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後風華驚天下 V 10 出山

作者 ︰ 明夏輕歌

「這——」皇帝看看梁晨。

後者當即離席而起,「皇上,臣臨行前,臣父叮囑好男兒自當效忠朝廷效忠皇上為首要,先國後家。臣與公主婚後,留在京城,讓母妃可以時常召公主進宮一敘母女之情,再合適不過了。」

雲太妃一臉的欣慰的說︰「皇上,你這回可是給皇妹找了個好駙馬了。」

蕭槙笑︰「不是朕,是父皇在時就相中的。既然梁國公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好了。只是國公夫人那里,要受思兒之苦了。朕也好生過意不去。」

「臣尚有兩個弟弟,可以代為承歡膝下。母妃卻只有公主一個嬌兒。臣母定然能夠理解。」

蕭槙頷首,令禮部大大嘉獎梁國公夫婦。

于是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的欽天監看日子,禮部準備公主婚事。而公主府,皇帝大筆一揮,指了之前被查抄的一個一品大員的府邸賜給公主。

這件事謝陌完全被邊緣化了,似乎她就是住在宮里的一個閑人一般。水清幽看她怡然自得的品茗下棋,不由道︰「你還真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啊,你是沒見慧芷宮的人張狂成什麼樣了。」

「要是敢張狂到我跟前來,我才會理會。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其實也不錯。」

水清幽疑惑,「你就篤定她爬不到你頭上來?」

「輪都輪不到她,她家的外戚比我姑姑那會兒還強大。其實我覺得雲裳倒有些像我姑姑。」只怕要強太過的,在這宮里都落不了好。繼而想起姑母的病體,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推了棋盤站起來,「玲瓏,去一趟冷宮。」

水清幽道︰「我也去吧。」

「也好。」

就要中秋了,前段時日大查淮王余黨的風波也過了,她怎麼也該去看看。不然,姑姑跟前也太冷清了。尤其那幾個跟了她幾十年的老人兒都被皇帝處置了。謝陌想起小時候進宮,那些人也給她穿過衣,喂她吃過飯,心頭不由唏噓。只能讓玲瓏拿了銀子去給她們買了個好的骨灰罐,然後買地兒埋了。不然,直接就被揚灰風中了。

這一次沒有強勢的魏嬤嬤攔路,謝陌很順利的就進去了。按道理,姑姑是廢後,就是貴州那邊來的年節禮都到不了她這里。所以謝陌特意讓玲瓏收拾了些給她帶來。妞妞上次進宮來說,爹爹在雲陽老家過得很好,身子骨還康健,有姨娘陪著。只是心中不免擔憂宮里的妹子和女兒吧。

謝青鸞身邊現在全是皇帝的人,對她沒有絲毫敬意,只是公事公辦。而且,她癱瘓在床,很多事都不方便,尤其大小解,旁人也是不樂意當這個差的。可以說要不是有謝陌在宮中,她此刻的際遇肯定要慘上許多。這些人時不時能從謝陌哪里得到些賞銀,也怕慢待了謝青鸞惹皇後動火氣,倒也還算周到。

如今謝青鸞已能緩慢的說上一兩個字,或者是用能動的手比劃幾下。謝陌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姑姑,這是表哥從貴州送來的中秋節禮,陌兒特意給您帶來。」她說這個話是要告訴謝青鸞,蕭楹沒事,沒有受這次的事情波及。

謝青鸞眼中浮現欣慰,但是也沒什麼話好說。謝陌沒打算讓這些伺候的人出去,她不想再听姑姑說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不死心。這一次的事情又弄出這麼多人命來,把表哥也是放在火上在烤。

