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街邊兒賣菜的、賣包子饅頭、胭脂水粉字畫的早已收攤,唯個別打烊的店鋪門窗中透出隱約燭光。不時仍有一兩個路人經過,天空漸漸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顏悅都快望眼欲穿,而內室的帝梓塵和郁無期仍無半點動靜。
莫叔上好醫館大門的最後一塊門板對著顏悅說道︰「顏小姐還是去後院兒客房休息休息,我讓濟兒早給你們收拾好房間,還燒了沐浴的熱水。」
「莫叔您去睡吧我不困。」顏悅一心全在郁無期身上懸著。
「那我先進去,有什麼事情就去東廂房喊我。」
顏悅對莫叔感激的點了下頭,轉而對著靈音和顏融又說︰「要不你們兩個也去睡,我一個人守著就行。」
顏融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保護小姐。」
靈音不甘示弱,「我也陪著小姐。」
顏悅突然間發現這兩人總是那麼愛斗嘴不禁啞然失笑,但門簾上出現的一只玉手讓她激動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帝梓塵臉色蒼白的走出,整個人看起來虛月兌了似的。
「帝醫,我哥他怎麼樣?」顏悅緊張的問。
帝梓塵有些站立不穩幸虧顏融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靈音機靈的和顏融一起把帝梓塵扶到椅子上坐下,帝梓塵聲音微弱的說︰「我已將魔氣逼出大半,但他傷的實再太重,只有另請高手救了。」
顏悅看向顏融,「高手?顏融可以嗎?」
帝梓塵輕輕搖了下頭,萬般無奈的說︰「他太年輕,功力不足會被反噬的。」
「那我去找我爹。」顏悅想出最後一張王牌人選。
「望眼整個桫欏,如今也有只國主了。」帝梓塵確定的說道。
冒著蒙蒙細雨顏悅一路跑進國主府,連守門小廝跟她打招呼向來禮貌的她也置之不理。穿過花園時剛巧踫到提著燈籠巡視各處的管家壇伯。
壇伯蒼老的聲音提醒著︰「小姐你這是什麼事兒啊,那麼急?小心地滑摔跤!」
沒有打傘的顏悅發絲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的已是半濕,著急的問︰「壇伯,我爹呢?」
「老爺在書房呢。」壇伯慢慢的說。
顏悅未來得及和壇伯多言轉身飛奔著去了顏羅書房。
顏悅忘記敲門,推門跨進書房就直言無諱的說︰「爹,你快去看看我大哥吧,他受了重傷連帝醫都說沒辦法。」
正在燭下的顏羅放下書,一向處變不驚的臉上十分緊張︰「悅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哥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整個無期居昨夜不知被什麼人給毀了,我今天早上發現的時候他就是昏死過去的,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顏悅說著已是梨花帶雨用手抹著眼淚。
顏羅聞言恨的發火︰「今晨靈音說在芷蘭小苑隱約听到你的哭喊聲就來告訴我,我才讓顏融和她一起去找你。原本以為顏融沒回來以為是你又拉著他嬉戲胡鬧,郁兒傷重為何不早來告訴為父?」
顏悅底氣不足小聲的咕囔︰「我以為帝醫能救得了大哥,可誰知大哥中的是魔氣。」
「魔氣?」顏羅驚呼出聲。
顏悅接著又說︰「之前林姐姐就是被魔都什麼人給傷了。」
顏羅听到魔都二字心里咯 一下,「悅兒,你是說那只傘妖?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在無期居偶然偷听到的。」
「唉!沒想到兩百年過去桫欏的平靜之日真的要被打破了,該來的終究躲不過啊。」顏羅慨嘆。
顏悅抹了把臉上與雨水混在一起的淚水,上前抱著顏羅的胳膊乞求道︰「爹,你一定要救大哥!」
「郁兒我視他如己出,就算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救。悅兒咱們去帝醫館。」
見顏羅發話顏悅的小臉兒上有了些許放松,在她的心里,她的爹爹是無所不能的,堂堂獨霸一方的桫欏國國主,子民敬仰武功蓋世的豪杰。她覺得只要爹答應的事那麼大哥就不會有事,卻不知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帝醫館內顏羅看著躺在榻上的郁無期,長長嘆了口氣道︰「帝醫想必也知道是何原因郁兒才會重傷如此,冒著生命危險保我兒性命老夫在此先謝過!」顏羅彎腰向帝梓塵致謝。
帝梓塵連忙去扶,自謙的說︰「晚生受不得國主如此大禮。只是…」
顏羅看帝梓塵欲言又止于是將顏悅支開,「悅兒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梓塵大夫說。」
坐在榻邊正在給郁無期擦臉的顏悅極不情願的說︰「爹,我想看著大哥。」
「放心等著你大哥醒來就是,我們只是在商討救人的方法,你在這里終究男女有別不方便。」
「哦,那我去外面等好了。」顏悅乖乖走出去並將門關好。
房中只剩下顏羅和帝梓塵二人。
顏羅憂心的問︰「郁兒中了魔氣?」
「嗯」帝梓塵重重的點了下頭。
「依郁兒的傷勢來說,對方應該也是魔界的大魔頭。奇怪的是郁兒的武功雖好但也不至于能跟魔都的人抗衡,按理說來本該早已命絕,可他居然能尚存一絲氣息,實再是奇跡。」
「晚生診脈時,發現公子的體內有異氣存在,只是那股異氣似有若無,像是被什麼附了體。」帝梓塵說出自己的懷疑。
顏羅聞言也執起郁無期的手腕診听,稍事後放下郁無期的手腕肯定的說道︰「沒錯,不知哪里的靈魂附在郁兒身上。難道是她?」顏羅腦中閃過林遙的顏。
「晚生已盡力將魔氣驅出大半,無奈晚生功力尚淺不能逼出剩下的魔氣。公子是昨夜受傷,如果不及時救治的話恐怕會成魔。」帝梓塵把郁無期的傷情告訴顏羅。
「老夫的兒子自然是老夫來救,帝醫的大恩老夫記下,日後若有需要老夫盡力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你還是先去休養調息,這里就交給老夫來辦。」
「那晚生就先告退了。」帝梓塵拱手退出。
顏羅點點頭,然後朝門外響亮的一喊︰「顏融!」
顏融在門口現身,恭敬道︰「國主!」
「替老夫把關,老夫要救郁兒。任何人不準進來,否則殺無赦。」
「是」顏融關好門後便站在門邊死守著。
顏羅先點了郁無期的幾處經脈和穴位,隨後雙掌運功,張口吐出一粒有著淡淡紅暈的珠子,紅珠隨著顏羅雙掌的推進圍著平躺的郁無期不停轉圈,從郁無期體內吸出陣陣黑氣。
廳外的顏悅此時反倒十分沉得住氣,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不時的打著哈欠,就這麼靠在椅背上漸漸睡著了,靈音打開包袱拿出郁無期的月白玉冰綢長袍蓋在顏悅身上。一宿未眠困意襲來,靈音邊看著自家小姐邊胳膊支著腦袋,很快瞌睡著也慢慢進入夢鄉。