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都過得平靜極了,我開始有些懷疑之前的判斷,雖處處小心著,但心中仍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林驍能顧念手足之情,放自己親妹妹一條生路。
這天傍晚,一個小丫鬟走過來說老爺此刻在桐壺院,傳我立即過去。難得林益功想起我一次,父親大人傳召怎敢怠慢,我理了理衣裙就要出門。蓮兒走過來說那丫頭看著眼生,不知道是哪個院里的。我想鎮國府大了去了,有個把看著眼生的小丫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只帶了兩個隨侍丫頭匆匆趕往桐壺院。
到院門口時,小丫鬟又道︰「夫人剛辭世,老爺一個人在里面觸景傷情,吩咐只讓大小姐一個人進去,其余人在外面听候。」
我點點頭,林益功對歐陽明月用情極深,難過如此也是正常。我讓兩個丫鬟在外面等著,自己進了桐壺院。此時已是暮靄沉沉,一進院門,一種不安的情緒頓時在心中升騰,我又往里走了一段,發現這里空寂的可怕,平靜的詭異。
萬事小心為上,還是先回去吧。我剛欲轉身,陡然間眼前一亮,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猛地向我刺來!刀鋒尖銳,銀白色的刀面泛著泠泠的寒氣,直刺我胸口。
面對快如閃電的這一刺,我真的是避無可避,這次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
突然有人從我衣領一抓,向後一提,一把將我甩到了一邊。時間和速度拿捏的極為絕妙。
我定楮一看,面前已是刀光劍影一片。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黑衣男子正揮著劍以一敵三,行雲流水般在我周圍織出一片嚴密的保護網。
我轉身爬起來踉踉蹌蹌向院門跑去,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死亡,我後知後覺中已是嚇得魂飛魄散。跑出一段路後我才想起,救我一命的黑衣男子正在和殺手做著殊死搏斗,我這個貪生怕死的貨怎麼能只顧自己逃走呢。
一咬牙我又轉身往回跑去,大不了一起死,我林瞬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等到了現場一看,我頓時傻眼了。什麼黑衣男子,什麼殺手,統統不見了。我揉了揉眼楮,太詭異了,難道他們同歸于盡了?可是尸體不能也平白消失了吧。
「喂,喂,有人嗎。」我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大院里,只有夜風陣陣附和著。
陌生的小丫鬟早已不見了。我失魂落魄回到了臨風閣,呆坐了半天。很明顯這次是個陷阱,來歷不明的小丫鬟,三個蒙面殺手,以林益功為餌調我上鉤。只是殺我的人是林驍嗎,救我的又是什麼人呢。
「小姐請用茶。」蓮兒走上來奉上一杯茶。
我抬起疲憊的雙眼看看她,她事先提醒過我那個小丫鬟有問題,只是我太疏忽大意,太急于討好林益功了。我接過茶來道︰「多謝!」
「蓮兒還以為這一次大小姐回不來了呢。」她低下頭輕輕說道。
我苦笑道︰「我看人沒有你清楚。你說的對,我本應該是回不來的。蓮兒,能不能告訴我,你背後有誰。」
蓮兒抬起頭來望著我道︰「蓮兒背後沒有人。大小姐自從落水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得,大小姐的背後是誰呢。」
我心里咯 一下,不知如何作答。她看出來了,還是有人看出來了!她是我最貼心的丫鬟,我的變化自然只有她最清楚。
蓮兒帶著些傷感徐徐道︰「大小姐以前就像晶瑩的雪花,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從來不會去算計。現在完全變了呢,我已經猜不出你在想什麼,在圖謀什麼。不過這樣也不錯,府中已是境況大變,大小姐若還是像以前一樣就難活了。」
我不解地看著她,道︰「蓮兒,你到底是什麼人。」
蓮兒一雙明眸冷冷看著我,道︰「我是曾經殺過你的人。」
我想我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說殺我,而且這個人每天為我端茶倒水更衣疊被,與我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蓮兒緊接著又道︰「我曾經恨過你,想殺了你。可是推你下水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後悔了。」
「我落水不是因為失足而是因為你?」我問道。
「是或者不是又有什麼區別呢。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這麼做。只是沒有想到你還能再活過來。」蓮兒回答道
「你說的對。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你現在也是其中一個嗎?」我目不轉楮盯著蓮兒的雙眼。
蓮兒輕笑一聲,道︰「大小姐還在算計嗎。須知,想听實話就要用實話來換,真心才能換真心。」說完俯身請安出去了。
不錯,真心換真心,只是我這顆真心不知道也不敢隨便和誰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