皇帝現在是騰不出手來,騰得出手來還不知對表哥怎樣呢。如今一步步的推行新政,听說于朝廷賦稅有利。等國庫充盈了,怕是就要動手了。先應當是梁國公,然後才是淮王。

與此同時,蕭槙也得到了江家與梁國公府有往來的消息。

「哼,朕就知道梁驍想走這步棋。只要想反對朕的,都會想把淮王拉上一條船。他有三個兒子,難道真想豁出這個嫡長子不要了?那梁晨有這個犧牲精神?」

鄭達猶豫著說︰「皇上當初選江氏為淮王妃不就是看中江大人端方到迂腐麼,怎麼他家的子佷還有姑娘都不是這樣啊。」

「一樣米養百樣人,江家也不可能人人都一樣。」蕭槙把折子合上丟開,「就說謝家吧,一樣是做皇後,謝陌跟謝青鸞有半分相似麼?」他沒讓謝陌出席宮宴,她安之若素。擱謝青鸞身上,那非得發動言官喋喋不休的上折子不可。

而謝陌,即使自己當面問她,也只會答一句‘雷霆雨露,莫非皇恩。’到底她是真看淡了,還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恩寵呢。她不是已經想清楚了麼,那就該態度更明確一些才是。可是,戳一下她都不一定會動一下。以前的機靈勁兒都哪去了?

鄭達看皇帝站起來不出聲的往外走,也不說要上哪去,趕緊跟上。走上一段路,反應過來這是往坤泰殿去的路。看來皇帝等不及月團圓再人團圓了。中秋自然該帝後同寢,不過也沒規定非得等到中秋。

謝陌沒在坤泰殿,蕭槙撲了個空。問清楚是上冷宮去探視謝青鸞了,他哼了一聲,在主位上坐下。機靈的宮人趕緊的就遣人上冷宮去找皇後回來。

結果冷宮也沒人,說剛出去。只有水姑娘留在那里,檢查著廢後的種種狀況。

來人只好回去報訊,然後更多的人在宮里尋皇後,因為都知道,皇後沒事喜歡在宮里轉轉。因為日子太無聊了。

謝陌是看到謝青鸞的樣子心頭堵得慌,所以不想立即回沉悶的坤泰殿。結果好巧不巧就遇上了梁晨到雲太妃那里用飯出來。如果沒有那些隱患,雲太妃對這個女婿其實還是挺滿意的。家世好,見多識廣,長得更是沒的說,溫柔體貼會討女人歡心(從八歲到八十歲都得被拿下)。

遠遠的听到皇後出行清道的聲音,梁晨倒是一愣。上次宮宴沒見著人,再加上也听說了一些事,他以為謝陌過得是比較淒涼的。沒想到還是挺威風啊。

「前面是什麼人?」謝陌也看到梁晨一行人了。

「回娘娘,是梁國公世子。」

「哦,準駙馬。讓他不用避道了,本宮也很多年不曾見到梁世子了。請他過來說話吧。」既然遇上了,就敘敘故人情誼吧。畢竟現在不是在打親情牌麼。

于是梁晨過來站在鳳攆外隔著輕紗和珠簾與謝陌說話,一時心頭都覺滄海桑田。

「多年不見,世子可好?」

「甚好,娘娘這是要去清寧殿麼?」

謝陌搖頭,「不是的,本宮沒事時喜歡在宮里四處轉悠。」

梁晨忍不住笑了,「娘娘從小就愛轉悠。」

謝陌也笑了,「嗯,比不上梁世子是男子,天下都可去得。」說完聲音戛然而止,從前是天下都去得,如今,卻必須困守京城。等待一個未知或是已知的結果了。

梁晨倒不以為意,「好男兒志在四方,但是在外漂泊總是會倦的,還是家最溫馨。」

「還沒有恭喜世子呢,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梁晨溫暖的笑笑,「是啊,很快要改口稱皇嫂了。」

「嗯,那以後多得是機會相敘,本宮就不耽誤世子出宮了。省得宮門下了鑰匙麻煩。」

「好,臣告退!娘娘請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皇家媳皇家婿都不是那麼好當的,各自珍重吧。

謝陌打道準備回坤泰殿,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在這宮牆里有什麼好轉的。總是覺得這宮里有些死氣沉沉的,轉一轉心情會好一些。半道遇上往這條道上找來的宮人,「娘娘,皇上在等您。」

謝陌看看天色,馬上就是用晚膳的時分了。這個時候,等她吃飯麼?吃完飯呢?

