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而復靠著窗戶,悠閑自在的轉著手里的青瓷茶杯,青色的杯身在指間修長的指尖輾轉,慵懶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媚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鳳眸半眯,似睡非睡。余光好像在暗自打量蜷縮的人兒,有好像是別人的錯覺。
「棲梧,你在想什麼?」
宋蘆語突然說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沉寂。她輕輕的移動身子,靠在了瘦弱的肩膀上,那樣子和而復有一絲相似,慵懶迷人。
棲梧閉著嘴,搖了搖頭。她此時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未來在哪里。或許是從很早很早開始,她就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了?前一世受制于姐姐,這一世難道同樣也要受制于姐姐?當真是和這兩個字有剪不斷的孽緣。
宋蘆語突然捏住了棲梧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她。琉璃一樣璀璨的眸光中是墨一樣的青絲還有巴掌大的臉龐。蘆語臉上漸漸浮起了笑意,淡淡的笑容卻魅惑人心。
「棲梧,知道為什麼我會挑中你嗎?」
宋棲梧依舊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挑中她。這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
「因為你的眼楮,你的眼楮就像西貢進獻的琉璃一樣,璀璨。但是又像水一樣澄澈。這是我看過的人都沒有的。還有你的倔強,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我知道你的不屑一顧。但是今天你跟我走了,往後你就是屬于我的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離開。也不許讓別人覬覦你。要是讓我發現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一字一句的慢慢吐出。淡然的就像在閑話家常,而不是對別人人生的宣判。
而復冷淡的瞥了一眼,手里依舊旋轉著青瓷杯。听著宋家的寶貝對著那個人兒說著世界上最殘忍的話。
宋蘆語突然話語一轉,挨著宋而復坐了下來。手拉著他的胳膊,
「二哥,你說伯伯他們也會接受棲梧嗎?」
而復輕輕的刮了刮宋蘆語的鼻子,嘴里滿是寵溺
「只要我們家瑾兒喜歡的,宋家人都喜歡」
宋蘆語似乎是因為這句話心情大好。眼楮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那二哥,你說咱們棲梧美嗎?」
「只要瑾兒喜歡的,都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東西!棲梧縮著肩膀看著前面的背影,心里發涼,原來自己不過是東西,不過是東西而已。
後面而復和蘆語倒是一路聊得歡暢,車內再不復初始的沉默。一路上棲梧都插不上兩句話,除非宋蘆語問她,要不然她是不會開口搭腔的,她也完全沒有插話的意願。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棲梧都覺得自己昏昏欲睡,眼皮打架了,馬車才停了下來。透過薄如蟬翼紗簾就看到了眼前氣勢磅礡的大門,朱紅色的大門大開,門口的石獅栩栩如生,稍不注意就會向你撲來。
如此宏偉的佳苑,主人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貴。馬車前站了烏壓壓的兩排人,為首的那幾人個個面如冠玉,幾個人有幾種風姿,說不出的豐神俊朗,身形出眾,器宇軒昂,想必也是人中龍鳳。
但是眉眼里細看也是有著相似之處。站在那里儼然是一道吸引人的風景線,引得姑娘們芳心直動。
「大哥」
宋蘆語一下車就迫不及待的跳進了為首的男人的懷里。男人結實的臂膀,抱了個滿懷,緊緊的圈住了她的腰身。
「還是小孩子呢,這麼急急忙忙的,著急個什麼勁兒」
雖然嘴里是責備的話,但是眉眼里卻是藏不住的疼愛。
「我們家公主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不要大哥了。怎麼樣這次去還滿意嗎?」
說話的人名宋亦庚,宋家的老大,當今吏部郎中。是如今朝堂上的一顆新起之秀,年紀輕輕已身居要職。在這個圈子里也算為數不多的後起之秀。
年紀二十一卻是遲遲未婚,在宸國男子二十娶親。大齡剩男,每每老爺子問起,一句
「男兒當以國事為重」
堵得老爺子是上氣不接下氣,生生要被這逆孫氣死。
宋蘆語笑著用力的點了點頭
「二哥說了,只要瑾兒喜歡,大哥你們就都會喜歡,何況我家棲梧如此貌美如花」
