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灕雙手一齊上陣,巧妙的使用劍身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把殷莫言的腿給救了出來,再次得到自由,他忍不住驚呼︰「太好了,憋屈死我了。」被莫灕給架起來,坐在一片空地上,小腿已然痛的沒有知覺,翻開褲腿,已經有些許浮腫,殷莫言一邊抱著腿,試圖動一動,一邊問︰「哥,你怎麼來的?」說完,臉上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哧溜哧溜的吸著冷氣,還是很痛的。
莫灕蹙眉,看著那如黑夜里孤魂般聳立的土丘,說︰「是有人故意帶我來的。」
「誰?」殷莫言警惕的看看四周,無奈,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因為除了那孤零零的兩道光柱以外,黑漆漆的一片。
莫灕沒有回答,卻凝視著腳旁的墳墓,一股蠢蠢欲動的氣息在土地中醞釀,地面出現不同程度的震顫,猶如地震一般,伴隨著的還有一種眩暈感。
想也不想,右手掐訣,咒語聲月兌口而出︰「流盼無窮,降我光輝,視之不見,听之不聞,包羅天地,立斬乾坤——破!」那咒語聲鏗鏘有力,猶如號召千軍萬馬,身後隱約映出金色的光芒,本就如墨般的夜空開始傳出翻滾聲,那聲響像雷電交加似地,轟隆轟隆作響,一道細長的光芒從莫灕手中的劍尖處劃過,刺破那詭譎的黑夜,三人這才發現,頭頂猶如扣著一個黑鍋一樣的東西,完全遮擋了外界的一切光源。
手起劍落,大地暫時停止了震顫,卻像在醞釀著新一波的災難,空氣溫度急速下降,單薄的衣服眼下就無法抵御這寒風帶來的淒冷。
「真的是凶墳?」半夏喃喃自語,印象中,並不是太清楚凶墳的概念,此刻她疑惑的眼神看著殷莫言,他這才慢慢的說︰「凶墳我也沒有踫到過,只是知道一點點,在這大片墳墓的中間,有一座墳墓里會藏著一個活死人,如果等到天時地利人和,他就會復活,而且不生不滅,但如果在未成形的時候破了這個陣,就不會成功。主墳很難猜到是哪一座,因為他就藏在這中間,至少大大小小三十多座墳墓。」
「如果找到就可以消滅他嗎?」半夏坐在殷莫言的旁邊,用袖子擦著臉上的血跡,看著那黑不見邊際的天空,心中免不了擔憂。
殷莫言搖搖頭︰「不知道,也許他已經成功了呢,只不過在這個把我們活埋的巨型墳墓里,看不到月亮星星,出不出得去還是問題。」
「不!他沒有成功!」莫灕忽然握緊手中的劍,側耳傾听,除了忽忽的風聲以外,竟有一陣不規律的叩擊聲傳來。
「 踏…… 踏 踏……砰砰砰……砰」快慢交替,一會兒好找,他這才發現,是從一座泥土還是翻新狀態的小土包中傳出,聲音像是黑夜里躊躇不安的幽靈,一陣一陣的扣在三人的心坎里。
當一步一步走到墳墓的側面時,莫灕的心中竟然有種難受的感覺,胸腔內缺氧一般的悶著,忽然,雙眸中有一絲不安劃過,瞳仁中伴著凌冽的殺氣,雙手高舉陰陽劍,沒有念動咒語,沒有一絲猶豫,毫不猶豫的劈了下去,夜空中,又是一道炫麗如閃電般的霹靂,直直的打在了墳墓上。
一瞬間,塵土飛揚,漫天的泥土旋轉著襲來,把墳墓上頃刻間卷起,消失在黑暗深處,沒有土堆的掩蓋,沒有了棺蓋,棺材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秦悠然!」莫灕輕喚一聲,身體已經先一步跳了下去,殷莫言驚訝于在這種能見度極低的地方,他又是怎麼知道那是秦悠然的?兩個人迷惑的坐在那愣愣的看著,半夏更是嘖嘖稱奇︰「他好厲害喔,難不成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卻遭到了殷莫言的白眼,他何嘗不知道他們兩個人都彼此深愛著對方,但是造化弄人,也許,有朝一日,誰能改寫歷史的話,他們或許能幸福的在一起。
秦悠然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七分褲,鎖成一團,蜷曲在棺材內,冷得直哆嗦,感覺到冷風,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卻懶得睜開眼楮,剛才那恐怖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實在不想睜眼再看到,卻無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猛然睜開眼楮,看到一個人影跳過來,驚得哇哇大叫,當看清來人時,喉嚨中一陣哽咽,鼻子酸酸的,溫暖頓入心田。