可是,她也只有硬著頭皮回去這一條路好走。她要不要真的考慮一下在坤泰殿給蕭槙準備幾個尤物啊。謝陌想了一下,不敢!蕭槙能把她掐個半死。以前有一次她沒敢睡就閉眼躺在床上,偷偷睜開一條縫,發現蕭槙一臉矛盾的看著她,恨不能掐死她的樣子。手在她脖子上方比劃了幾下又收回去。嚇得她一晚上沒敢踏實睡。如果她敢往他床上塞女人,他一定會爆的。而且,也得她有人可塞啊。這宮里算是她的人的,也就玲瓏和水清幽了,她可舍不得。

之前蕭槙表現得對水清幽很感興趣,她也裝聾作啞的混過了。直到鬧出懷疑水清幽是表哥的細作的事,蕭槙才沒總是找她去聊天了。這事兒算是不了了之。那些宮人私下里還議論皇後差一點偷雞不著蝕把米。往皇帝床上塞女人固寵沒辦到,還差點因此成了淮王黨在宮中的耳目。

等到進了寢宮,謝陌疾步進去請罪︰「臣妾……」

「行了,傳膳!」蕭槙不耐的揮手。

「是,玲瓏傳膳。」

玲瓏出去傳了膳準備進去伺候看到水清幽一臉的古怪,「水姑娘,你怎麼了?」因為謝陌轉悠去了,水清幽反而早一步回來。不過,蕭槙並沒有理會她,更別說召她談天說地了。

「有些事啊,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水清幽感慨。

玲瓏看向擺膳的大殿,「我本來也這麼覺得,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可能是想差了。不過總比剛進宮那會兒相處的好些了。」然後又擔憂的道︰「中秋宮宴不會還不讓娘娘出席吧。」

「一會兒好一會兒歹的,誰知道。」說的是皇帝,好像眼看著山窮水盡了,他又會讓你柳暗花明一下,然後又趕著你往死胡同去,周而復始。水清幽嘀咕,這玩兒的不是貓戲老鼠吧。唉,這宮里的人真復雜。

「玲瓏,淑妃的身體有起色了。我恐怕也快離開了。」這宮里,畢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再呆下去也不知惹出什麼是非來。

「你也要走了啊。好容易出個洛王,結果出宮去大相國寺了,連不語大師也雲游天下去了,現在你也要走。」不過也知道水清幽不是這宮里的人,肯定不可能久待。

「我進去伺候了。」

「嗯,我下去吃飯。」

謝陌和蕭槙依然是靜默無聲的各自吃飯,謝陌看見玲瓏給她使眼色,一會兒看看菜,一會兒看看她的筷子的。她知道是暗示她給蕭槙夾菜甚至是喂到他嘴邊。可是一次二次被冷顏相待,她也是會怯的啊。最後決定不理,萬一蕭槙直接給她甩臉,那她不是飯都吃不好。

‘啪’,蕭槙的筷子拍在了桌上,「玲瓏,你眼抽筋呢,要有病就趁早治!」

謝陌揮揮手,「哪不舒服趕緊下去找水姑娘看看去,去吧。」

「是!」

玲瓏退下了,蕭槙的筷子還在桌上並沒有拿起來。鄭達頗帶無奈看著皇後,您就不能主動一點麼?小時候不是口舌如蜜特別會哄人麼。這個也是哥哥,那個也是哥哥的。前兒個賜婚的宮宴皇上沒讓您出席不就是不想讓您見那個哥哥麼。

謝陌看這架勢,如果不把皇帝哄好了她也沒法兒吃了。只好擱下筷子起身過去,拿起筷子要遞到蕭槙手上,「皇上難得來臣妾宮里用膳,別被玲瓏這丫頭壞了胃口。」沒人接,她也不好一直遞著,便就勢伸出去夾了幾樣菜色到碟子里,「皇上嘗嘗這個蜜汁鴨,臣妾很喜歡吃。還有這個西湖醋魚,是用杭州進上來的正宗西湖魚做的,連醬料都是進上來的,還有……」謝陌一股腦兒的給他夾了好幾樣。

