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落 第一百零二章 毛躁欠教

作者 ︰ 小陌丫頭

說罷,兩人並肩離開書房,獨留沈傾落站在牆邊。

沈傾落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表情,真顏被丑顏糊住了,不真切。至少,她感知得到,自己的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喜事臨近了,該笑賀。

她踱步到書桌邊,慢騰騰的把挽了一半的袖子繼續挽好,準備磨墨。

優秀下人守則四,未竟之事應做完,尤其是主人吩咐的。

一直到過午了,慕容炎都沒有回到書房。因為肚子餓,致使沈傾落猛然驚悟,她失職了!說好的隨侍左右吶!

一驚一乍的丟下磨石要跑出去尋主,一腦袋直接撞在了正要進書房的慕容炎的胸~口。她被撞退了好幾步,捂著發疼的額頭,愣是咬住嘴唇沒吭出聲。

不管慕容炎胸~口疼不疼,反正她的頭是疼極了,發暈,扶住了什麼東西才不至于倒地。

緩了好半會,她睜眼準備挨罵受罰。

目光首先觸及的是慕容炎面無表情的冰塊臉,順視而下,不得了了!沈傾落後背冷汗出一片。好死不死,她扶住的東西是慕容炎的手掌,而此時,向晚月站在慕容炎身後!

顯然向晚月嗔怒待發,只是礙著身為當事人的慕容炎尚未有表態,不便喧賓奪主。

「毛躁欠教,自己去聶松那里領杖責二十。」慕容炎果斷干脆的下了對沈傾落的判決,不多半句廢話。

說話的同時,慕容炎將自己的手掌從沈傾落手中抽離,片刻前的有力支撐頃時不復。

「小的領罰,謝莊主。」沈傾落倔強的咬唇離開。

走遠了,沈傾落耳邊尤有向晚月的嬌嗔。所幸的是,向晚月很滿意慕容炎對沈傾落的責罰,沒啥抱怨之言。她亦是不好多言,畢竟這個毛躁欠教的人是她授意安排過來的。

二十杖領教下來,沈傾落直接被抬著回房間休養了。

肯命人抬沈傾落回房已是聶松的格外開恩了,至于隨後諸事,四字真訣︰自力更生。若不是猜著沈傾落是向晚月安插的人,聶松斷不會有這份好心。

聚英山莊的規矩就是這樣,受罰之後前事盡消,不再追究。可受罰之後,不會有人來理,連簡單的處理治療都不給。徹底貫徹落實了「咎由自取」這一說。

當然,聚英山莊也不會不近人情到要受罰者帶傷上崗,會人性的給幾天傷假。如果受罰者能熬過去,便是雨過天晴了。扛不住的,惟有在哀怨中死去。

這些不近人情的規矩放到沈傾落這里,挺好的,誰讓她特殊。

受杖刑期間,眼里嚼著淚花,沈傾落始終沒讓淚花落下來。說不清是委屈亦或什麼,眼里就是一直潮潮的。

**開了花,動彈不得,一整天米粒又未進,趴在chuang上的沈傾落昏昏沉沉的。

她該是感謝慕容炎的,命她自己去找聶松領罰,讓她能抽空做個準備。否則此刻聚英山莊要有多少無辜之人被她毒倒了。亦幸好無人費心在意她受了二十杖後**為何不見血。大約是皮粗肉糙,全成內傷了。

深知自己毒害不淺的沈傾落,早命人去天蠶莊收羅了一套千年天蠶絲織成的貼身衣褲,以備不時之需。今個兒,果真派上用場了。留在慕容炎左右,難免會有血光之災,這點先見之明沈傾落是有的。

據說,那套天蠶絲護身衣褲是天蠶莊的鎮莊之寶,沈傾落又一次造孽了。是鬼醫的那副千年蠶絲手套啟發了她可以去尋這麼樣好東西謹防自己禍害人間,所以,鬼醫是幫凶。恰好,秦滄有交代,天蠶莊欠著醉琉樓的賬,所以,秦滄也是幫凶。最後,是慕容炎無意間跟沈傾落提起天蠶莊有此鎮莊之寶,所以,慕容炎更是幫凶。

這麼想了一輪,沈傾落心里頭舒坦多了,罪孽有人分擔輕松多了。

二十杖,對女子來說,不輕。尤其是沈傾落瞧著這般瘦弱。所以眾人紛紛猜測,沈傾落活不久了。這會子的沈傾落,也是這麼想自己的。挺不值的。

天蠶絲織成的護身衣褲的確刀槍不入,但落到沈傾落**上的,是棍子。目前護身衣褲的作用,僅在于防止沈傾落的毒血透出來。因此,血肉模糊的**,結結實實的捂著了。估計,差不多發臭了。