「嗚嗚嗚……」撲進莫灕張開的懷抱里,她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鳥,哭得梨花帶雨,那個久違的懷抱,還是如此的溫暖。
莫灕擁著低聲哭泣的她,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沒有了,有些奇怪自己的反應,卻又好像很順其自然,他擔心她,他不允許她受一點傷,看到她有難,他恨不得把天都翻過來。
「轟隆隆……」一道霹靂打下來,瞬時照亮了周遭的地面,莫灕抬頭看著這變化無常的天,竟是覺得如此熟悉。
「殷莫言?你怎麼樣?」半響,秦悠然這才注意到旁邊還坐著半夏和殷莫言,松開莫灕,走了過去,看起來情況都很不好,兩人都掛了彩。
「終于看到第三個人了?不容易呀!」殷莫言笑道,他的臉色已是有些蒼白,勉強的說著話,心里卻在期盼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好意思……我只是……只是」她吞吞吐吐的說著,雙頰一片緋紅,不敢直視身旁的他。
「秦悠然?你怎麼會呆在那里?好奇怪!」半夏感覺渾身酸痛,懶得站起來,目光已經圍著秦悠然轉了幾圈,她很好奇,這個未知的領域怎麼會出現個意外的人。
「我……我本來是跟著莫灕出了大廈,坐上出租車一路跟到了這里。」她瞟了一眼莫灕,心里不免擔心,自己鬼鬼祟祟的跟蹤人,如果不是他今天注意力太集中,可能早就被發現了,他會怎麼看自己呢?跟蹤狂?還是覺得她多管閑事?
礙于半夏和殷莫言一臉的稀奇,接著說下去︰「莫灕一停車我就跟著下來了,但是忽然腳下滑了一下,接著就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地方,像是棺材里,肩膀旁邊還蹲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想起那個怪物,就覺得心里一陣緊張,那種黑的不見天日的地方,簡直就像個活人墓。
「東西?什麼東西?」心中癢癢,忍不住問,半夏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忘記了這里的環境,滿臉的興奮。
「太黑了,根本看不見,模起來感覺像只小狗,但聲音卻像只猴子,會發出吱吱吱的叫喚聲,我一睜眼模到它,它就朝我攻擊過來,不過看到我胸口露出來的項鏈,它又遲遲不敢向前。」她模模胸前的吊墜,那塊玉是莫灕送給她的,也許,他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但對于她來說,卻是個非常珍貴的寶貝。
「接著玉發出一道刺眼的光,隱隱約約照見了它,它狀似小狗,卻有著猴子的嘴臉,全身長著赤紅色的毛,爪子很尖,嘴里長著兩顆長長的獠牙!它害怕光芒,膽子很小,後來,它看無法接近我,就消失不見了,它一消失,我就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很明顯是氧氣不夠用,于是,就不停的抓撓身下的木板。」
听了秦悠然的描述,莫灕心中更堅定了這里是凶墳的信心,他若有所思的望著這牢籠一般的天,「是血彌猴!」
「血彌猴?!」殷莫言忍不住驚嘆道,表情失望,「真的是凶墳,血彌猴只會在凶墳的周圍出現,傳說,它就是凶墳守著的那具活死人,只不過還未蛻變成功,它會常常在夜黑的時候變幻成人類的模樣,像催命閻羅一般的引人進入死亡的深淵。」
半夏半張著嘴,一副很長見識的表情,殊不知現在形勢的嚴峻,倒是秦悠然,她很擔心殷莫言的傷勢,他一直坐著不動,不時的齜牙,疼痛難忍的樣子。
「那現在怎麼辦?」她走到光柱的旁邊,試圖接著這僅有的光源看清這里的全貌,側耳傾听,想要听到剛才那彌猴曾發出的吱吱聲。
「沒用的,在它的地盤上,我們說了不算,耳朵和眼楮都會騙人,除非……」莫灕嘴角帶笑,拉著秦悠然湊到殷莫言和半夏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起來。
天空依舊黑的讓人膽寒,除了他們,周圍絲毫感覺不到一絲人氣,殷莫言沒吱聲,持懷疑態度︰「這個辦法行的通嗎?」
莫灕微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總比坐以待斃好,等它蛻變成功了,我們誰也走不了,將會成為它的第一頓早餐!」
