她便穿著傅毅的襯衣被他抱進被子里。

腳底有好幾處傷口,應該是她赤腳從沉香閣跑出來的時候被路上的碎石刺破。

傅毅找了藥箱,替她傷口又上了一些藥,整個過程她都很乖,仿佛皮開肉綻的傷口不在她的身上。

從沉香閣回來到現在,除了那雨里的一聲嘶吼,她沒有講過一個字。

之前還會顫抖廝殺,現在如一具木偶,不吵不鬧的任由傅毅擺布。

好在最後她還是睡著了,或許是因為之前鬧乏了,或許是因為她不想醒著。

傅毅也松了一口氣,去跟薛姨交代了幾句,天亮之後又給美院打了電話,替沈絮請了幾天病假。

整個上午他都陪在她的房間里,除了不說話,臉上蒼白一點之外,她整個人都還算正常。

早餐和午餐也都乖乖吃了,安靜溫順,是傅毅這兩年來,見到的最乖的沈絮。

傍晚的時候傅毅去了一趟公司,因為有緊急的事情等著他處理。

可是剛到公司就接到薛姨的電話︰「傅先生,沈小姐不見了。我剛去買個菜的功夫,回來就發現她不見了……」

沈絮的手機一直關機,傅毅打了N多電話,但听到的依舊是冰冷的語言提示!

其實她也不是一直關機的,中間開了一會兒,里面有幾個未接來電,楊漾的,白瀝辰的,還有一個陌生號碼。

之後是短信,楊漾的一條︰「沈絮,你在哪兒啊?有人來學校找你,給了我一個信封,讓我轉交給你!」

陌生號碼的一條︰「我是畢總的特助ALEX,剛去學校找你,同學說你請假未回,有些事本來應該當面跟你講,但是因為聯系不到,所以只能用短信的方式。畢總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另外支票在你舍友手里,如果對金額不滿意,可以隨時與我聯系!」

……

楊漾見到沈絮的時候正在宿舍里洗衣服。

她就那樣闖進去,直接走到楊漾面前,一只手攤開︰「信封,給我!」

白涔涔的臉,殺氣騰騰!更怪異的是她當時那一身裝束,明顯過大的男士風衣,領口的袖子一直扣到下巴,單薄的身體就藏在風衣里,像滑稽而又悲冷的小巫師!

楊漾整個人都有些懵,手里還拿著洗到一半的衣服,死死盯住沈絮。

她又重復一遍︰「信封,給我!」聲調平穩,听不出情緒。

楊漾終于回神,將沾著泡沫的手在水龍頭下沖了沖,走到床邊將那信封掏出來遞給她︰「就這個,上午有個男的來找我,說是寶麗的人,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我問他是什麼東西,他沒說,只說讓我務必給你。」

沈絮沒回應,接過信封,空白的落款,只是右上角印著一個小小的金色LOGO,是畢氏的標記。

撕開,里面飄出一張薄薄的紙。

沈絮接起來,數了數,六位數,如果用現金的話,摞起來應該可以擺滿一桌子,她嘴角笑了笑,扯到唇上的傷口,吃疼又皺了皺眉,最後目光落在支票最下面的印戳上,畢沈岸的簽名,剛勁有力卻又諷刺!

楊漾覺得面前的沈絮像是另外一個人,表情蕭冷,衣裝怪異,更何況她還無辜消失了一夜。

「喂,沈絮,寶麗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多錢?是因為拆了你的院子給的賠償金嗎?……」

「……」沈絮沒回答,只是問︰「知道畢沈岸住在哪里嗎?」

「畢沈岸?干嘛?」

「告訴我!」沈絮口吻堅定,不容人駁斥。

楊漾第一次見到如此冷沉的沈絮,咽了咽氣,開始去她存放的紙箱里里面翻找雜志。

「我記得有一期雜志上登了雲凌富商的豪宅,那上面應該有他的地址……」一邊嘀咕一邊翻找,最後抽出一本翻開,指著上面一張別墅的照片叫︰「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里,畢家的老宅,在……」

楊漾還未說完,手里的雜志就被抽走,繼而一陣風飄過,沈絮已經沖出了宿舍。

楊漾回神追出去,沈絮早就消失在樓道里。

「什麼啊,一個個都來無影去無蹤的,學著夜不歸宿,那個秦美娟這樣,你也學著這樣?」她吞了吞氣,又返回洗手間洗衣服!

