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听尹墨痕這麼說,滿滿地自責涌上心頭,纓敏,你身子都沒好全,你還替月琦受什麼刑?你怎麼就這麼要強呢?可是,自己怎麼就向皇額娘妥協了呢?如果當時自己再為她堅持一下,或許,她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尹墨痕喊來應言,交代了照顧纓敏等事宜,看著弘歷呆坐在纓敏的身邊,忍不住說道「皇上,請庇佑卿妃娘娘一些吧,她……她如果再受傷的話,到那時候微臣也是回天乏力也救不回娘娘的!」
弘歷怎麼會不懂尹墨痕的意思,她現在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自己不敢亦不忍再踫她一下,真的好害怕會失去她!
這兩天纓敏病的昏昏沉沉,夢里夢見自己滿身是血地躺在傅恆的懷里,好像自己、好像自己已經死了。傅恆抱著自己哭地好傷心好傷心,很想抬手為他擦去眼淚,可是卻是無能為力。纓敏覺得心忽然好痛,她不想傅恆那麼難過,對,為了傅恆自己也要堅強起來,剛剛拼盡全力想要睜開眼,在夢里只見弘歷跑過來從傅恆的懷中把自己強行奪走,傅恆抵抗不了重重包圍的侍衛,傅恆、傅恆……
幸得弘歷走了,應言在纓敏的身邊衣不解帶地守著,听見纓敏含含糊糊喊著傅恆的名字,應言只得用手輕輕捂著她的嘴巴,如果被有心人听去,應言真的怕纓敏會保不住這條命。
玉羅在清風齋用過晚膳,讓小弦取了宮燈跟在身邊往儲秀宮走去,白日里天氣還算晴朗,可春日里的晚上,涼風襲人,出來的匆忙,玉羅只穿了件單薄的織錦宮裝,冷風吹進脖子里,忍不住深深打了顫。
前邊隱隱來了兩個人,玉羅定楮一看是纓容,雖然與她關系疏遠了不少,但是她嬪的位分比自己早,這個禮節上是不能不守的。
玉羅上前兩步,甩帕作揖「玉羅見過容嬪,娘娘吉祥!」
纓容本看到玉羅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誰知她這麼生疏自己,臉上頓時有些尷尬「快起來,有身子的人別動不動就請安的!」
起風了,宮道兩旁的樹葉被吹地嘩啦作響,纓容注意到玉羅穿著單薄,有些不滿訓斥她身後的小弦「怎麼讓你們家主子就這麼出來了,受了寒可怎麼得了?」
「小弦,你回宮去幫我取一件袍子來吧!應錦你陪著小弦一起過去!」
應錦瞅了一眼纓容,待得到纓容允準之後,便和小弦一同折回承乾宮。
待二人離開之後,玉羅冷聲責問道「我听月琦說昨日你在長看到纓敏受刑都不為她求情一句?她可是你嫡親的妹妹!!」
纓容一臉憂傷,只是在夜晚玉羅看得不清楚。
纓容不說一句話,從懷里取出一個白瓷瓶,遞到玉羅的面前,「你這去看敏兒吧?你幫我把這個帶過去吧,是馨寧家里祖傳的創傷膏,說是很管用!」
玉羅接過來,瓷瓶上還殘留些許溫熱。看了一眼,臉色緩和了下來,柔聲問道「你既然還關心你妹妹,為何你不親自過去給她?」
纓容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她不會想看到我的!」
玉羅看著纓容緩緩轉身,單薄的背影在朦朧的月光下拉的老長,自己心里似乎已經原諒了纓容之前的所做的一切。
纓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只听見身後響起一聲熟悉的聲音「玉羅!」
玉羅隨即轉身,只覺得胸口一痛,一把匕首已然插入自己的身體,緩緩抬頭,瞳孔放大,在記憶最深處她一直是個小家碧玉溫柔純良的女子,只是現在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麻木猙獰的臉上帶著一絲刺骨的寒意,眸中射出毒如蛇蠍的冷光,最後一眼,一抹詭秘莫測的笑容緩緩在她的嘴角蕩漾開來,重重倒地。
玉羅是多想再看一眼明日晨曦中的木槿花,嬌柔的花骨朵兒上沾著幾滴晶瑩剔透的露水,在寧靜炫目的朝霞下迎風綻放!
儲秀宮里,纓敏從夢中驚醒,應言大喜過望,小心翼翼地扶著纓敏抬身起來喝了口水,喚來翠竹扶著纓敏,又親自細心在纓敏的腰下墊了一個軟枕,這樣才不會踫到傷口。
纓敏臉色白嗤如紙,想起斷裂的佛珠,急忙拉著應言問道「佛珠呢,都撿回來了沒有?」
應言笑著點頭,從腰上的荷包里倒出已穿好的串珠,纓敏一臉帶笑,把佛珠重新戴回到手腕上。
「應言!應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只听見知意急聲跑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大聲?」纓敏知道知意的個性,沒什麼大事她是不會這樣莽撞的。
「主子、主子、……」
「到底什麼事?別讓娘娘著急!」翠竹蹙眉怨道
「剛剛外頭傳出話來,玉嬪娘娘沒了!」
纓敏驟然睜大雙眼,頓時腦里一片空白,顫抖著雙唇,微微搖頭死死盯著知意,「你、你說什麼?!!!」
知意心里明白纓敏和玉羅的關系有多親近,這會兒纓敏听到這個消息肯定心里承受不了,可是她又再次問道自己,知意只好諾諾說道「回主子的話,玉嬪娘娘死了!」
「怎麼會死了?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纓敏哭喊著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踩在地上,不管自己身上還帶著傷,作勢要沖出去。
應言急忙抱著纓敏,擔心哭道「格格,應言知道您要去看玉嬪娘娘,可是您也得顧著些自個兒,您身上還有傷,怎麼也得穿好衣服穿上鞋再出去啊!!格格……」
翠竹知意皆上來給纓敏穿上衣服,纓敏此刻就像個木頭人,毫無知覺,任由她們擺弄,頓然不出一聲,不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