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青樓女子穿好了衣裳後,劉孝羽才敢正眼看她們。
這三人,那個頭最高的,她叫翠花,年紀最大,三十有余,穿了一件鮮艷的綠衣裳,她的五官長得很開,給人一種粗俗野蠻的感覺,算是三人中最沒有賣相的了。
那中等身材的,名叫阿松,她有二十七、八歲了。她穿了一件黃衣裳,豐滿的胸部半luo著,雖然相貌平平,但卻給人很風騷的感覺。
最小的那位,名叫若蘭,穿了一件藍衣,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稚氣的臉上還帶有孩童般的天真,卻已淪為風塵女子,不僅叫人嘆息。
她們被迫去幫著抬棺材,只抬得腰酸背痛,個個都心存不滿。
將棺材抬到板車上後,劉孝羽便不好意思麻煩這三人,自個將板車用繩子綁到馬匹上。就在這會的功夫,那三名女子便回棺材鋪,去找被鬼婆拿走的行李。
而夢蓉也在屋子里,她在等待劉孝羽組裝好簡易的馬車。
夢蓉看到這三人回屋後分頭找行李。
她在地窖里的時候就已經打量了這三人一番,這個翠花,雖然年紀最大,桑門也極大,行為最為魯莽,又頗有些霸道,她平日一定容易得罪人。但這人的固執也讓她最難被他人蠱惑。
而那阿松,表面待人和善,實則是刻薄、小肚雞腸之人,又看她張口閉口地「神仙保用」,是比較迷信的人,若平時,她一定時刻提防他人,但又容易見利忘義,善加誘導則較容易利用。
而那最小的若蘭,則比較盲從,沒有主觀意願了,但她這個年紀的人,雖然淪為妓女,但似乎仍然期待著遇上心儀之人。而眼下,因為被劉孝羽所救,因此她把劉孝羽視為偶像一般,從她穿衣時,有些羞愧之情,和向劉孝羽暗送秋波,就能看出來了,那可不同前面兩人那妓女看待嫖客般的眼神,而是實實在在的少女看欽慕之人的眼神。
夢蓉思考好後,她先是把阿松叫到身邊,客客氣氣地問道︰「這位姐姐,你們三人是怎麼被鬼婆捉到地窖里的?」
阿松道︰「都是翠花害的,就是那個子最高的。她非要在這種鬼地方借宿。才害得我們被抓,和那堆骷髏頭待一起真不叫事啊。」
夢蓉又問道︰「我看那叫翠花的人似乎有些欠缺規矩,你和那位小的比她好很多。」
「可不是嗎,她平時在青樓里,就趾高氣昂的,對我們這些姐妹大呼小叫的,我們也不敢違抗她。」阿松十分贊同地說道。
「你們三位可原本是在冀州中部的,因為得罪了黃巾賊而逃走的?」夢蓉試探性地問。
「你怎會知道?正是如此,我們所在的青樓因為得罪了張梁大人被拆了,又因為我們三人正巧都是徐州人,便一道結伴而行返回家鄉了。」
夢蓉又道︰「你們去往徐州的路程還這麼遠,你們這般忍耐那翠花,這一路可怎麼走。」
說到這里,阿松便顯得忿恨與憂愁。
「可不是嗎,這位大小姐,我自個被欺負點、侮辱點也就算了,也就忍忍了,你看若蘭,那麼小的孩子,翠花也對她不依不饒的,看了真叫人氣憤。」
這時,夢蓉極其嚴肅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打算至少殺掉你們三人中的一個。」
「這、這是為何?」阿松驚訝地問道。
「我已料定你三人一起,必將引發霍亂,以至會牽連于我。就如之前,你三人被鬼婆抓去了也是一樣的,你三個人里定然有災星降臨。我看那翠花很是不順眼,想必她就是那災星了,我想你們應當是一條心的。」夢蓉隨口說道。
「這怎麼會,這之前被鬼婆抓去也全是翠花她的主意,我恨她還來不及,我想若真有災星那必然是翠花了,你們盡管殺了她好了。我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阿松道。
「我心想也是如此,可我家侍衛他就未必這麼想了,他只會以為你們是上下一心的好姐妹,是一條船上的人,必然要把你們殺光。」夢蓉道。
「不會的,那小哥看上去人挺好的。你去同他講講情面不就好了,我的大小姐。」阿松懇求道。
「好?他為我家工作,可殺過成千上百人,你試試看他的槍法便知道。」夢蓉道。
「這下面的槍法,我倒可以領教領教,他手中那桿我看就免了。」阿松調侃道。
「你切勿再如此,你若表明誠意,就和若蘭一同殺掉阿松。我必然給你重重賞銀,包你榮華富貴,不用再幸苦為娼妓。你去把那若蘭也叫來,我也同她說一下。你若不照辦,我必然叫我侍衛將你們全殺光,我話就放這里了。」
夢蓉用一種平易近人的口吻威脅著,這反而卻增加了她的威嚴。她在循循誘導的話語里,試著尋找最合適的方式,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威逼利誘。