可是衣服還沒洗完,卻接到宿舍管理阿姨的電話︰「205室有沒有人?樓下有家屬找!」

楊漾擦干手跑下樓,管理阿姨用手指了指樹蔭下的一名男子︰「喏,他說是你的大哥,認不認識?」

「大哥?」楊漾走過去喊了一聲「喂。」

樹蔭下的陳瀟回頭,楊漾一愣,很快就笑了出來︰「大哥?我怎麼不知道我那豬頭一樣的爹能夠生的出你這樣標志上檔次的兒子?!」

「……」一向沉穩的陳瀟也忍不住眉頭輕皺,將楊漾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顧她的揶揄,直接切入正題︰「你是沈絮的室友?你好,我是她的朋友!」

……

畢家的老宅在鬧市區,寸土寸金的雲凌,卻偏偏有人奢侈地佔著大塊地方,鬧中取靜,塵囂中的難得一隅。

沈絮坐在出租車上,司機一直不停地透過後視鏡往她身上看。

她剛才報的那地址,還有她這一身裝扮,嘖嘖……現在的小姑娘,實在是膽子都大得很。

沈絮卻全然不顧司機的目光,手里死死捏著那本雜志和信封。

漢彌路,她知道這個地方,不單她知道,估計整個雲凌的人都會知道,那是雲凌的城中城,白白佔著全城最核心的地方,卻封閉,神秘,不容人靠近。

上世紀20年代,一些在華經商的猶太人在這里落地生根,建房蓋樓,後來戰爭爆發,房子肯定帶不走,所以漢彌路兩旁便是遺留下來的公館和洋房。

雲凌有錢的人太多,但是能夠在這里購置房產的,光有錢不算,得有家底和聲望。

出租車已經駛上漢彌路,周邊行人和車輛變少,道路寬闊,只剩參天蔥郁的梧桐,像久經歲月的守衛一樣立在路兩旁。

出租車司機開車的技術一貫都有些野蠻,向來擅長在鬧市區穿插行駛,可是一開上漢彌路,連司機師傅都變得講規矩。

「我開了這麼多年出租,這是我第二次送客人來這地方…這里住的都是權貴啊,嘿…覺得這路都開得有些緊張…」

師傅話語間的口氣有些苦澀,或許真的緊張,他便開了窗。

十一月的秋季,梧桐樹葉落了一地,車輪碾過,「沙沙」作響。

沈絮卻斜斜靠在椅背上,緊抿著唇,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樹蔭和房頂。

風格各異的建築,各具特色的房頂,透著歷史的沉積,也透著冷傲的權貴氣息。

權貴!緊張!?

她承認畢沈岸是權貴,但是她不緊張!

她還記得第一次去沉香閣的場景,站在那扇腐舊的酸枝木門前,巴巴捏著手指緊張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推門走進去。

那次她是真的緊張,因為要去求他,且是求一個楊漾口中,神一般尊貴的男人!

可此刻,她是一點兒都不緊張。

內心平靜如常,仿佛一會兒要去見的人,只是隨便的一個陌生人。

畢沈岸那天沒有加班,因為前夜在沉香閣的事,導致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緒不寧。

天還沒有完全暗,只是天際灰沉沉,感覺又要下雨,畢沈岸便收了電腦,叫司機送他回去。

車子剛駛到畢宅的路口,畢沈岸便看到雕花鐵門前那一道單薄的身影,靠牆站著,站得筆直。

那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多的光井,光線幾乎已經全暗,沈絮就那樣站在夜色中,遠遠望去,像團黑色的,惹人厭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小米粒。

畢沈岸的右腿又開始抽搐的疼,他只能讓司機靠邊停車,自己掏出手機給ALEX打電話。

「你上午去美院,有沒有多說什麼?」

「沒有啊,給她發了短信,全部按照您交代的話去說的啊,一字都沒加!」ALEX答得很急,力爭表明自己的清白。

畢沈岸抬首又看了看遠處的沈絮,她似乎換了一個站勢,或許是因為等了太久,右腿有些彎曲,已經不似剛才那麼站得筆直。

「行了,我自己處理吧!」畢沈岸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掛斷電話,又在車里坐了許久,看著沈絮不停變幻站姿,最後索性就蹲了下去。

