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回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她進門就跪倒在地︰「碧荷把小姐的信弄丟了,請小姐責罰!」
我淡淡一笑,道︰「不就是一封信嗎,快起來吧。我要去母親那里,你和我一起吧。」
碧荷戰戰兢兢起身,默默跟在我身後。一路上,我們主僕之間沉默無語,氣氛格外詭異。走過我失足落水的池塘,我轉過身笑著對碧荷道︰「到底是大哥還是兩個姨娘,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我懶得猜了。」
碧荷撲通跪倒在地,磕頭不已,「大小姐,碧荷錯了,請大小姐饒我這一次。我是府中的家生子,父母兄妹都在府中,大少爺有令不敢不從啊。求大小姐饒我一死,碧荷下回再也不敢了!」
我扶起了碧荷,柔聲安慰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碧荷哭成了淚人兒︰「一年前大少爺找我,讓我把大小姐的事每日都匯報給他听。本來一直相安無事,上月初九他突然說要淹死大小姐,讓我推您下湖,乘您落水之時暗中施力。我弟弟是大公子的書童,我不敢不听他的。求大小姐開恩啊,我真的是一時糊涂啊。」
原來是林驍,他已經恨我到如此地步了嗎。我沉思片刻,道︰「碧荷,我是怎樣的人你最清楚。你有這麼大的困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們這麼多年主僕情深,我會袖手旁觀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不會把它說出去。不要告訴大哥我已經發現你了,他以後有什麼指示你照做就好,只是要事先告訴我一聲。」
碧荷感激涕零地看著我,道︰「碧荷從此以後只听大小姐一個人的。」
如果沒有那份信,她怎會如此乖乖听命于我。信上寫著我已洞悉碧荷害我之心,還請父親接到信後立刻杖斃送信之人!憑著這幾日對碧荷的觀察了解,她百分之百會偷看那封信。
路上一耽擱,來到桐壺院已是正午時分。想想馬上要見到歐陽明月,我頓感莫名的緊張,心里好一頓盤算怎麼能讓她相信我中毒的事是真的,畢竟王太醫是太醫院院判大人,憑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小郎中來置疑他的診斷,總有些不足信服。
玲瓏進去替我通報,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掀門簾從里屋出來了。他身著暗紫色錦袍,頭戴玉冠,面如溫玉,眉如墨畫,顯得儀表堂堂,氣宇非凡。他就是鎮國公林益功。
我自落水後只見過他一次。他匆匆趕來留下一句「好生養著,差什麼東西盡管叫人來我這兒取」,然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位老爺並不喜歡他的長女。在這里見到他,我到底該不該向他求助呢。
「你母親剛睡著,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他微微皺眉道︰「最近就不要來請安了,等你額上的傷好了再說,省得明月又為你憂心。」
「其實,瞬兒今天是有事要向母親稟報。我其實,我……」我的心里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說抓緊機會,他是你父親肯定會為你做主,你能否活命就靠他了;另一個聲音說王太醫可是院判大人,他下的診斷誰敢置疑,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憑一個平民醫生的話沒人會相信你,弄不好反說你是污蔑太醫。
我猶豫的片刻中,林益功臉上的不耐煩愈加深了。
「我想學武功,強身健體。」說完我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頭。我腦子肯定是運轉過快被燒了,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句。
「想習武?你一個閨閣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簡直是胡鬧!」林益功厭煩地起身,往里走去。
他是真心不怎麼待見我,這人還算是我親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