阿松平素里痛恨翠花,可也未有特別想殺翠花的念頭,但是,被夢蓉一威脅後,又加上這次被鬼婆抓的事情著實令人惱火,又答應給她賞銀,這便令她有幾分心動了。但她仍然有些躊躇不決,她總是不願當出頭鳥的。她在矛盾地思慮中,去把若蘭叫來見夢蓉。
夢蓉知道若蘭非常容易蠱惑,她不再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家侍衛劉孝羽鐘情于你,並且絲毫不嫌棄你的身份,你可願意從良,跟隨于他?」
夢蓉這話早已讓若蘭喜出望外。
「嗯,我願意,我願意。」
若蘭便拼命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轉而,夢蓉又嘆氣道︰「可惜,我只怕事情不成,我們家也在徐州是大戶人家,那劉孝羽雖然只是侍衛,可從小被我爹爹撫養大,我爹爹又收他做義子,跟隨他自然能榮華富貴,不愁吃穿。怕就只怕你的那兩位姐妹回去了,會把你之前做娼妓的事情說出去,這必然不為我家接受。我不拐彎抹角,我正好看那兩人不順眼,卻十分喜愛你。你若有心便去殺了那兩人。你過去的一切自然不會被他人所知。」
「可我打不過他們。為何不叫劉公子幫忙殺了她們?」若蘭問道。
「劉孝羽心地善良,必然不會答應的。一會只怕他組裝好馬車後,你便不再有機會了,你只需要听我所言自然能殺掉她們兩人。」夢蓉道。
「好,我答應你。」
若蘭堅定地回答道,她已經下定好決心了,她本來就做娼妓不久,能和心儀之人過正常生活,是她再向往不過的事情了,雖然她手無縛雞之力,從未殺過人,可這回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她依照夢蓉所言,先去說服了阿松一同解決翠花。
阿松心想,連若蘭這小姑娘都無法忍受翠花了,那麼便在這方圓幾里內渺無人煙的棺材鋪里做掉翠花,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個時候,她們的行李早已找到,翠花卻要忍受若蘭、阿松兩人同夢蓉的交流,兩人神神叨叨的,又不見夢蓉叫自己問話,心里已有些不痛快。
她又注意到阿松同若蘭兩人竊竊私語,更是不悅。她推搡著若蘭,氣沖沖地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呢!」
「沒什麼!」若蘭表情變得十分不屑,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敢在翠花面前流露的表情。
這一下子令翠花極度不滿,她啪地一巴掌甩在了若蘭的臉龐上。
那細皮女敕肉的小臉蛋唰地一下留了一道紅印,若蘭疼痛難耐,忍不住捂住臉。
「算了,算了。你一把年紀了何苦為難人家小姑娘呢!」阿松也一反常態地說道。
平日里,阿松總是站在翠花這邊,她總是會說,你看看,若蘭,你多不懂事,老是惹你翠花姐生氣。
這令翠花生氣的同時,更多的是困惑不解。她尷尬地笑著問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都和平時不一樣了。」
若蘭含著淚水,倔強地說道︰「都怪翠花姐你,要不是你非要在鬼婆婆這住下,我們就不會遭此劫難了。」
「這、這不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不都好好的了。」翠花辯解道。
「算了,你總是這樣,平日里就飛揚跋扈的。自己做錯了事情,就想含糊其辭地推月兌掉。」阿松不滿地說道。
這令翠花的火爆脾氣可沒辦法忍耐,她準備轉過身,再給阿松一巴掌。
可阿松卻早有準備,她用麻繩緊緊地勒住翠花的脖子,不管翠花怎麼用拳頭毆擊她,她都不松手。
「額,額,你們這!兩個!混!蛋!想干什麼!」翠花費力地說道。
「快點!快點!若蘭拿刀捅她!」阿松忍耐著拳頭的疼痛,喊道。
若蘭戰戰噤噤地握著鬼婆婆的菜刀,雙手還在不斷地顫抖,她深呼吸一口氣,想著未來和劉孝羽一起的幸福生活,便一咬牙,一刀捅向了翠花。
一刀!
還不夠,若蘭心里想,這樣翠花姐還沒死。
又一刀!
噴涌的鮮血灑到她的臉上,這反而令她有些興奮起來。
她就不斷地捅了翠花十幾刀,一直到翠花停止動彈,倒在了血泊中。
「唔!總算解決了。這下可好了!」阿松汗流滿面,頹然地坐到了地上。
而這時若蘭卻在想,總算解決了一個,她又握緊了刀子走向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