「朕的筷子還在你手中呢,你讓朕用手抓麼?」

「哦。」謝陌順勢把筷子遞過來。要叫她再進一步,直接喂給他吃,她是真有點做不出來了。

蕭槙看了她好幾眼,才接過筷子夾了她喜歡吃的蜜汁鴨進口。

鄭達已經讓小太監把謝陌的凳子和食具都搬過來了,就放在皇帝近旁,她坐下自己吃著。好歹一餐飯算是圓滿的吃完了。

小宮女端上了茶,她接了給蕭槙奉上,「皇上請喝茶!」

蕭槙接了過去,他此時還不知道謝陌遇上梁晨的事。畢竟皇後一直就在跟前,暗衛也不會這個時候過來稟告。

謝陌想了想,自己招了,省得事後又說她不老實。

蕭槙看她兩眼,「你小時候管他叫什麼來著?」

這可不是個好話題,謝陌遲疑的說︰「梁世子吧。」

「不對,你叫得可親熱了。再好好想想。」

謝陌沒出聲。

「哦,你是記得只是不想在朕面前提起啊。」

「小時候的稱謂沒什麼的,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斷不會有任何失禮之處。」

蕭槙低頭喝茶,謝陌口氣里的疏離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鄭達伺候蕭槙到浴室沐浴。往常他不曾這麼早過來過,都是就寢時分才會來,然後直奔主題。所以,在這邊沐浴尚是頭一次。

謝陌盤腿坐在榻上,瞥見春末、夏初沒跟進去,在把一些皇帝的用品歸類安放。不知為什麼心頭有點竊喜。然後失笑,樂個什麼啊,皇帝不喜歡吃窩邊草吧。用慣了的人如果拿來暖床就得另外安排人了。貼身宮女可不是那麼好找的。要夠機靈,還得夠忠心。還有一點,夠冷靜。不然對皇帝動了情,到底是好是壞就不好說了。

謝陌在這邊想著,連鄭達走到她跟前都沒注意到。

「娘娘,皇上讓您進去。」

「浴室?」

「是。」

謝陌腳步有點飄的往里走,叫她去浴室做什麼。洗鴛鴦浴麼,還是上次在樹下,這次要在水中啊?她很排斥這種行為的。還是床上夫妻,床下君子比較好。只是蕭槙著實是生冷不忌了一些。

進去以後,發現蕭槙眼閉著,靠在白玉池的邊上,臉上一抹疲倦。

謝陌看得有點發愣,然後一張毛巾扔過來,她下意識接過。

「過來給朕搓背。」

謝陌猶豫了一下,一男一女在池子里luo裎相對,這會有什麼後果真是不想都知道。可是,皇帝已經不耐煩的又睜開眼了,「不會?」

「會,臣妾給妞妞洗過澡。」

蕭槙的眼角抽了抽,「那就快點。」

謝陌把手放在紐扣上,心一橫開始解。反正是夫妻,該做的也早就做全套了。她現在還矜持就有點作了。

蕭槙眯眼看著,謝陌的動作慢了下來,臉也有點泛紅,不知是被水汽蒸的還是羞的。到底還是在身上留了肚兜和褻褲,從台階步入溫泉,謝陌道︰「皇上,你轉個身。」

蕭槙轉身趴在池邊,感覺到謝陌拿毛巾的手放在他背上開始搓動。

「你方才不是吃了飯麼?怎麼就這點力氣?」

謝陌發狠搓了幾把。沒再听蕭槙念叨,不過沒兩下就開始喘氣了。听在蕭槙耳朵里,倒像是在申吟,他轉過頭看著謝陌,後者正抿著嘴發狠,到後來還是不得不丟了毛巾認輸︰「臣妾不行了!」

