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朱府,朱大戶爽朗的笑聲一如既往的響起。那僕人把李客引到內廳,那是東家內院眷屬用膳的地方,朱大戶為了收買人心,特意安排四大保鏢與他同席。
瞎子等三人早已在座,見李客進來,公孫戰冷笑道︰「李公子真是賓至如歸啊,才來小竹莊沒兩天,就混的有門有路,不簡單吶!」
李客笑了笑,向東家抱了抱拳,見朱大戶身邊還有兩名眷屬。經介紹,一個是元配朱文氏,一個是小姨太圓圓。看到二女有說有笑,竊竊私語,李客深贊朱大戶管理有方,居然能讓一妻一妾這麼投合。
一張請柬傳上來,到了李客手里。上面寫的很明白,邀請朱府四大保鏢,盲叟,公孫戰,張屠,李客下午到通武行一聚。落款是通武行的老板武徹。
「咳,怎麼都看著我?」李客覺得大家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朱大戶冷靜道︰「這是通武行故意來找麻煩,看來我朱胖子不能一直扮豬讓大家吃。四位想去的話,也可一去;若是不想去,我朱胖子絕對無條件支持。」
經人解釋,李客才知道,原來他們四個人身為流浪武人,沒有通武行發的證明,就不能在小竹莊靠武力掙錢。也就是說,除了殺手這行沒本錢的生意之外,任何通過武力從事的商業活動,都要通過通武行批準。
「那就是擺明來敲竹杠!」李客終于想通了這一點,慢悠悠的問,「這批家伙什麼路數?難道這小竹莊一向就是他們稱王稱霸?」
「李公子去不去?」瞎子冷冷問道。
「阿倫大師是有德長者,他請我喝下午茶,我不能不去啊,能不能請個假,你們三位代表我去一下?」李客避重就輕道。
公孫戰冷哼道︰「你倒會打算盤,喝下午茶多輕松愜意,換誰都想去。合著我們三個人都是去喊打喊殺的命?」
「既然這樣,大家就都不要去好了!」李客無動于衷的道。
朱大戶本來就不想他們去,听李客這麼說,眉花眼笑,起箸舉杯道︰「現在開始吃飯,這件事不宜再談。就讓我朱胖子看看通武行有什麼花招!」
飯畢,李客問清楚阿倫大師約定的時間,打算先打個小盹,再前去赴約。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原因,在他心中,總是認為阿倫大師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而且絕對是對自己有重大影響的人。
在他打盹期間,張屠來訪,大**湊到床沿,就那麼一坐下去,二郎腿架在另一邊床頭,十分不雅。有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李客見張屠這麼不拘小節,心里直搖頭,眯著眼楮問道︰「張大哥,小弟想打個盹啊,你有什麼要緊事麼?」
「你真的不去通武行?」張屠不可思議的問。
「唔……」
「你是新來的,大概不了解通武行的實力和規矩吧?」張屠進一步試探道。
「呼……」李客已經睡著了。
張屠雖然是個粗人,也知道李客這是裝傻。但他四大保鏢中,最服的就是李客,因此也難以生氣,無奈的走了出去。
午後的陽光有點灼人,李客打著一把紙傘,頂著太陽,向阿倫大師的住處出發。
「我達達的馬蹄聲,是個美麗的錯誤……」他愉快的唱著小曲,步履十分輕快,背後背著他那保命杖,似模似樣,倒有幾分劍俠的味道,但給人更多的是劍痞的感覺。
阿倫大師的住所李客是知道的,因為他初來的那個晚上,住的就是阿倫大師的對面,此刻輕車熟路,當然是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