沈傾落強打起精神,掙扎了幾下爬起來。要暈起碼得等上點藥。上好的金瘡藥,她同樣聰明的帶過來了,被她聰明的放在chuang頭角落。

**這等傷處,是比較尷尬的傷處之一。沈傾落默默嘆了三口氣,牙一咬,扭身配合左手拉開褲頭,同時右手左右來回平移抖動,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姑且鋪滿了她滿是瘡痍的**,迅速的和血混合在一起。

一陣清涼稍稍緩解了痛楚,但很快就消逝了。

丟開空瓶,沈傾落重新趴回chuang上,這才允許自己的神識愈漸模糊。

一覺渾渾噩噩,醒來,已是半夜。可以感知得到血應該是止住了。

雖然很想繼續睡,甚至已經忽視了餓癟的肚子,但沈傾落不得不睜開困眼,今晚不把衣物換了,就等著明天撕心裂肺的吼叫吧。

人的潛力總是無限的,每當沈傾落覺得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時,體內就又會涌出一點。哆哆嗦嗦,涼氣不斷倒吸,終于,沈傾落換了一身衣裳。

一串的動作,血再次隱隱滲出,她暗呼不妙,卻無可奈何。金瘡藥沒了。正當她焦頭爛額之際,畏畏縮縮的敲門聲響了。沈傾落動作一滯,豎耳細听。

「落影,我是古亥風。」

「落影,睡了嗎?我來給你送點東西。」

「落…」

沈傾落扭著**艱難的去開了條門縫,門外的古亥風左右張望,做賊似的。她扶靠著門板,盡量保持形象。

「你怎麼來了?被發現的話會受罰的。」

「沒,就是給你送點東西,喏,給。」古亥風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同時遞給沈傾落一個布包。

沈傾落不明就里的接過,未及她將視線重新移回他臉上,古亥風早就一溜煙跑了。

關了門,沈傾落抹黑點亮了燭火,翻了翻布包,得出結論︰古亥風是她的救命恩人。

布包里躺了幾個饅頭,另外有個小口袋,裝了幾個小瓷瓶。沈傾落打開嗅了嗅,是金瘡藥。

顧不得臀部的傷口又在滲血,沈傾落毫不矜持的抓起個饅頭狼吞虎咽,得閑的手忙不迭的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就著饅頭囫圇喝下。她只想到了兩個字來形容現在的自己︰狼狽。

「呃…」

終于,三個饅頭下肚,沈傾落打了個飽嗝。她雙手撐在桌面,嘴角掛著諷笑。

氣力恢復了些,忍著疼痛,沈傾落仔細的收拾了自己。

重新上藥,再換過一身衣裳,整個過程緩慢且小心。

斜睨著地上的一堆衣物,沈傾落挑揀出沾滿污血的護身衣褲,折疊好,收進了衣櫃角落里。剩下的,沈傾落拿來了洗臉的鐵盆,一把火,燒了。

火焰燃燒得溫吞,沈傾落就那麼站在一旁,目光散漫,神思飄蕩。甚至,慕容炎推門而進,她都沒有察覺。

「區區二十杖就受不了了?委屈得要燒炭自殺?」不冷不熱的語調,帶著嘲謔。

沈傾落回神,見慕容炎站在門口,倒是淡然,一驚一乍不適合她的年紀了。

「什麼?」她沒听清慕容炎問的話。

「要死出去死,別髒了我的地方。」話挺沖的,慕容炎見不慣尋死覓活的人,分明有人很努力的掙扎,卻還是活不了。而人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噢…」說著,沈傾落就要走出去。慕容炎的話,戳中了她的死穴。憶起了四年前她死之前。

「站住!」慕容炎氣結,需要這麼听話嗎?!讓她去死就當真去嗎?!

「莊主還有何事?」沈傾落面對慕容炎,畢恭畢敬。

慕容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她都懶得深究了。

「……」慕容炎不知要如何接話,今夜煩躁難以入眠,索性出來溜達,走著走著,就到這里了。瞥見有間屋子閃著火光,冒著煙,他就推門而進了。

進來,才知道里面住的是一五三。低頭看見火盆,平時性情冷漠的他,竟是噌噌的冒火了。

「罷了,你回chuang上休息。」說著,慕容炎隨意的拎起茶壺,澆滅了盆里怏怏欲熄的火。

沈傾落望了眼,燒得差不多了,由他高興。然後乖順的朝chuang鋪走去,趴到chuang上,閉目睡覺。

等了會,沒听見慕容炎離開的動靜,沈傾落老不樂意的懶懶開口︰「莊主不送。」

除了臉皮不一樣,慕容炎覺得,眼前的一五三,像極了生氣使性子的沈傾落。裝著無比的乖順,實則是非暴力抗議以及無言的抵抗。

不就是撞了他一下,慕容炎本可以大發慈悲責罵幾句便是,但他鬼使神差的下令杖責二十,且是著急的搶在向晚月發話之前。

「很疼嗎?」

廢話!沈傾落差點沒丟給慕容炎一個白眼。

「不疼,多謝莊主關心。」

假惺惺!扇一巴掌再給甜頭這一套,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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