隨著她坐在池邊大口大口的喘氣,胸脯也不停的起伏著,還有汗水一滴一滴的從上面滑過。這輩子她想在武力上修理蕭槙是沒可能了,那晚使全力打他一巴掌人家也不痛不癢的。

蕭槙湊過來,一手挑起她肚兜的肩帶,「穿這勞什子做什麼,見過人穿衣服洗澡麼?」邊說邊扯掉系結。謝陌現在這個狀態,很像是那啥完事後的模樣,特別引人情動。

謝陌一急,伸手去擋,「我不洗澡。」連敬語都忘了。她不喜歡床以外的地兒。

「這麼熱天你不洗澡,你受得了我…朕可受不了你一身汗,回頭黏糊糊的靠在朕身上。」說話間已是將她的肚兜扯了個半落不落的掛在身上。然後手下動作加快,很快把她從貼身小衣里剝了出來。

事已至此,謝陌停止掙扎,「臣妾自己洗,不勞皇上動手。」

于是蕭槙好整以暇的抱手在池子里看著謝陌洗。她從小嬌生慣養出的一身膚肌細膩柔滑,在水氣中更是顯得粉女敕。小時候蕭槙就很喜歡對謝陌又捏又模的,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模,當然每一回都沒客氣過。此刻光拿眼楮看著顯然不過癮,把手又伸了過來,「朕來幫你。」

幫忙的結果不言而言,當謝陌被摁在池邊趴著,而身旁水花激情四濺的時候,淚珠忍不住滾落到池里。

剛進宮的時候,她一心想著委屈求全,怎麼也要和蕭槙解釋清楚當年的事。也知道蕭槙恨她,肯定會想盡辦法折磨她。那個時候她撲上去抱著他的腿哭,他都能一臉厭惡,恨不得一腳踹開她。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的冷待過來,尤其是被錯認的羞辱之後,她的心也淡了。解釋清楚了又能怎樣,太後是活不過來的了,發生的一切已經發生了。蕭槙也永遠不可能會原諒她。

其實,蕭槙心底對她的矛盾,她不是感受不到。連玲瓏、鄭達,甚至水清幽都感受到了,她這個當事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可是,如果以為這就是可以原諒她的前奏,那未免樂觀過頭了。

他是永遠無法原諒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按照他自己說的,只要她呆在坤泰殿不惹事、能喘氣就行了。需要她做什麼的時候,只要說一聲她就會很好的配合。這樣不是很好麼。兩個人都不必受拉拉扯扯的煎熬。

這樣的時刻,如果她靠過去,他一定會覺得太便宜她了,會把她推開甚至踢開。可是,他又迷戀她的身體,要享用她的身體。她有拒絕的權利麼?沒有!

蕭槙察覺到她在走神,撞擊得更為有力,「謝陌,你在想誰?」

「想你!」

「你分明……」身後的話聲戛然而止,謝陌感到肩上一陣刺痛,蕭槙又咬了她一口。而且身後的撞擊愈發的大力,她被頂得不住貼緊池壁。真不是個好地方,渾身都痛。

謝陌現在是被按趴在池邊,不然被這麼狠的咬一口,刺激之下一定會咬回去。可是她現在沒辦法下口。

等到池子里的水重新平靜下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以後了。

這溫泉水是恆溫的,在里頭泡多久水都不會冷。可是泡久了也不行,謝陌看看自己泡得紅通通的皮膚,還有上頭被蕭槙蹂躪出來的種種痕跡,決定還是洗洗先上去。蕭槙方才就已經把自己收拾收拾出去了。現在也不知道還在坤泰殿沒有。方才他出去的時候,還拿目光殺了她一遍。

謝陌另找了衣服換上出去,發現被子下鼓起一個人形。方才他們在浴室里呆了一個多時辰,自然是人人皆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陌爬上床躺著,蕭槙往里挪了挪給她讓出點位置來。

「皇上很喜歡臣妾的身體?」

「還行。畢竟這宮里,講姿色的話,皇後你認了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謝陌一滯。當年蕭槙不是這麼說的,他說謝陌你還沒長開,這宮里你只能排第二,我母妃才是毋庸置疑的第一。而且他現在這麼說就是明白的告訴她,你就是一以色事人的主。跟我母妃當年得父皇真心愛慕是兩回事。

