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歌 霞光璀璨(三)

作者 ︰ 阿桐沐

晚飯之後,一群人還意猶未盡。

夏夜提議︰「今天晚上天後宮有廟會,咱們一起去參加吧。」大家都高舉雙手表示贊同。

對于內陸城市的人來說,求神拜佛或許是一種封建迷信。但對于常年居住在海邊的人來說,天後,也就是媽祖,卻是他們共同信奉的神祇。每年,不管是船工、海員、旅客、商人還是漁民,至少都會去拜祭一次媽祖,祈晴驅疫,企求來年風調雨順。

今晚的天後宮異常地熱鬧,殿內熙熙攘攘,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流沖散。六個人走到內院中,看到有許多人在那里掛許願牌,逛燈會,四個女孩也蠢蠢欲動。

況逸辰到一個老道士那里要了六個許願牌,正欲付錢,一只手擋住了他手的去路。許紹峰沖他笑道︰「行了啊況逸辰,有我許紹峰在,哪兒有讓你付賬的道理啊?」

說完,他從錢包里掏出三張百元大鈔,欲遞給老道士,況逸辰伸手去阻撓。許紹峰迅捷地把三百元塞到老道士手里︰「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我給天後宮捐的香火錢。」接著,他拿著六個許願牌,半推半拉著況逸辰回到女孩們身邊。

夏夜挖苦道︰「看來和你許紹峰出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好處的。至少,有你這個闊少爺在,我們做什麼都不用自己掏錢!」

許紹峰今天心情好,也懶得理會夏夜對他的冷嘲熱諷。他把許願牌發給每人一個,興奮地說︰「我們來寫願望吧。」

大家都立馬行動起來,提起筆思考著自己要寫些什麼……

況逸辰想了想,微笑著第一個動筆。

「我,況逸辰,今天在這里許願。祈求在未來,能夠成為一位知名的鋼琴家。」寫完這句話,他抬頭看向夏夜,她正專注地思考著。況逸辰嘴角含著笑,繼續寫道,「還有我心里的那個女孩,希望將來的某一天,我能娶她做我的新娘。」

接著是郁嫻。

「親愛的媽祖,我是嫻,我真的好想好想當主持人,你可以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她抬頭看了一眼況逸辰,繼續寫道,「其實……我還有第二個願意……‘只願君心似我心’……」,詩剛寫到一半,她立刻心虛地劃掉。她苦笑,如果願望太多的話,媽祖會覺得她太貪心,連第一個願望也不幫她實現了吧。

嫻寫好許願牌後抬起頭,一不小心與許紹峰四目相對,他對她頗有深意地笑了笑。嫻心中暗驚,立馬將視線移向別處。

下一個是鐘雅。

「我是鐘雅,我的願望不大,只希望以後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個美滿的家庭,過平實快樂的生活。」她笑了笑,「或許這個願望一點也不小,因為我要的,可是一生的幸福呢。」

然後是夏夜。

「天後娘娘,我是夏夜。之前我也跟您許過願,我祈求您,讓我能夠成為一名舞蹈藝術家。而這一次我的願望是……」她看了眼況逸辰,在許願牌上寫下,「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

等到大家都寫好了之後,許紹峰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雕著花的桃木匣子,他心血來潮地說︰「要不我們都把寫好的願望放到這個匣子里,等到十年之後,再一起打開來看一看,自己當年的願望實現了沒有。」

大家一听,頓覺妙趣橫生,紛紛把手中的許願牌放進桃木匣子,只有月歌還呆站在原地,緊緊攥著許願牌不肯放手。

嫻沖她笑道︰「月歌,你寫了什麼願望怕我們看到啊?」

月歌輕笑著搖搖頭,也將許願牌放進了桃木匣子。

許紹峰將桃木匣子上好鎖,對大家說道︰「這個桃木匣子就先交由本人保管了,不過這把鑰匙我把它埋到殿前的那顆銀杏樹下,等到十年以後大家再聚的時候,我們一起把它刨出來,打開這把鎖。」

……

埋好鑰匙後,他們又走向燈會的人群中。

樹上、繩上、門前,放眼望去全是燈籠,這些燈籠看起來都別有雅趣。它們不再是簡單的祭拜天後,而是有字有畫,更有三兩好友,將自家做的燈籠掛出,供人欣賞,請人點評。

每個燈籠下面,都掛著一張字條。字條上是一道燈謎,其實也就是腦筋急轉彎。游戲規則是,一連猜對三題者,就可以得到一盞蓮花水燈。把它放進大海里,它就會帶著你的願望,寄語給媽祖娘娘。

夏夜順手拿起一張紙條,念道︰「直上雲端,打一字……」

大家都紛紛討論起來……

見他們探討得如此熱烈,主持燈會的老道士也不禁向他們走過去,笑問︰「你們可有猜出這道題的答案?」

鐘雅想了想,問︰「是‘個’字嗎?」

老道士慈祥地看著她︰「‘個’?小姑娘,你跟我說說,為什麼是個‘個’字呢?」

鐘雅嘿嘿地笑道︰「我其實也不確定啦,就是隨便猜猜。我覺得,直上雲端,不就是一直往上嘛,往上的話,就是一個向上的箭頭,所以我就猜是個‘個’字。」

老道士反問她︰「這‘上’有了,那‘雲’呢?」

鐘雅知道自己猜錯了,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老道士問其他幾個人︰「你們有誰想到答案了嗎?」