殷莫言坐著不動,秦悠然和半夏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走開,莫灕也朝和她們相反的方向走,心中卻滿是擔憂,他只有七分的把握,一旦失敗,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啊……」半夏的尖叫聲傳來,莫灕快步朝她的方向奔去,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墳墓之間,看到半夏摔倒在一個半成品的墳坑里,急忙把她拉了出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她幾秒鐘,才轉移了視線,「秦悠然呢?」
那一抹單薄的身影映入視線,他松了一口氣,帶著兩人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悄悄扔在地上一張靈符,那靈符掉在地上,瞬間不見蹤影,一股幾乎看不見的輕煙冒起來,身後的兩人紛紛一腳跨過去,渾然不知。
莫灕依舊不做聲,直直的朝前走,不時的用余光注意著身後兩人的動作,和殷莫言互換了一下眼神,坐在他身邊,示意著︰「你們也坐吧,興許我們能熬到天亮,活死人也好,凶墳也罷,靜觀其變。」
半夏會意,也坐了下來,看到還發怔的秦悠然,急忙拉拉她的褲腿,她這才屈膝而坐,四個人就在這黑暗的地方,悶不吭聲的坐著,除了那兩道孤零零的光柱,什麼都沒有,天空中時不時打響的炸雷遮蓋了所有人的呼吸聲。
莫灕閉著眼一動不動,殷莫言干脆躺下來,仰臉看著天,卻不知,身後一個黑影已經慢慢的挪到了他們身後。
當一塊大石頭猛擊他的頭部時,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斜斜的倒在地上,殷莫言忽然坐起,看著手舉在半空的半夏,大喝一聲︰「你干什麼!」
「我?我沒……我不知道!」半夏渙散的雙瞳忽然像醒悟過來一般,閃出驚異的光,看著躺在地的莫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你!被我們猜對了!」殷莫言硬生生的拖著傷腿,站了起來,取出口袋里那把唯一的小巧軍刀,毫不猶豫的刺進半夏的肚子里,她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慢慢的軟下去,癱倒在地。
殷莫言急忙走近秦悠然,抓著她的胳膊︰「你怎麼樣?我們成功了!」
秦悠然看著他開心的表情,臉上竟現出詭異的笑容,她咯咯的笑起來,那笑听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殷莫言奇怪的看著她︰「你笑什麼?」
「咯咯咯咯……我笑你們天真呀!我最喜歡看這種自相殘殺的戲了,非常喜歡!」她的笑變得猙獰,喉結處隱隱的突出,聲音也變了腔調,時而粗狂,時而婉轉。
看到她暴露出的本性,殷莫言本來詫異的表情收斂起來,轉而變成了嘲諷︰「愛看嗎?你的祭日是什麼時候?我找人唱出大戲給你好好過把癮?」自顧自的又坐在地上,絲毫不顧身邊兩具尸體的感受。
「你是瘋了?還是嚇傻了?你朋友死了你不心疼嗎?」這下該輪到她奇怪了,她不知道這個人是冷血還是偽裝的。
殷莫言伸腳踢踢半夏的腿,說︰「喂!小破孩兒,起來吧!裝死裝上癮了嗎?」
「死」在地上的半夏,錘錘腰嘟囔道︰「哎呦喂,躺地上的滋味還真不好受,硬呀!」睜開眼楮看著滿臉不相信的「秦悠然」,調皮的伸伸舌頭,沖她做個鬼臉︰「驚訝嗎?匪夷所思嗎?血彌勒?哦,不對,血獼猴!」
看到她活蹦亂跳的樣子,秦悠然氣的指著她︰「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半夏舉舉手中的刀子︰「我們用玩具刀玩過家家犯法嗎?」用刀劍刺在手掌心,靈活的一伸一縮,秦悠然又指著地上的莫灕,聲音儼然是個男人,「那他呢?」
「他?」殷莫言得意的微笑著,一伸手,「噗」像變戲法一般,剛才還好好躺在那的莫灕,一轉眼的時間,變成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紙人,在寒風中被吹的不停顫抖。
「秦悠然」冷哼一聲︰「原來是讓我看你們演戲,恕不奉陪!」她忽然蹲在地上,卻發現自己沒有變回原形,兩條胳膊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大驚失色︰「怎麼回事?怎麼……」
「呵呵,中計了嗎?意外嗎?不用意外,看來我剛才沒白心疼你,拉拉手就搞定了你這個小妖怪。」殷莫言故作奸詐的笑著,雙眼眯成一條縫,好不開心,站在他身旁的半夏冷眼旁觀,她此刻正在擔心秦悠然的安危,她會被藏在哪里,莫灕真的能找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