「你不是說只要我不惹事能喘氣就行了麼?」

「也不能浪費了不是,花有重開時人無再少年吶。」

「和臣妾一起不是沒一次讓皇上痛快麼?皇上坐擁佳麗三千,何必委屈自己。」

「朕總不能把你當菩薩供著吧。最近兩次還不錯。一到床上你就渾身僵硬,弄得朕像在奸*尸。在別的地兒雖然還是那德行,但拼命的想遮掩自己,又羞又窘的,倒不是朕一個人忙活了。別再說話吵朕睡覺。還有,明早朕睜眼的時候,你最好已經穿戴好了。再敢賴床朕就親自幫你清醒。」蕭槙沒好氣的說,每天他忙成那樣,這個女人卻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閑得都快生蟲了。

謝陌是睡得正好的時候被人用冷毛巾敷醒的,是玲瓏。她的腳步一前一後,如果謝陌要出腳很方便閃躲。現在看謝陌睜眼她立時退開兩步,指指她里面。

不用她提醒,謝陌一晚上就沒睡好,不然不會醒得這麼快的。

「幾更了?」

「娘娘,差一刻四更。」夏初的聲音在外室響起。

「哦。」謝陌頭暈腦脹的坐起來穿衣,其實她就負責伸個手。

到鄭達進來的時候,謝陌穿好了,剛洗漱完。至于打扮,玲瓏快手快腳給她挽了個發髻,臉上補了點胭脂,能混得過去了。

鄭達沖謝陌點點頭,謝陌示意他上前叫起。

鄭達走到鳳床旁,「皇上,四更了。」

里頭翻了個身接著睡。

鄭達只得提高點聲音,「皇上,四更了。」

過了一會兒,里頭還沒有動靜,鄭達準備喊第三聲。這時里頭傳出來皇帝的聲音,「知道了,當你那破鑼鍋聲音很好听麼,還想給朕再喊一嗓子?」

謝陌心道,這位也是不好叫起的主啊。這麼多年難為鄭達了!

鄭達拍了兩下手,春末夏初等人依次魚貫而入。謝陌在旁邊看著,多好一個伺候早起的團隊啊,好像自己插不上什麼手。

謝陌一個哈欠使勁憋著,就等著把蕭槙送走了好回床上補眠。

可能蕭槙看她太清閑了,最後欽點了她替自己系扣子。其實,伺候早起的娘娘一般都是親自動手的,可是謝陌站著不動,春末夏初便只好自己動手了。

「系錯了,笨蛋!」沒睡飽又憋著個哈欠的結果令謝陌把第三個扣子系到第四個洞里去了。

謝陌一看,果真系錯了,這個樣子讓皇帝的龍袍看起來有點滑稽,趕緊解開重來。那個一直憋著的哈欠就沒能忍住,還連嘴都沒有捂。

謝陌向上翻了下眼皮,瞟了一下蕭槙的表情,他看來是吃驚太過都忘了反應了。而其他人,這種時候肯定是一致低頭當沒看到,有什麼聲音也死命憋著。

「皇上,臣妾失態了。」謝陌福了福身。心道︰不要再罰她抄書了。從頭到尾,蕭槙沒對她動過手,哪怕剛進宮的時候有時候拿手在她脖子上方比劃半天,也沒真的下手。他只會在言辭上刺痛她,或者是在床上狠狠的折騰她。

這個時辰,他趕著去上朝,恐怕拿話刺她或者上床再折騰她都辦不到。但是,他可以罰她抄書。

她太困了,昨晚一直沒睡好,就惦記著今天早起的事。她其實起早了就一天都沒精神,所以在謝家也好,從前進宮在姑姑那里也好,都是盡著她睡的。在這後宮,沒有太後,名義上她最大,除了必須早起伺候蕭槙上早朝,她也可以多睡一會兒的。

