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當所有正陽縣縣委常委走進會議室,看到馮盛站在列席的位置上時,都不由得看向他,在每個人的心里都在不斷地猜測著可能性。
看到馮盛站在列席的位置,馬縣長馬青山已經心里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在心里狠狠地說︰這個壞小子,別把爽斯啤酒廠的事情抖出來,又再牽扯出我的兒子馬騰,就有些不妙了。
想到馮盛可能有背景,到底有多大的背景,在還沒有搞清楚的情況下,馬青山不願意盲目行動,不然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常言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官場上,上級要找下級的茬,那是一找一個中,想逃也逃不掉。
縣委組織部部長孟浩,向馮盛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其他縣委常委對馮盛還不太了解,所以愛理不理的。
在正陽縣縣委常委中,大部分是馬縣長一派的,看到馬縣長不吭氣,其他常委都默默地不出聲。
等大家都坐定之後,縣委書記徐天嬌踩著點子走進了會議室。看縣委書記走了進來,個別常委自覺地站了起來。徐天嬌步伐穩健,臉上冷若寒霜,冷冷地說了一句︰「坐下吧。」
望著年輕漂亮的縣委書記,副縣長張國玉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徐天嬌的臉上掃來掃去。
徐天嬌用犀利的眼神斬斷了張國玉射來的色光,張國玉老臉一紅低下了頭。
徐天嬌用冷眼掃視了一下大家,說道︰「在接風宴上,我和大多數常委都已經認識,就不必介紹我自己了,下面我們進入今天的正式議題。主管全縣計劃生育的副縣長張國玉,請告訴我,我們縣在計劃生育工作方面,有沒有啥問題?」
張國玉一愣,回答道︰「沒有,我們縣計劃生育工作開展的很順利,基本上完成了上級下達的既定目標。」
「真得沒有啥問題嗎?」徐天嬌很嚴肅地看著副縣長張國玉,張國玉見縣委書記用懷疑的口吻問自己,就很肯定地說︰「沒有,絕對沒有。」
「好,既然副縣長張國玉說沒有,那咱們來看一段錄像。」說完徐天嬌打開了投影儀,熒幕上開始播放馮盛錄的影像。畫面中有被無緣無故拉去鄉衛生院,做了絕育手術的大姑娘王翠蓮的哭訴,還有群情激奮的鄉親們圍堵鄉政府的畫面,還有王翠花抱著孩子披頭散發哭訴的場景。」
看完影像,許多常委傻眼了,心想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縣委書記要拿張國玉來開刀了。他剛好是個楔入點。
「張副縣長,這件事情你知道嗎?」徐天嬌冷冷地問道。
張國玉的頭上仿佛被敲了一悶棍,他用手模了一下他那坑坑窪窪的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沒有人給我匯報過。」
「啪——」徐天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鋼筆震得飛起老高,許多常委心里一驚,看來這個新任縣委書記,雖然是個女的,但脾氣還不小。
「張副縣長,你就是這樣干工作的嗎?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听匯報,能把工作干好嗎?從今天開始,以後我看到誰坐在辦公室里,一根煙、一張報紙、一杯茶,來混日子,我會想辦法讓這個人挪個地方的,或者干脆回家好好養老算了。」徐天嬌說話的語氣听起來底氣很足,連馮盛听了都肅然起敬。
沒有當過王爺的人,你就不會有王爺的風度和威嚴;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人,就不會有這樣十足的底氣和自信。
張國玉還沒有從驚顫中清醒過來,徐天嬌再次說道︰「張副縣長,你是主管全縣計劃生育的副縣長,你說一下,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你拿出個意見來。」
徐天嬌以冷若冰霜的臉和犀利的眼神看著張副縣長,此時的張國玉心亂如麻,他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就說道︰「我還沒有想好。」
「沒有想好是吧?下去了好好想,最好拿出個解決方案出來,否則我看你的位置該挪一挪了。」徐天嬌警告似地說道。
副縣長張國玉一臉驚慌地回答說︰「我一定會盡快拿出個好的方案出來,交給徐書記。」
「等你拿出方案來,黃花菜都涼了。」徐天嬌不屑一顧地說道。
常委們都默不作聲,看到這樣強勢的縣委書記,他們還有些不適應。以前剛上任的縣委書記都是比較溫和的,他們需要想對策來應付當前的局勢。
徐天嬌可不給他們時間去想,看著馬縣長問道︰「馬縣長,曙光鄉一直是你主抓的鄉,你談一下你的看法。」