許紹峰急中生智道︰「我猜,是個‘去’字!」

老道士滿意地點點頭︰「嗯。那你說說,為什麼是‘去’字?」

郁嫻也突然明白過來︰「是啊!‘雲’上加一‘直’,也就是一豎,所以是個‘去’字。」

「嗯。」老道士笑著,「恭喜你們,答對了第一題。」

「耶!」女孩們歡喜地雀躍著。嫻轉過頭時,再一次撞上許紹峰的目光,他用挑逗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在說,我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

這一次,嫻非但沒有避開他,反而迎著他的目光而上,兩個人曖昧地對視了半晌。

接著,況逸辰念出了下一道題︰「人人有房住,打一成語。」

夏夜琢磨了一會兒道︰「這個‘人人有房住’,會不會是指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對,這里面沒有成語啊。」

一直沒有開口的月歌突然解道︰「房子不光可以是‘家’‘屋’‘廣廈’,還可以是‘居’‘所’……所以,我猜這道題的答案是︰各得其所。」

老道士雙眼放光地看著月歌︰「這道題很少有人能猜出來,小姑娘你可真厲害!」

月歌輕笑著低下頭。

夏夜看看月歌,也輕輕地笑著。

「還有最後一道題。」許紹峰念道,「雨天沒有晴天有,田里沒有堤上有,雲南沒有貴陽有。打一字。」

听完題目大家都開始犯嘀咕,這是個什麼字?

況逸辰運籌帷幄地笑道︰「這道題我知道,答案是‘日’!」

「‘日’?」夏夜想了想,豁然開朗道,「是啊,原來這道題考的是字形而不是詞義。‘晴’‘堤’‘陽’三個字中都有‘日’,而‘雨’‘田’‘雲’里卻沒有!」

老道士哈哈笑著︰「三道題都讓你們猜出來了,看來這盞蓮花水燈是非你們莫屬了。」說完,他從大殿里取出一盞白色蓮花狀紗質水燈遞到況逸辰手上。

況逸辰笑著接過,欲將蓮花水燈交給夏夜︰「今天你是壽星,這盞燈現在是你的了。」

夏夜低垂下眼楮看了看蓮花水燈,搖頭道︰「不,這盞燈是大家一起贏到的,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我不能把它據為己有。」

況逸辰微笑︰「那我們就一起去海邊,一起放這盞燈。」

「好啊好啊。」嫻和鐘雅都拍著手表示贊同。

棧橋的海邊,形形色^色的水燈漂在海上。

況逸辰將手中的水燈也放進燈海,六個年輕人雙手合十站在岸邊,朝著大海的方向禱告。

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誰都沒有說話。海風輕拂上他們的臉、頭發、衣角,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青春洋溢、英姿勃發……

那個夜晚,他們曾一起並肩走過。他們歡笑,嬉戲,盡情地享受著生命。或許,在以後的歲月里,他們再也不可能像那個晚上那樣溫馨和樂地聚在一起。但不管他們之間後來發生了什麼,至少那個夜晚,會永遠銘刻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成為他們記憶中最珍貴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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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高二在緊張的期末考試後結束了,這次考試夏夜考了年級第一。

夏森和卓玲看到成績單後都樂得眉開眼笑,說要請況家人來一起慶祝一下。

當晚,所有人都坐到了餐桌前,唯獨況逸辰遲遲未到。

夏夜問況天爍︰「逸辰哥去哪兒了?」

況天爍神秘兮兮的笑著︰「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然不一會兒門鈴就響了,張嫂過去打開門,況逸辰從外面進來,背後還藏著什麼東西。

「逸辰哥,你拿的什麼?」夏夜問。

況逸辰走過來,將藏在背後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個類似蛋糕盒一樣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況逸辰說道︰「這是我為了慶祝你這次期末考試考了年級第一而專門準備的。」接著,他揭開蓋子,「當當當當~~~」

「哇!」夏夜一聲驚嘆,「這是……你做的?」

「是啊。」況逸辰說著,從盒子里端出一盤菜。

這道菜的中央是一朵用紅蘿卜雕成的玫瑰花,周圍有七塊大的肉丸,每塊肉丸里又夾著一只剝了皮的蝦,只留下了蝦尾的殼,正好從肉丸的尾部露出來,「這道菜叫做‘鯉躍龍門’!我學了好久才學會的。」

「鯉躍龍門?」夏夜好奇地問,「我怎麼沒看見鯉魚?」

況逸辰笑著將菜放到餐桌上,解釋道︰「這道菜有好多種不同的做法。在內陸地區大多數是用活鯉魚來做的,但在我們沿海這一帶,人們多愛吃鮮蝦。所以這道菜呢,就用肉丸包著剝了皮只留下蝦尾部分殼的鮮蝦來做成‘鯉躍龍門’的樣子。‘鯉躍龍門’在古代是形容人一舉高中的意思,所以我就用它來慶祝你這次考試。怎麼樣,寓意是不是很吉祥?這個禮物不錯吧。」

「嗯!」夏夜使勁地點著頭,臉上掩飾不住地欣喜。

況逸辰接著說︰「而且我們這兒正好有七個人,我做了七只‘鯉魚’,大家都來嘗嘗。」說著,況逸辰在夏夜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況天爍樂呵呵地看著夏夜︰「快嘗嘗吧,這可是逸辰第一次下廚,親自為你做的。他一個下午把自己關在廚房里都不知道試驗了多少遍才成功,我和逸辰他媽都還沒享受過這等待遇呢。」

夏森、卓玲、夏夜和況逸辰听完都笑了,一旁的潘雨辰臉色顯得不太好看,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她。只是這一切都被月歌看在眼里,直覺告訴她,潘雨辰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喜歡夏夜。至于她為什麼不喜歡夏夜,月歌也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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