不過,謝陌有個感覺,她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

果然,「你這個皇後當得也太逍遙了。」蕭槙頓了一下,「公主大婚之後,就是皇後的生辰了吧。到時候朕送你一份大禮。」

謝陌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只能蹲身行禮,「臣妾謝過皇上!」

「好說!」

謝陌把人恭送走了,想了想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大禮’,反正不管是什麼,她也只有受著的份兒。

玲瓏見她沒有馬上要睡回籠覺的意思,便把水清幽說自己快走了的話說了。

謝陌抬起頭,半天‘哦’了一聲,「她是天上的鳥,我是籠中的鳥,本來就不會一直呆一處的。」

謝陌沒有想錯,中秋節之後,固城長公主(蕭楓大婚前得到的封號)大婚,便是她躲的最後一件清閑了。這之後,蕭槙就把她算是逼出山了。

謝陌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選秀。選秀,這就是蕭槙送她的生辰大禮。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是天子的特權。現在他要行使這個特權了,廣選美女進宮愉悅身心。只是謝陌,在皇後這個位子上不得不主持這件事對天下女子來說的大事,是身心都無法愉悅的。

「玲瓏,我忽然有點了解姑姑了。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我最終也會成為她那個樣子吧。」謝陌有一些擔憂的說。

玲瓏搖頭,「不會的,娘娘,您、您跟廢後還是不同的。」聲音越來越低,「至少您不會把小小姐的一生都給毀了,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要殺大皇子吧。」

「姑姑說,等我有了自己的兒子就能明白了。可是,我恐怕這輩子沒有明白的機會了。」

「這樣下去,你恐怕真的沒機會了。不是因為藥娘給你熬的洗胎藥,而是因為……」水清幽從旁邊走出來。

「因為我極可能是個短命鬼。」謝陌平靜的把話頭接過去。

玲瓏的臉色一下子卡白。

水清幽嘆口氣,「藥只能治病,救不了病。照你這種憋屈的活法,老實說即便天天的喝那些固本培元的藥,我估計你也很難活過四十。這種活法是有很多人能活出來,但你絕對不行。」

玲瓏也覺得是這樣,小姐自小的性子就是飛揚跳月兌的,全家人捧在掌心上。那個時候只以為淮王即位,廢後做太後,她的日子怎麼都是好過的,不用看人臉色不用受半點委屈,再加上她身體一直不好,誰舍得給她受委屈。從小養成了的性子硬生生要拗轉成現在這樣,怎麼也不是養生之道啊。

「四十麼,那已經出乎我意料了。要知道我從小就是藥罐子,前年整整拖拖拉拉病了一年,我還以為我沒幾年好活了呢。」謝陌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

水清幽白她一眼,「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其實如果你當日一直在神谷,活到七老八十應該沒問題的。」

「人這輩子很難說的。上一次在維揚被懷疑感染瘟疫我就說過遺言了的。那個時候也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所以這一生峰回路轉還很難說呢。誰說我就一定會早死的。」謝陌美目一轉,顧盼生輝。

水清幽失笑,「看來我不用擔心你了,到這會兒你還這麼有自信。隱居坤泰殿半年的皇後總算要露出廬山真面目了啊。也讓外頭那幫傳貴妃將更上一層樓的人看看,到底誰才能母儀這華禹的天下。」

謝陌笑,「我就是一顆棋子而已,皇帝要制衡雲家和丁家的勢力,所以又把我拎了出來。不過,即便是棋子,我也不能做一顆任人移動的棋子。我蟄伏這半年,讓後宮自己玩兒,至少如今她們已經不是鐵板一塊的了。」謝陌早知道自己遲早得面臨被蕭槙弄出來制衡那兩家的局面,在她一進宮交權的時候就在盤算這一步了。

但是,她不能一早就跟她們對上。那麼,只能是對方聯合起來對付她。畢竟她們之前就是一個陣營的,父兄也一同共事,還因為她們共同經歷過蕭槙被圈禁時的磨難。而如今,經過這半年,雲家和丁家作為新朝新貴,尤其雲家,兩朝外戚,彼此都在不斷的擴張勢力,蠶食鯨吞。而貴妃、德妃在後宮也是明爭暗斗不斷。這樣子一來,她們就是想聯手,也得多掂量掂量對方會不會隨時在背後插自己一刀了。