「嘟嘟嘟……」
柴扉輕扣,佳客來訪,倒是有點意境。
「吱呀」一聲,阿倫大師親自來開門,見到李客,請了進去。
阿倫大師居所雖然簡樸,但也十分講究,尤其是招待李客的後院,幾棵梧桐旁邊還植滿了山茶花,甚有情調,一張矮桌,兩條竹椅,一壺泡開的蜀山自產的雪芽。
「請坐!」
「大師相招,實是我的榮幸。李客辭去通武行的邀請,也要趕來喝大師這一杯茶!」
「呵呵,李公子見愛,阿倫萬不敢當。」
「大師除了令我來取那幅畫之外,尚有什麼指教?」李客文縐縐問道。
阿倫微微一笑,起身倒了兩杯茶,悠然道︰「那晚從門縫之中看到李公子對敵的英姿,十分仰慕。今天請公子來,不是為了別的,是想見識一下公子背上的寶劍。」
李客哈哈一笑,從背後取下那根保命杖,送了上去︰「大師見笑了,我這如果也能叫作寶劍,那天下的寶劍就太多了。只不過是根爛木頭罷了,大師請過目。」
要說是爛木頭,那也是謙虛,最起碼上面還留有幾片新鮮女敕葉沒去除呢!最令李客費解的是,這幾片樹葉竟好象是澆鑄在這樹枝上面一般,無論他怎麼擼,怎麼拔,都除之不掉,一直被李客引為怪事。
阿倫看了一陣,神色十分凝重,模了又模,看了又看。手按在那看似劍柄的地方,用力拔了一下,但那玩意本來通體就是一根樹枝,這一拔當然拔不出什麼名堂。
他嘆了口氣,放了下來,目光悠遠的看著遠方,過了半天,才緩回神來,注視著李客,舉起杯子來︰「喝茶,阿倫敬公子一杯。」
李客見阿倫大師這麼一拔,忍不住笑了︰「大師還真以為我這玩意是把劍吶!」
阿倫大師正色道︰「阿倫是出家人,雖然沒修到法力道術,但向來學曉一點識人看物的本事。我看這根東西是柄寶劍,而且是絕世無雙的寶劍,但看它與公子這麼契合,也可斷定公子就是這柄劍的重生之主!」
「大師說笑了……」李客當然不能說自己屁大本事沒有,壓根就沒學過劍之類的話,只得苦笑道,「希望如大師所說,有招一日我拔它出鞘,竟是一把斬妖除魔的仙劍。」
「仙劍?」阿倫大師喃喃道,「劍無仙凡之別,人卻有高下之分。」
李客哪懂劍品劍經,听的腦子都大了,轉而問︰「大師命我來取的畫呢?向來是丹青妙筆,何不讓李客一開眼界?」
「畫在!」阿倫大師一指旁邊的梧桐,赫然掛著一幅工筆畫。畫中是一個俊逸的年輕人立在雲端,另一邊是三個道士,或駕青牛,或騎白虎,或坐蓮台,都是一般的仙風道骨。
那年輕人身背一劍,與三道對峙,旁邊立著另外一個黑衣的青年,無比冷峻,雙手抱胸,似乎在一旁觀看。
「這……」李客不解的道,「此畫似乎寓意深刻呢!」
阿倫大師點了點頭,沉重道︰「這是上古神之間的最後一戰,典故來自東方仙界,後來傳到西方,此戰名為末日審判。中土之中已經沒有這樣的摹本傳世,它本來的名字叫作補天雙子斗三清。」
「末日審判!」李客覺得這名字好霸道。
「不錯,正是末日審判。」阿倫鄭重問道,「你看看那年輕人背後的那柄劍!」
李客凝神瞧去,細細一看那柄絕世之劍,竟然與自己這根保命杖有四五分相似,只是那人背的完全是一把劍,而李客這根東西卻是樹枝的形象居多。
「那柄劍名叫聖劍天枝,在上古神話中號稱仙劍第一。」阿倫補充道。
「聖劍天枝,聖劍天枝……」李客內心開始震蕩,似乎內心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重復這句話,仿佛是在喚醒一個正在沉睡的仙人或惡魔。
難道李客身上真的早已被人埋下了神魔的種子麼?是到了該蘇醒的時候了麼?
只是,神魔在上古時代不是早已失去長生的可能,都一一死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