幾個宋家子孫,站在一旁不發一語,都笑著看著這個宋家的鬼靈精,每個人眼里都是寵溺的神色。這樣的話早听得多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何況她可是他們心尖尖上的人,就算作出在大逆不道的事,他們都可以一笑而過。宋寤凡看著她臉上的得意之色,笑著說道
「既然六妹說的這樣好,我倒是要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樣天仙似的人物,惹得咱家公主這麼寶貝」
宋蘆語這才回身把棲梧從車里牽了下來。一出現就承受著無數雙眼楮的打量。那熱度都快趕上六月的太陽了,照在身上火辣火辣的。
照理說這樣一個發育不完全的人,穿著一件比自己大上許多的衣服,甚至拖在地上,狼狽不堪,本該滑稽可笑,沒什麼看頭。但是眾人的眼楮就是沒法離開她。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女孩兒身上究竟那一個地方吸引了瑾兒,為何讓她這樣寶貝。
宋亦庚率先移開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宋蘆語的身上,
「六妹看上的人,果然是個妙人。」
「那當然,不看看我是誰」
宋蘆語毫不客氣的回道。一句話引得各個人都是無可奈何的笑。
「行了,行了,爺爺可等著呢,你要帶棲梧去見爺爺?」
「那當然,我還要讓棲梧落族譜呢。」
「棲梧,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
說完回身拍了拍棲梧的肩膀。
「不過,她還是去換身衣服吧。這身衣服看著不太好。」
宋亦庚開口說道。宋蘆語看了看,似乎也覺得不好。雖然任性但是禮數她還是懂的,畢竟宋家也是豪門大族,該有的教養還是有的。
「也是,棲梧,那你先跟我回房換身衣裳。」
「瑾兒,你是從哪兒找出來的人啊,衣服都沒穿好,娘胎里也不該這麼大吧。」
宋寤凡平日里就口沒遮攔慣了。
「去你的,五哥,成天沒個正行,就知道這些。」
拉著宋棲梧就走開了。就算換了身衣服,爺爺也未必肯見她們,本來這事兒就是她興起的。想來又是哥哥們在哄騙她了。棲梧被宋蘆語拉著走開,只覺得身後事火辣辣的目光,感覺背上都要起火了一樣,跟涂了一層指天椒在背上。
可就是沒勇氣回過頭去看一眼,究竟是誰這麼毫不掩飾的盯著她。畢竟這不是她的地方,那些人也是陌生人,並不是她所謂的哥哥。哥哥,不會是這樣的冷漠,哥哥也不會拿看寵物般的眼神看她。那樣的目光只會讓她背脊發寒。
棲梧的房間是一早宋蘆語就讓人準備好了的,和蘆語住處一樣。是一**的小院。不過和她的比起來始終是差了一點,但是看起來也算是小巧精致。
主屋寬敞明亮,雕梁畫棟。細致的雕刻不難看出屋主在上面花了不少的心思。屋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就如院落的名字一樣——梧桐苑。
種滿了梧桐。那盎然的綠意鋪滿枝頭為這炎熱的季節帶來了些些涼意。偶爾微風吹過,能看到巴掌大的綠葉隨風飄動。
宋家六小姐從出生之日起,每年生日必定是宋家最為熱鬧的時候。這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宋家人最為寶貝的不是價值連城的珠寶玉石,而是宋家六小姐。
送禮的人踏破門欄,絡繹不絕。年年如此,再為珍貴的禮物,在宋蘆語看來都索然無味,不值一錢。今年長輩們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她說她想要一個活的禮物。叔叔伯伯們听了之後愣了愣神,不知道小祖宗又有什麼歪心思,總之最後還是任由她所為。這不就有了向人販子買人的行為。帶回了棲梧。
蘆語拉著棲梧的手直奔梧桐苑。主屋的大廳之後便是棲梧的房間。熱水是一早就讓丫鬟們備好的。棲梧站在煙霧繚繞的木桶前茫然不知所措。蘆語伸手推了推她
「棲梧把自己打理干淨一點。我不喜歡你身上的氣味」。
棲梧看著房間,再看看站在身邊的蘆語,難道她不走嗎?連**都沒有。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想想以前和甄宜不也是經常一起洗澡的嗎?同樣是姐姐也沒什麼區別。于是釋然了。
宋蘆語看著她看著自己半天沒有動作。眉眼里有一絲不耐。
「你看著我干嘛,怎麼啦?」
棲梧搖了搖頭,未置一詞。環境什麼的終究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習慣的不是嗎?人類是最容易適應環境的動物,要不也不會在自然界存活這麼久,妄想征服自然。
背對著宋蘆語,棲梧把那僅有的一層外衫解下,落地。然後邁開白皙的長腿跨入浴桶之中。溫暖的水瞬間吞噬了棲梧的身子。讓人不知不覺都舒緩了下來。
人吶,總是有這般苦中作樂的能力。即使痛不欲生,也能從僅有的生活中尋找到一絲隱藏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