謝陌盤算著,四妃里,貴妃德妃跟自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貴妃不用說,謝家雲家斗了幾十年。而德妃擁有目前皇帝唯一的兒子,與自己這個皇後也是無法和平共處的。

至于賢妃,一早就表達了她的善意,如果自己願意接納,此時她想必會投靠過來。淑妃,水清幽把她調理得已近乎常人,她日前已經請旨讓大公主回到了身邊,怎麼說這也是一個大人情。所以,暫時也不可能跟自己作對,等她有兒子了再考慮不遲。所以現在,她不像半年前那樣孤立無援了。

「那,你跟皇帝的關系,你是怎麼考慮的?」水清幽忍不住問。

「換你,你能原諒間接害死你母親的人麼?反正我是不能。我之前還想著解釋清楚誤會,可是後來想想,沒有用的。是不是誤會,事實都已經那樣了。要他原諒我,那除非我死了。」到時候或許能喚回他曾經對她的深情。多多少少會有那麼一點吧。畢竟她也是他曾經愛過的。只希望這一點感情能讓他在對謝家下手的時候網開一面,不要斬盡殺絕。

所以,他要她做什麼,她一定會盡力的。

選秀的旨意,中秋之後就發下去了。這一個來月經過州府的選拔,秀女們都已經在路上了。大概在皇後千秋壽誕後便會陸續抵達。

今日正是謝陌十七歲的生辰,百官到坤泰殿外向皇後叩壽。而內外命婦則依等級等候覲見。

謝陌已經穿戴妥當,一身大紅正裝由宮人抬著鏡子在身前身後照著。

「娘娘,都妥當了。」玲瓏稟道。

謝陌點頭,「好,升寶座吧。」

因為妝扮的關系,她今天看起來著實有些喜氣洋洋的。只是,端坐在寶座上看著下頭次第低下的頭,謝陌的手輕撫了一上的禮服,上頭在大紅色的布料上用金線繡著飛鳳,這樣的顏色繡紋以及此刻的尊榮,都是皇後獨享的。可是那個男人,她卻被迫要同眾人分享。

現在已經有這麼多好妹妹了,半個月後選秀又會進來不少好妹妹。做皇後其實並不就比誰幸福了。听說,三丫已經懷孕了。

謝陌下意識側頭看了一下江嘯,自從固城長公主大婚,他愈發的沉默了。謝陌也不知道他之前對蕭楓有沒有意思,但是看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還是不小的。

蕭楓今日當然也來了,她的身份是第一批進來叩壽的。謝陌當時打量了一下,不見多少新嫁娘的欣喜,倒是比從前多了一份沉穩。

雖然不是整壽,但畢竟是皇後進宮以後的第一個生辰,所以辦得也是相當的盛大。

蕭槙下朝以後也過來了,就坐在謝陌身旁和她一起接受朝拜,此刻正一同看著台上的雜耍。蕭燁和蕭蓉就坐著他們身邊,看著似乎也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

自從淑妃把蕭蓉要回去以後,她和德妃一貫友好的關系就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些,當然在謝陌當初讓水清幽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人性如此!

不過,蕭燁倒是一如既往的對妹妹很好。

謝陌一陣唏噓,這兩個名義上倒是她的兒女,可是一點兒都不親。蕭蓉如今稍好些,見到自己會真心的微笑,然後叫一聲‘母後’。而蕭燁,還是恭敬中透著疏離與排斥。

當年與蕭槙去問不語大師生死之事,他曾說過‘江月年年只相似,人生代代無窮已。’還說他們會有自己的血脈,在他們已經共化塵土之後,依然留存在這世上,證明他們曾經那樣的相愛過。

想到這里,謝陌忽然忍不住就在一派喜慶氣氛中淚盈于睫了。她掩飾的低頭,端起茶盞以廣袖遮掩悄悄拭去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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