夜里的風有些大,一點點吹在她身上,撩起她披在肩頭的長發,而她身上穿著傅毅的風衣,寬大碩長的下擺拖到地上,夜風卷起枯葉,像浪一樣從她腳邊打旋飛過,她就那樣紋絲不動地蹲著,像蜷縮困頓的小刺蝟。

定時的路燈突然亮了起來,剛好有一盞就在她的頭頂。

沈絮抬了抬頭,總算站了起來,而在夜色中模糊的那張臉,因為路燈的緣故,此刻清晰無比。

畢沈岸突然一瞬的心慌,趕緊將車窗闔上。

昨夜在沉香閣的很多畫面,他已經記不清,但是那種肌膚相貼,肢體交纏的感覺卻蝕骨的清晰。

她的皮膚有些涼,如滑膩冰冷的玉,但是身子很軟。

如果拋開一些糟亂的情緒,從客觀來講,他不討厭與她發生關系,不光不討厭,甚至他都發現自己有些,有些莫名的貪戀…

怎麼會貪戀!不可能!

畢沈岸將手掌蓋在膝蓋上,即時掃去自己心里那一抹冒出來的情緒……

沈絮已經在風里站了一個多小時,小腿發酸,全身發寒,頭也開始昏昏沉沉,終于看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開到自己面前。

這輛車她坐過,上次下雨,在畫廊門口,他讓她上車,甚至在車上月兌了她的襪子幫她檢查傷口。

那時候的畢沈岸對于她來講還是一個不算熟的同事,而現在呢?依舊是不算熟,卻已經發生了這世界上最親密的關系。

沈絮閉了閉眼,試圖掃去腦中一閃而過的那些旖旎畫面。

車子已經停在了她面前,司機先下車,弓腰為畢沈岸開車門。

果然如楊漾所言,他氣場無敵,像尊貴的王,緩緩降臨到沈絮面前。

在來的路上,沈絮心里一直很平靜,最糟糕的她都已經扛過去,心如死水,還怕見到他麼?可是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依舊是那張凌然俊逸,卻冷如冰霜的臉,沈絮才知自己依然會沒出息的膽怯。

緊張,心痛,還有屈辱,這些都逼著她將彎曲的一條腿繃直,直挺挺走上前,將手里的那個信封舉到與耳齊,問︰「你這個,算是什麼意思?」說完還刻意讓下顎微抬,擺出一副凌然不可欺的樣子。

畢沈岸看著她倔氣的表情,還有那一身怪異的裝束,到底還是心軟了下去。

「昨晚我喝多了,這些錢算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他難得用這麼有耐心的口吻講話,甚至頭都垂下幾分,以遷就沈絮的身高。

「收回去,我不要!」沈絮將手里被自己揉皺的信封拍到畢沈岸手腕里,垂著頭,始終不敢看他的眼楮。

真是沒有出息!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想了一千個聲討他的場面,或許會將那張支票撕碎,直接撒到他頭頂,或許會將那個信封拍到他臉上,最後很牛.逼地唾一句︰「你的臭錢,誰稀罕!」

無論是哪一種,絕對凌然,有骨氣!

可是最後我們的沈小姐選了最沒底氣的一種,垂眸,抿唇,士氣低迷。

畢沈岸將落到地上的信封撿起來,又用手揉了揉眉心,似乎還听見他很輕微的噓了一口氣。

他真的沒有多少耐心。

以前詡詡還在的時候他還能耐著性子哄她,可是這幾年心里愈發孤冷,能夠這樣親自跟沈絮談,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沈小姐,有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繞彎子,你這樣跑來等我,是不是因為金額讓你不滿意?」

「……」沈絮抬首,瞪直眼楮!

畢沈岸又開始揉眉心,他的耐心所剩無幾。

「之前ALEX給你的那張支票,面額是五十萬,我承認昨晚我糊涂,所以如果你對金額不滿意,那麼我再加一倍,你覺得怎樣?」

「……」沈絮開始不願意再看他那種溫雅的臉,索性閉上眼楮,呼吸,深呼吸。

畢沈岸眉頭打了結,卻依舊維持著真誠的口氣︰「是不是沈小姐仍然覺得少,那這樣吧,你開一個價位!只要別太離譜,我都會盡量滿足!」

沈絮突然想起楊漾曾經對他的描述,用了一個很美好的形容詞——溫雅善良

善良?果然是善良啊,善良到願意用這麼一大筆錢來償還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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