馬縣長馬青山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件事情,還沒有確認王翠蓮到底是不是個大姑娘?如果她是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做了絕育手術,沒有多大的過錯?」
徐天嬌步步不給馬青山喘息的機會立即問道︰「馬縣長,請問如果經過確認,是真得把一個大姑娘給做了絕育手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該誰的責任就由誰來承擔,絕不姑息。」馬縣長用如刀般的眼神看著徐天嬌回答道。他不想被徐天嬌的氣勢所壓倒,他自信正陽縣是自己的天下。
徐天嬌繼續問道︰「馬縣長你的話說完了?」
馬縣長官氣十足地點了點頭。
「馮鄉長,把兩份鄉衛生院做的檢查證明,給各位常委看一看。一份是王翠花的,一份是王翠蓮的。」馮盛快速把證明材料遞給了常委瀏覽。
當馬青山看到這兩份曙光鄉衛生院做的檢查證明時,他在心里暗暗地罵道︰這個混賬王金山,是干啥吃的?曙光鄉衛生院的檢查證明是能隨便開的嗎?開了這個證明,政府就要擔這個責任。」
「各個常委對這兩份檢查證明,有啥質疑的地方嗎?」徐天嬌問道。
各個常委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沒有。」
徐天嬌掃視了一下大家說道︰「既然大家沒有啥可質疑的地方,那我宣布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案。由曙光鄉政府出面給醫療事故受害人王翠蓮安排一份正式工作,這是政府所承擔的責任。等國家醫療水平能解決輸卵管復原手術的時候,如果受害人王翠蓮要做復原手術,醫療費用曙光鄉政府出50%,計劃生育專干鄭選明和婦女主任張桂蘭各出25%。如果受害人提出精神賠償費的問題,費用由鄉衛生院來承擔,在這次醫療事故中,鄉衛生院也是有責任的。
接下來我宣布處罰決定︰曙光鄉黨委書記王金山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他是第安全一責任人,所以給予黨內記大過處分一次;鄉長馮盛剛到任,但有連帶責任,考慮到他第一時間安撫鬧事的群眾,及時地向縣政府做了匯報,沒有瞞報實事,可以免除責任。對主管計劃生育的副鄉長郭志剛給予撤職處理,對計劃生育專干鄭選明開除公職,對婦女主任張桂蘭撤職處理。」
「我不同意給王金山黨內記大過處分,給個警告處分就可以了。」听了徐書記宣布的處罰決定,馬青山用凌烈的眼神看著徐天嬌立即反駁道。
徐天嬌冷著臉說︰「馬縣長,前面我已經征求過你的處理意見了,你只說該誰承擔啥責任,就承擔啥責任,絕不姑息,你怎麼出爾反爾?」
馮盛馬上插言問道︰「馬縣長,爽斯啤酒廠的事情要不要一塊在會上談一下?」
听了這話,馬青山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徐天嬌和馮盛一唱一和,在不停的打他這個縣長的臉,在威脅他,怎麼能不讓他這個縣長生氣。馬青山氣得快要把手中的鋼筆捏斷了。但氣歸氣,如果鬧翻了,馮盛真把爽斯啤酒廠的事情再抖摟出來,就等于跳進了黃河里,洗也洗不清了。其他常委也想反駁幾句,但看到馬青山的結局,就都不肯聲了。
就在這個時候,縣委書記的秘書走了進來︰「徐書記,現在縣政府被張家灣和王溝圈的村民給包圍了,大約有三百多人,要求縣政府盡快給出答復,否則要沖進縣政府。」
徐天嬌看著馬青山說道︰「馬縣長,現在是該你出馬的時候了,去安撫一下群情激奮的群眾。最好別激化矛盾,引起群眾暴動就成大事了,你我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徐天嬌的話再次讓馬青山一身冷汗,他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在沒有查出徐天嬌真正的背景時,還是以忍耐為上。
馬青山臉立即換了個笑臉說道︰「還是讓馮鄉長去比較好,他威信高,群眾听他的。」
「是嗎?我听說馬縣長的威信也挺高的。馬縣長,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剛宣布的兩件大事,你還有啥意見嗎?」徐天嬌依然冷眼看著馬青山。
馬青山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全按你說的辦,我同意。」
等馬青山和各個常委散會之後,徐天嬌和馮盛會心地一笑。
馮盛來到縣委大門口,把剛才徐書記在會上宣布的事情給兩個領頭人,張二牛和他的老丈人說了一遍,都覺得這個處理結果比較滿意,于是大伙如潮水般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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