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人走遠,滄嵐依然凝視著屋外,早已看不見人影,卻仿佛還能看到他略顯蹣跚的步伐。
他突然有點後悔。
「皇上,您該歇息了。」
冷公公看著一臉疲憊的滄嵐,不禁有些憂心。滄嵐本就日日勞心勞力,現下又陪著雲相熬了一整夜,這臉色,也是極差了。
听到冷田說起,滄嵐這才回過神,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一陣困意襲來。
「你見了雲汐對麼?」
「是。」
「如何?」滄嵐的話隨意輕浮,雖問,卻並不多感興趣。
「確有傾城之姿。」冷田回想著見到的那女子,尚在病中,從床榻上倉皇而起,慌亂之中依然掩飾不住的嬌俏與靈動。
「噢?」滄嵐眯著眼,語調這才起了一絲變化。冷公公的眼界他是知曉的,若他都能如此覺得,那雲汐該是確實當得其名。
滄嵐頓了頓,想著朝堂上的那人的風姿,又覺得雲汐的傾城也不無可能。他不明意味的搖了搖頭,沒再問起雲汐。
「對了,昨晚你傳旨可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連侯府下人都避開了。」
「好,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滄嵐交代完才轉身回內殿,背過身臉上便浮現出難掩的笑意。雲汐是何人,他絲毫不知,縱有傾城之姿,也不至于會突然給她位至四妃之位。本是君無戲言,只是,能見他如此,玩笑又何妨。
走出德仁殿,天空已是一片灰白之色。
雲岩穩了穩身子,從扶著他的宮人手里起開。
「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是。」
待宮人離開,雲岩才有些蹣跚的向宮外走去。那人必定有派人察看,只是他不願讓那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至少明面上不希望。
回到侯府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隱約看見門口有一個徘徊的身影,雲岩的心只感覺到一陣暖意,腿上的疼痛也少了幾分。他加快腳步走近,雲汐正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
「小汐?」
听到喚聲,等待的人清晰出現在視野內,雲汐一直緊繃的心這才松了下來。
「哥哥。」
「怎麼了?大清早你怎麼在這?」雲岩走近雲汐,順勢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晨有些涼,還好她還知道注意,披上了棉衣。
「哥。你進宮了?求他了?」雲汐一直緊盯著雲岩,自然也看見他走路時,盡管盡量已經掩飾也藏不住的不似往常的那般穩健了。
看著雲汐眼里的心疼,雲岩反而釋然的笑了。
「傻丫頭,又不是多大事,沒事了。」雲岩笑笑,拉過雲汐的手,就往內走。一旁的雲汐亦步亦趨,心事重重的跟在身邊。
走了幾步,雲岩突然想起什麼般,停下來轉向雲汐,
「你看我,差點忘了重要的事。景言走的時候,爹爹攔著不讓看你,但是呢他讓我告訴你,他有要緊事太過危險,要你乖乖的在家等他,他很快就會回來。」說完寵溺的模了模雲汐的頭,可以看見雲汐的神情閃過一絲欣喜,不那麼憂郁了。
「你呀,想景言就說嘛。」雲岩不禁笑開了,盡管景言的歸期還是極不確定的因素,但只要他能回來,她就還能有希望。
「我、我不是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離開嘛。」雲汐臉上浮現一抹羞澀的緋紅,隨後又不禁有些低迷,嘴里喃喃的念著什麼,「果然還是我太弱。」
雲岩扯了扯嘴角,也無法多說什麼,雲汐的身子已經沒法改變,現在不過只是救命。
「好了,你正常的好好的,哪有這麼多想法。哥哥不是和你一樣不會武麼。」雲岩輕輕摟住雲汐,將自己略帶苦澀的面容隱匿在她的視線之外。听著雲岩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雲汐吐了吐舌頭,心情好了許多,俏臉上終于有了笑容。至少在家人面前,她不用擔心這擔心那,也不敢想著自己會連累他們。
「哥哥很快就回去了,你這段時間就讓銀暖好好陪著吧。」雲岩望向身後,銀暖正徐步向這邊走來,似是可以不打擾了她們兩人。
靜待著銀暖走近,雲岩才放開一直抱著的雲汐。
「相爺。」
「嗯,銀暖,你好好陪著小汐。我先回去了。」雲岩將雲汐的手放在銀暖手中,便再次轉身離開。身形已經恢復了許多,不再如來時那樣,只是看得雲汐越發的揪心。她努力的想好好地,融入到他們,可是沒有人願意告訴她什麼,所有人都在為她著想,希望她在這紛雜的世界外安心的生活。
「小汐,出去走走?」
銀暖拉過出神的雲汐,調皮的沖她指了指外面。
旭日初升,天氣正好。
不遠處的鬧市剛剛開市,隱約傳來絲絲喧鬧聲,各種叫喚聲,器具聲,于雲汐來說,就是這世間最好的聲音,不僅喚回了出神的她,更勾起了她極大地興趣。
「走吧。」
雲汐的心思早已飛到了家門之外,剛剛的愁緒也暫時的被跑開了。
銀暖為雲汐戴上了一襲面紗,遮住了那傾城之貌。只見兩人輕快的身形,轉眼間只剩下了殘影,向那聲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